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身側的人沒了動靜,喜妹抬起頭來望向他,疑惑地挑眉問道:“怎麽了?”


    她頭上又沒有虱子,怎麽梳著梳著還愣住了呢?


    謝庭宗悄悄咽了咽口水,問道:“……喜妹,我拽疼你了沒?”


    她一臉茫然:“你沒拽我啊。”


    見他看向梳子,喜妹這才發現梳子上的幾根全須全尾的頭發,恍然大悟:“你說掉頭發啊!嗐,這有什麽,我秋天那會兒掉頭發才叫厲害呢!都一大把一大把地掉,用不著梳子,手一梳就是一把頭發。放心啦,你沒弄疼我,頭發就是自己掉了而已,正常得很。”


    謝庭宗:“……”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一直跟著早年喪偶的外公住,對女人的頭發……還真是不怎麽了解。


    他忍不住向眼前毛茸茸的小腦袋瓜投之以敬畏的眼神:這樣一大把一大把的掉頭發,她竟然到現在還沒禿?非但沒禿,頭發還如此濃密茂盛……厲害了。


    既然不是因為他手勁大才拽下了頭發,他就鬆了一口氣,繼續如臨大敵地屏息梳頭,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喜妹嘴裏咕咕叨叨個不停:“我跟你說哦,最開始的時候不要紮太鬆,不然後麵的麻花辮就編不緊了……但是也不能太緊,紮太緊了我會頭皮疼……”


    被她這麽一念叨,謝庭宗更加手忙腳亂了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他苦著臉應道,心裏默默祈求這個小祖宗能趕緊閉嘴給他留個清淨的空間好好發揮。


    喜妹說完自己領悟的梳頭注意事項以後,百無聊賴地努努嘴,老實地坐在小板凳上,左手玩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嘮嗑。


    謝庭宗一心隻有紮辮子,嘴裏嗯嗯啊啊地應著,直至她頭上的兩個麻花辮都被紮好,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喜妹對他嘴上的敷衍應對倒沒有生氣。


    在她看來,梳頭發這事本來就難得很,像他這樣無心其他是正常的,表示他真的很重視這件事嘛!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外禿嚕話,無非也就是因為緊張而已,怕他梳出來更醜,這才不停說話以求緩解緊張,又不是真的非要他迴話。


    “梳好了麽?咋樣?我去照照鏡子。”她激動地起身迴房間照鏡子去了。


    她房間裏有個老梳妝台,上麵鑲著一片小鏡子,照個發型足夠了。


    謝庭宗欲言又止,一度還想伸手把她拽迴來,最後還是沒有動作,任她走了。


    喜妹迴屋以後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端詳了片刻。


    唔,沒有芳芳和媽紮的好看……左邊的辮子有點高了,右邊的又有點低了……不太好看,但也還行吧!比她自己紮的耐看。


    她擺弄了幾下垂在胸前的兩股麻花辮,突然悵然地歎了口氣:連謝庭宗一個從來沒有紮過辮子的男人都比自己會紮辮子,怎麽突然覺得有點……惆悵?


    而且哦,現在還有芳芳和林老太幫她紮辮子,以後怎麽辦呢?芳芳之前填誌願的時候都填的本省的學校,而她填的卻是京市的,上大學又不好帶媽,也就是說,等她上了大學,就隻能自己瞎糊弄了誒……


    喜妹越想越覺得發愁,從房間出來了以後也是一臉愁容。


    見狀,謝庭宗忍不住心虛地想道:……也不至於很醜吧?他瞧著還好啊……就是不太好看而已……吧?


    他剛準備問喜妹感覺怎麽樣,就聽見喜妹幽幽地問道:“你說,我去剪個短發怎麽樣?”


    謝庭宗完全傻眼了,瞬間想到的是:不會吧!他給梳的頭發已經醜到了讓她連長發都不想看見了的地步?!


    “我覺得長發還是太麻煩了,以後上大學了每天還得自己梳,不如去剪個革命短發,又時髦又省事。”喜妹越說越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聽她說是因為想著上大學以後麻煩才想剪短發,他鬆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就好,要是是因為他才起的這個心思……那他可真夠造孽的。


    “長發有長發的好,短發也有短發的好,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他措辭謹慎地道。


    喜妹鼓了鼓腮幫子,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道:“好吧,那我再想想。雖然我覺得,就算我在家不剪,等上了大學跟芳芳分開以後,也還是會忍不住去剪短的,我肯定受不了天天跟自己的頭發‘打架’。”


    謝庭宗忍不住提醒道:“錄取通知書還沒來呢!”


