陸招招的房間裏一片漆黑,但床上卻散發著藍色的亮光。


    沈陵南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叫了陸招招兩聲,但都沒有聽到迴答。


    “招招。”沈陵南走近了才看清楚床上散發著瑩瑩亮光的是什麽東西。


    那是一條巨大的藍色魚尾,正無助地拍在床上。


    因為太大太長,魚尾的後半截掉了出來,一直垂到了地板上。


    沈陵南覺得自己在做夢,他嗓子幹涸,手也有些顫抖。


    他借著亮光看到了陸招招的臉,陸招招的臉還是那樣,沒有變,但她滿臉帶著痛苦,像是在夢裏掙紮著什麽。


    沈陵南看到陸招招原本那一頭黑色長發變成了白色,好像更卷了一些。


    陸招招雙手緊緊攥著被子,尾巴在不停地掙紮。


    沈陵南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比起陸招招是一條人魚這件事,他更想讓陸招招趕緊好起來。


    “招招,你要喝點水嗎?”沈陵南跪在陸招招的床邊,伸手給她擦著頭上的汗。


    陸招招醒不過來,她覺得自己要被燒焦了,她的尾巴疼的感覺快要掉了。


    沈陵南把床頭的水拿了下來,給陸招招灌了一口。


    直到一杯水快喝完,陸招招才睜開了眼睛。


    “少爺。”她聲音虛弱地看著沈陵南說道,像是剛才在夢裏用光了力氣。


    “招招,你還好嗎?”沈陵南的話剛問完,陸招招就睡了過去。


    隨之床上的尾巴就消失了,沈陵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至今都覺得自己還在夢裏。


    他攬著陸招招的頭將她輕放到枕頭上。


    沈陵南往外抽手的時候,陸招招眼角的一滴淚落到了他的手心裏。


    沈陵南的手心被燙地一陣疼,然後那滴淚在沈陵南的注視下化成了一顆渾圓的珠子。


    那是一顆藍色泛著粉的珍珠,沈陵南看著手心裏的珠子,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沈陵南向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剛才發生的事情於他來說太過震撼。


    他腦子裏和心裏一片空白,唯一留下的就是一片藍色。


    沈陵南緩緩吐出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嗓子肯定是啞了,喉嚨幹得發疼。


    “招招。”沈陵南叫了陸招招一聲,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忽然就笑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錯的離譜。


    陸招招和常人不同的舉動,說話方式,和魚類的相處方式,這些都是破綻,可惜他從沒有發現什麽。


    但這並不能怪沈陵南,他從沒想到過世上真的會有美人魚。


    他還記得陸招招問他的時候,他肯定地迴答說沒有。


    現在一切都明了了,沈陵南才覺得陸招招當時應該在試探自己。


    這麽大的事,沈陵南都不敢保證如果讓別人知道了,陸招招會有怎麽樣的下場。


    怪不得她對自己都閉口不談,沈陵南不怪她不相信自己,這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會守口如瓶的。


    難為她一個人害怕了那麽久,沈時安被救的那片海應該就是她的家吧。


    不對,沈陵南想,那片海域雖然漁民不常去,但並不代表不去。


    若陸招招真的生活在那裏,肯定早就被人發現的。


    他問過顧淮生,世界上有沒有美人魚的問題,或許那一刻他潛意識裏是有這個懷疑的,但又太過匪夷所思,才讓他當玩笑略過了。


    沈陵南想著離那片海域最近的地方是哪裏,但他現在腦子停止運轉,壓根就想不起來還有沒被開發的海域。


    床上的陸招招睡的很熟,不知道她明天醒來會不會記得今晚的事。


    沈陵南整理好自己,不管如何,陸招招現在都在他身邊,他要再強大些才行。


    就算有一天陸招招真的暴露了,不,他轉念一想,陸招招是不可能在自己身邊被別人發現的。


    沈陵南伸出手,“不管你明天記不記得,我都會護著你的,招招,別怕。”


    他語氣溫柔繾綣,發出的聲音也隻是氣音。


    沈陵南手裏握著那顆珍珠,走出了房門。


    原本他是準備要去看老爺子的,沒想到臨時會發生這樣的事。


    雖然世界上沒有人魚,但人類對美人魚的幻想卻從沒有停止過。


    既然陸招招不是人類,那也就能解釋她為什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治好沈時安了。


    或許那是她特有的本領,老爺子的失眠症,陸招招可能真的治好了。


    沈陵南沒有再去看老爺子,而是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天已經快亮了,沈陵南原本想著自己不可能再睡著了。


    他握著那顆珍珠仔細地看著,那珠子可能隻有黃豆那麽大,但很圓很飽滿。


    沈陵南也有收藏珠寶,但他從沒見過珍珠能是這個顏色。


    他想著陸招招今晚的症狀,是因為有什麽誘因還是她有規律的會變身。


    沈陵南沒有接觸過這類事情,所以他沒地方找到答案。


    就這麽想著,他居然睡著了。


    沈陵南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時他都有些昏昏沉沉,撈過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八點半了。


    沈陵南隱約記得昨晚自己做了個夢,夢裏陸招招變成了美人魚。


    沈陵南坐在床上怔愣,自己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夢裏他好像看見陸招招變成了一條美人魚,全身都泛著藍色的光暈。


    沈陵南揉了揉額角,自己也是瘋了,什麽都敢夢。


    沈陵南起身準備去穿睡袍,但枕頭旁邊的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沈陵南拿起那一顆泛著粉色光暈的藍色珍珠,愣住了。


    昨晚的夢裏,他伸手接住了陸招招的眼淚,然後那滴淚在他的手心裏變成了一顆珍珠。


    好像跟這個珠子一模一樣,沈陵南有些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敲門聲打斷了沈陵南的思考,沈陵南覺得自己的記性挺好的,不可能把才過了幾個小時的事情就忘掉。


    沈陵南拉開房門,是汪嬸。


    “少爺,我還想著少爺睡得晚,才準備來喊你吃早飯。”汪嬸滿臉笑意地看著沈陵南。


    沈陵南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夢裏,“我昨晚睡得晚?”


    “哎呦,我的少爺,都長這麽大了追女孩子還怕被我們知道啊。”


    汪嬸嗔怪地看了沈陵南一眼。


    汪嬸說的話他能聽懂,為什麽就是聽不明白呢。


    “少爺還瞞著我們不是,昨晚你從招招小姐房裏出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吧,今早招招小姐也賴床了。”


    汪嬸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沈陵南現在已經來不及因為汪嬸的話難為情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昨晚可能不是做夢,而是他真的經曆的,但不知道什麽原因,讓他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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