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是住在部隊大院裏的,從門口的警衛站姿就可以看出安保的不凡之處。


    事實上,要不是車牌登記過、車上的司機和副駕駛上的人都是熟人的話,林家人進門之前必定是要被盤查一遍的。


    再加上王家前幾天就對門口的警衛打過招唿了,這才省了盤查那一關。


    三家人的會麵非常和諧。


    因著感謝林家人對自家兄長那幾年的照拂,謝女士對林家人的到來表現出了極高的熱情,看向林家人的目光也是極為親切和善,尤其是對喜妹,極盡溫和。


    任誰來看,恐怕都認不出這個有著溫和親切的眼神的女士是那個被返聘的嚴肅認真謝主任了。


    王璟爾這個親兒子更是從一開始就嘖嘖稱奇,吃完午飯之後都還在念叨:“早先以為媽就是這個嚴肅性子,現在看來,分明是我和大哥生錯了性別呢!”


    謝女士剛洗了一盤草莓出來,往喜妹麵前一放,先是殷勤地招唿她吃草莓,然後才瞪了王璟爾一眼:“是你生錯了性別,少攀扯你哥,你哥好著呢,不像你天天惹我和你爸生氣!你要是個嬌嬌軟軟的姑娘家,性子差點也就算了,偏生是個臭小子,我才懶得慣著呢!”


    王璟爾:……委屈巴巴。


    謝庭宗忍笑“解圍”道:“姑奶,你還是慶幸他是男孩兒吧,這性子要是女孩,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家男人倒了黴娶這麽個祖宗迴家呢!一不小心,就是結仇啊!”


    聞言,眾人想象著他話裏的場景,頓時哄堂大笑。


    王·祖宗·璟爾氣得臉漲得通紅,但又不敢對自家老母親和謝庭宗發脾氣,隻得自己跟自己生悶氣,氣哼哼地背過身子不說話。


    偏生他生氣了也沒個人去哄,最後還是謝知隸這個當小舅舅的不忍心看他下不來台,佯怒瞪了謝庭宗一眼:“瞎說什麽呢!看把你小表叔給氣的!”


    王璟爾這才有了台階下,身子往他們的方向略微轉迴了一些,小聲嘟囔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


    聽了他這給自己強行挽尊的話,眾人險些又笑出聲來,好在這迴都顧及到了王小少爺的臉麵,那一刻都忍住了沒有直接笑出來。


    他們沒有直接笑出聲,王璟爾就當沒瞧見他們抽搐的嘴角和彎起的眼睛了,若無其事地說起了別的話題:“離開學還有幾天,這幾天我和庭宗哥一起帶林伯你們在京市轉轉吧。不是我吹,我和庭宗哥可是打小就在京市到處打轉的,哪裏好玩哪裏好吃都是門兒清。”


    謝女士睨了他一眼:“本來就該你和庭宗一起去的,少在那賣乖。”


    王璟爾衝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她懶得搭理這個皮兒子,朝林老頭和林老太他們說道:“林大哥,夏大姐,我也不跟你們瞎客氣了。我和璟爾他爸平時都忙得很,也不說那個虛話說領你們出去逛逛了,就讓庭宗和璟爾帶你們到處走走,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市,咱可得吃好玩好再迴去。”


    謝知隸撓撓頭,對這個完全忽視自己也有空妹妹抗議道:“妹妹,還有我呢!我也有空領他們去玩的!”


    謝女士無奈地瞅了自家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哥哥一眼,最後還是給他在大家麵前留了一點麵子,避重就輕地說道:“我為什麽不提你你自己心裏沒點數麽?!讓你領他們出去玩,那跟讓他們自己玩有什麽差別?一天天就知道捧著你的那堆玩意兒不挪窩,京市有哪些地方好玩你知道麽?虧你還是大學教授呢,術業有專攻也不懂?”


    聽她說這話,謝知隸還沒說什麽,王璟爾先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感覺有被內涵到。


    什麽叫術業有專攻?言下之意,小舅舅是專業搞學術研究的,他和庭宗哥……專業吃喝玩樂的唄!


    謝女士可不知道自家老來子又想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察覺到了他幽怨的眼神也懶得探究他在想啥,對慢悠悠吃著草莓的喜妹他們繼續笑道:“你們要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想買的,盡管跟璟爾和庭宗說,千萬甭客氣。別的不說,這倆小子在您家可沒少蹭吃蹭喝的,說是自家孩子也沒差了,盡管使喚。”


    林老太笑眯眯地應了。


    就算謝女士不說,他們來之前也是說好了要讓謝庭宗領著一家人到處逛逛的,跟王璟爾就一個多月的交情,他們或許還會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孩子,但是,對謝庭宗他們可不會那麽客氣——在第三小隊那會兒,說他是半個林家人都不為過,甚至有些心思歪的還老心髒嘴髒地說他是林家給喜妹準備的招贅女婿呢!


    咳,當然了,這個說法在一個嘴皮子碎的大娘被林老太拎著柴刀追出了生產隊之後再也沒人敢提了。


    反正就是,林家和謝庭宗就跟一家人差不多,跟自家人有什麽好客氣的!