    現在就想那麽多,萬一到時候沒考上……豈不是很尷尬。


    雖然他並不覺得喜妹會考不上。


    喜妹瞪他:“你覺得我會考不上哦!”


    他誠實地搖頭:“沒有。”


    “那我提前想想以後的事兒怎麽了?”


    “……行吧,那你好好想想,我先迴去了,中午吃完飯還得帶璟爾去縣裏郵局打個電話迴去。”謝庭宗相當有眼力見地放棄了跟她爭論關於中國式謙虛的話題,選擇了“功成身退”。


    一聽見王璟爾的名字,喜妹還是有點臭臉,嘟囔道:“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老是要打電話迴家找媽媽的……”


    這冰天雪地的,又不好騎自行車,連驢車都不一定好走,要去縣裏郵局,就隻能走著去,來迴一趟又麻煩又累人,姓王的可真是個不會體貼人的小少爺。


    謝庭宗有點好笑地給自家小表叔正名:“他這麽大人了當然不用打電話迴家找媽媽,來了快□□天了,就剛開始的時候給家裏打了個報平安的電話,這迴是想著打電話迴去問問家裏,錄取通知書有沒有來。京市那邊改卷應該會快一點,姑奶那邊又有熟人,這時候說不定已經有消息了。”


    王璟爾今年也參加了高考,本來他不準備參加的,剛得到恢複高考的消息時,還準備到第三小隊來找謝庭宗玩兒,順便給他人肉帶資料過來呢!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在家裏三座大山的通力協作之下,他隻得收心複習,一心向學,以免像被老爹和大哥威脅的那樣——考不上就打斷腿,明年繼續考。


    雖然剛開始是被迫複習參考,但是,複習著複習著他倒是真的體會到了那種為了一個目標而奮鬥的快感。


    這不,掰著手指頭算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立馬就催著謝庭宗帶他去郵局打電話迴去問消息了。


    聽說是有正經事要辦,不是因為想家了才這麽折騰,喜妹的臉色稍霽:“……那你路上小心點哦,多穿點衣服,腳上記得綁上稻草。”


    給鞋上綁稻草是農家防滑的土法子,雖然看起來不太好看,但是勝在好用。


    這種冰天雪地的時候,要是腳滑摔進了哪個雪洞裏去了,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謝庭宗神色溫柔,應道:“好。”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要是路不好走,迴來的時候又太晚了,幹脆在縣裏招待所住一晚得了,別走夜路。”喜妹不放心地叮囑道。


    一般來說,這種惡劣天氣是不太適合出門的,大家最多在隊上忙活點小事,像林老太和芳芳他們就是去隊上的集體地裏給麥苗清雪去了,這幾天天天下雪,隊上怕麥苗受不住雪的重量,又怕麥苗上頭蓋著的稻草被雪浸透了起不到保暖的作用,號召大家能幹活的都去幫忙清一清,家裏這才沒人在家。


    謝庭宗在這種人人都窩在家裏的天氣非要往縣裏跑,喜妹不擔心才怪。


    謝庭宗眼底的溫柔都要溢出來化掉了:“好,我知道的。”


    喜妹被他溫柔的眼神看得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絲異樣,但這股異樣很快被她忽略了,擺擺手沒好氣地道:“你快走吧,別耽擱了,大男人咋恁磨蹭!”


    謝庭宗這才轉身離開。


    現在已經是臘月裏了,家裏人都各有各的事要做,喜妹在家也不好閑著,之前謝庭宗沒來的時候她就在忙著收拾著家裏的裏外衛生,現在自然是要繼續幹完之前沒幹完的活兒了。


    林老頭和林老太一身雪花迴來的時候,喜妹已經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了,滾燙的薑茶也已經在大鍋裏翻滾,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見他們迴來了,喜妹連忙翻出一個幹淨的大茶缸子,舀了滿滿一茶缸的薑茶,對他們笑道:“爸,媽,你們迴來啦!趕緊來喝點薑茶去去寒,你們自己盛,我給隔壁芳芳他們也送點過去。”


    隔壁大伯娘的腳上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家裏人死活不肯讓她下地,說是要再養一段時間好全了再說。


    這樣一來,除了大伯娘以外傾巢而出的林大伯家就沒人可以煮薑湯了。故而,喜妹之前特意到隔壁跟大伯娘說了一聲,自己這邊順便給煮了,等他們迴來了再給送過去,省得大伯娘焦心之下又偷偷下地。


    見老閨女現在做事又仔細又體貼,林老太眼含讚賞地點點頭:“你送去吧,我們自己盛就行。”


    不過,閨女的頭發怎麽怪怪的?像是重新紮了一遍,還紮得不怎麽好的樣子。她有點疑惑。


    難不成是在家打掃衛生和煮薑湯的時候在哪勾亂了頭發?可那也用不著兩邊的麻花辮都重新紮一遍啊。林老太太知道自家老閨女有多不喜歡紮頭發了,她不可能會因為一邊的頭發亂了而把整個發型都重新梳一邊。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大事,林老太當下沒有多說,隻是等喜妹去隔壁送完薑湯迴來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


    “你今天怎麽還自己紮頭發了?最近手藝見長啊!比之前自己動手的時候要稍微像樣一點。”


    喜妹很淡定:“哦,不是我紮的,謝庭宗又弄亂了我的發型,為了給我賠罪,他給紮的辮子。”


    林老太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林老頭原本一邊在炭盆邊上烤火一邊小口啜飲著燙口的薑茶,聽到喜妹的話之後更是差點沒被薑茶給嗆死,一口薑茶噴到炭盆裏,猛地咳了幾聲:“咳……咳咳咳!……咳咳!”


    林老太望著炭盆上升起的一小陣煙和蓬起的灰塵,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先拍拍男人的背埋怨他不小心,還是該先質問喜妹和謝庭宗的關係怎麽就成了“又”弄亂了發型還幫著紮辮子的關係。


    喜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倆的反應,無辜地眨眨眼,直覺他們想岔了,隱去了他來找自己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再針對王璟爾的那段,說道:“他要帶他小表叔去縣裏打電話迴家問錄取通知書的事情,我讓他路上小心一點。”


    林老太恍然,老閨女關心了庭宗幾句,然後他出於感動的緣故揉了老閨女的頭弄亂了她的發型,這才幫著紮了辮子?好像說得通哦。


    “他頭一迴紮就能紮成這樣,看來還挺有天賦……”老太太嫌棄地瞥了一眼嗆得辣嗓子的老頭子一眼,這老小子就一輩子沒給她梳過頭,笨死了。


    等等,打電話迴去問錄取通知書的事情?林老太眼神一亮。


    “錄取通知書要來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重點。


    喜妹連忙解釋說不是他們的錄取通知書,而是在京市考試的王璟爾的通知書或者說錄取消息很有可能到了,想著打電話迴去問問在教育局工作的謝家姑奶。


    然後她又將謝庭宗之前所說的京市可能會早一點的理論原樣搬出來說給了眼神已經亮晶晶的二老聽。


    林老頭略有些失望。


    林老太卻絲毫沒有被打擊到,豪氣地一擺手,道:“就算京市的高考成績比咱們這兒出得快,隻要他們那出了,起碼證明咱們這也快了!”


    “而且,你和山娃、庭宗都報的京市的學校,說不準更快呢!要是運氣夠好,說不定這迴庭宗和璟爾去就能帶迴來好消息!”


    老妻的樂觀明顯感染到了林老頭,他跟著點頭道:“沒錯,說不定這會兒通知書已經在路上了。我前兩天遇見負責我們公社的郵遞員的時候還跟他說了,讓他千萬留心著咱家的郵件,可不能弄丟了或者送晚了。”


    林老太瞪眼道:“要是敢弄丟了,老娘活剝了那小子的皮!”


    喜妹抿嘴直笑,默默心疼了那個新來的郵遞員大哥一分鍾。


    ————————————————


    下午三四點的功夫,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美倒是美得很,就是林老太他們有點發愁:又開始下雪了,之前的雪都還全積著在一點沒化呢!照今年這個下法,恐怕就不是什麽瑞雪兆豐年,而是凍死所有種苗不償命不償錢了。尤其是山上的茶樹,恐怕未必經得起這個凍法啊!


    喜妹也有點發愁。


    不知道謝庭宗他們有沒有順利地到達縣裏,又有沒有聽話地留在縣裏住一晚、明兒再迴來。


    要是留在縣裏了,那一切好說,要是沒留那可就糟了。


    她不太確定地想道:謝庭宗向來是個靠譜的人,應該不會眼看著要下雪或者已經下雪了還往迴趕的吧?


    縣裏,謝庭宗和王璟爾確實沒有往迴走,而是打算在招待所住一晚,但不是因為天氣。


    縣裏暫時還沒下雪,天色也尚算正常,他們自然也就無從得知路上下了大雪。


    他們留在縣裏住一宿,是因為王璟爾他媽在電話裏說,要明天才能完成全部招生錄取工作,明天才能打聽到消息,說明天一早就給他們迴電話,讓他們等消息。


    謝庭宗和王璟爾一琢磨,幹脆不迴去得了,這大雪天的跑一趟也不容易,一路上不知道要摔多少個屁股蹲呢!