    午飯在王家吃的,晚飯則挪到了謝家。


    謝庭宗迴來之前,謝家現在其實隻有謝知隸一個人了。


    謝知隸妻子早逝,早年間被安了罪名□□下放時,膝下的一子一女也都明哲保身地跟他斷絕了關係,兒子甚至還反水踩了他一腳,要不是革/委/會的人還多少顧忌著身在部隊的王家,他當時估計都會被整死。


    平反過後,被抄沒的家產全都還了迴來,被□□下放那幾年的工資也盡皆補了迴來,他每月能拿到手的工資本就不低,經年累月下來就更多了。


    也許是為了這筆家產和補償的工資,也許是怕別人說不孝順,自打他迴到京市開始,他那個兒子沒少上門來求原諒。


    可他硬是沒讓人進門,打出孫子的名號來求情也不管用。


    他不是那種死記仇的人,但也不是記吃不記打的蠢貨。


    兒女當年在危難中棄他而去,他雖然難過,但也能理解,畢竟誰都怕革/委/會的那幫混不吝,也不是誰都能選擇一家人風雨同舟。


    但是,能理解不代表他就要原諒。


    摸著良心說,剛被下放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怨恨過的。


    在妻子早逝的情況下,他一個人拉拔兩個孩子長大,也沒有動過要再娶妻照顧自己和孩子的念頭,就是怕孩子在後娘手下受委屈。


    他一心為孩子考慮,可一腔父愛換來的卻是兩個孩子的狠心絕情。但凡他們倆這些年能偷偷摸摸給他寄點東西,哪怕是寄封信,他都能騙自己說孩子也是為了一家人考慮才被迫狠心的,但是,沒有,連張小紙條都沒有。


    當初他被下放時,他們怕被連累,甚至還要踩上他一腳以示自己的清白,那麽,現在他平反了,那些歸還迴來的家產,他們也一個子兒都別想沾邊。


    謝知隸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甚至跟王家那邊也再三打了招唿,權當自己沒有兒女子孫了,謝庭宗就是謝家唯一的後輩。


    故而,林家人到謝家吃的這頓晚飯,是謝知隸厚著臉皮邀來了謝庭宗他外公來主廚的。


    沒辦法,謝知隸自己雖然會做飯,但也僅限於下下麵條熱熱饅頭和把菜炒熟的水平,沒辦法的情況下糊弄糊弄自己還成,用自己那點手藝待客……他還是幹不出來這種事的。


    連他自己平時都是要麽在學校食堂解決要麽去謝庭宗外公那蹭飯的。


    放假期間學校食堂供餐時間有限,在食堂請林家人吃飯也寒磣了點,於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謝庭宗外公那邊。


    謝庭宗的外公姓葉,年紀比謝知隸還要小幾歲,早些年在國營飯店當了好些年的主廚,結果被人舉報了,好險沒脫一層皮,後來人是平安無事了,但主廚的位置也沒了,在一個朋友的安排下成了一個機關的大廚,一直安安穩穩幹到現在。


    葉外公早年還是個性子溫和的人,後來中年喪妻喪女又經曆了種種風波之後,性子越發冷硬了起來。


    照謝庭宗的話說,以他後來的性子,國營飯店主廚的職位丟了也是好事,否則的話遲早把他自己給賠進去。


    機關部門的食堂大廚是沒有國營飯店主廚說起來體麵,但勝在平時見的人少,權力小,也就意味著利益糾葛少,得罪人的機會少,安穩多了。


    正是因為葉外公這邊還算安穩,謝庭宗才能安心在第三小隊暗中照顧謝知隸,否則,他隻能像謝知隸剛下放時那樣拜托爺爺當年的舊識暗中照顧叔爺、拿林家當做掩護給叔爺寄東西。


    謝知隸和葉外公以前見麵的機會並不多,真正熟識起來,還是謝知隸平反過後、謝庭宗還不能迴城的這段時間。


    也正是這段時間,謝知隸徹底賴上了葉外公。


    照他的說法,就是兩個孤寡老頭子,在唯一的孫輩還沒迴來之前,隻能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了。


    葉外公冷硬的外殼沒能嚇退膽子不大的謝知隸,於是,作為代價,這會兒葉外公隻能捏著鼻子到謝家做起了專用廚師。


    謝知隸之前就把家裏的鑰匙給葉外公了,葉外公今天中午做完食堂的飯,就請假出來了,早早就拿著自己備好的菜和肉到了謝家,開始做一些準備工作。


    見人終於來了,葉外公略微緩和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神色,從廚房出來對林家人打了聲招唿,便又閃身迴了廚房。


    見到這一幕以後,林家人才知道今天晚上的主廚是葉外公,不由得向謝知隸投去了異樣的眼神:把隔了好幾道的親家弄來當廚子做飯招待客人,這得多厚臉皮才能幹出這種事啊!


    謝知隸卻渾然未覺,還在那熱情地招唿林家人坐下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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