    還好他們早就想過留宿的可能,早早帶上了錢票和介紹信,住進了有點透風的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他們倆就又蹲在郵局電話邊上候著去了。


    也就是他們這兒沒多少人會用到電話這玩意兒,用不著排隊什麽的,不然的話,郵局的工作人員估計都能把他們轟到一邊去:又不打電話,暫時也沒電話接,蹲邊上幹啥呢!


    到了半上午的樣子,王璟爾已經等得有點焦躁了,才終於等到了他媽的電話。


    他考上了!京市工業大學!


    剛剛還一臉焦躁煩悶的少年瞬間就笑開了花,捧著話筒嗷嗷叫,引得郵局的工作人員和來取信取包裹的人都訝異地看向這邊。


    “臭小子,別光顧著樂嗬,把電話給庭宗。”電話那端的威嚴女聲透過有點漏音的話筒泄出來。


    謝庭宗一邊給王璟爾道了一聲恭喜,一邊接過電話。


    然後同樣樂傻在原地。


    他和喜妹都考上了京市大學!山娃也考上了華國師範大學!


    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是,當好消息真的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樂得恨不得像璟爾一樣嗷嗷叫!


    王璟爾也聽見了零星幾句,拽著他的衣袖眼巴巴地問道:“庭宗哥,你也考上了對不對?你可以迴京市了!我們又可以一起玩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在這陪你等通知書,到時候咱們一起迴去,迴我們的京市!”


    謝庭宗眼眶有點濕潤,眨眨眼散去眼底的霧氣,點頭道:“好,一起迴我們的京市。”


    無論在鄉下待得多如魚得水,他的根到底還是在千裏之外的京市啊,那個有過歡笑也承載過痛苦和眼淚的地方,有他的親人和故友……


    他下鄉四五年了,在眾多知青當中算是時間較短的,但是,這四五年裏,為了不引人注意,為了減少身份核查,他就迴過一次京市,就一次。


    現在,叔爺爺平反迴京了,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迴去了,他怎能不高興?


    郵局的人從他們的對話裏聽明白了原來是京市的知青考迴京市去了,一時間都投來了羨慕和佩服的目光。


    掛了電話以後,他們倆懷揣著一腔熱血和滿懷激動,絲毫不覺得冷,踏上了迴第三小隊的路。


    越臨近第三小隊,他們才發現雪越來越厚,路越來越不好走,確定了昨天肯定又下了大雪。


    兩人相視一笑。


    謝庭宗:“咱們的運氣可真夠好的,得虧昨兒晚上沒迴來,不然好消息沒聽著,人說不定已經被這大雪給埋了。”


    王璟爾更是高興得眉飛色舞:“可不是嘛!這迴真的得感謝我媽了,我迴去以後就不怪她非逼著我複習了。”


    “現在知道考上大學有多高興了吧。”


    “嘿嘿,是挺高興的,起碼不用被我爸和我大哥打斷腿了。”眉眼間都洋溢著快活的少年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迴道。


    謝庭宗和王璟爾帶迴來的消息讓整個林家都陷入了狂喜當中。


    “京市大學?你和我家喜妹都考上了?山娃也考上了那什麽師範大學?”林老太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夢裏一樣,暈乎乎的,分不清是真是假。


    麵對他們的不敢置信,謝庭宗和王璟爾這時倒是表現得十分淡定了,全然不複之前接電話時的激動樣兒


    王璟爾笑嘻嘻地說道:“是啊是啊,庭宗哥和喜妹都厲害著呢!京市大學可是咱們華國最好的大學!唔,華國師範大學也挺好的,都是好學校。當然啦,我的工業大學也不錯的。”


    林老頭深吸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學校!”


    王璟爾笑道:“老爺子有眼光。”


    林老太激動得手指微顫,大嗓門嚷嚷道:“我就知道咱家喜妹是個厲害的娃兒,又聰明又能幹嘞!之前就是沒趕上好時候,喏,現在一恢複高考,立馬就考上了最好的學校嘞!”


    喜妹也很高興,但沒有到林老頭和林老太那麽誇張的程度,聞言無奈地提醒道:“媽,山娃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呢,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跟他說一聲。”


    山娃媳婦懷孕了,但是懷相不是很好,山娃送她迴來老家養胎,因著大雪自己也沒走成,這會兒還在家裏呆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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