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宗所擔憂的流言剛一萌芽,就被早有準備的林老太和劉大菊她們掐滅了。


    別說她們已經知道了褚茹茹暴起的原因,就算不知道,在鄉下混跡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們也有辦法掐斷這股妖風,將其引到跟謝庭宗無關的方向去。


    第三小隊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最引人注目的除了傷勢未愈的何園要嫁給隔壁隊二流子以外,就是傷人被抓的褚知青的判決結果下來了。


    盡管何園的傷勢並無大礙,但是鑒於這件事影響太壞,被害人也沒有褚茹茹還是被按照法律規定判決了,聽說是被判了要坐牢。


    第三生產隊的人們大多都是老實人,即便有個別愛偷奸耍滑偷雞摸狗的,也沒到被送派出所的程度,大家見過的最大陣仗也就是東家大娘和西家大嬸打架扯下來一大綹頭發、兩個生產隊在春夏之際搶水渠時青壯齊出威脅對方的場麵了,這下才知道,原來派出所出動了以後後果這麽嚴重的。


    一時間,大家更老實安分了幾分。


    除了那些八卦心強烈的碎嘴婆娘還是會在一起納鞋底洗衣裳的時候閑話幾句以外,第三小隊進入了難得的平和期,連慣常不對付見麵就掐架的王有根媳婦和林全媳婦見了麵都不你撓我一把我薅你一下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鬧大了引來公安,也給來個拘留什麽的。


    這種安分也給了林建設不少好處。


    也許是因為是他將公安同誌帶迴來的緣故,隊上的人,從知青到本隊人,待他這個隊長都客氣了不少,不像之前還有仗著自己輩分高、年長或者是城裏來的而對他多有輕視之意。


    這樣一來,以林建設為首的隊部領導班子做起種茶種桑的前期準備時,也就愈發順利了起來。


    讓隊員開山,他們便開山;讓他們辟林地,他們便辟林地;讓他們火燒荒草為林地增肥,他們便火燒荒草為林地增肥……依言行事,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林建設難得享受了一次令行禁止的味道,這段時間走路都恨不得帶風。


    這天,喜妹從養豬場那邊迴來的時候,正巧撞見了春風得意的林建設,迴到家之後忍不住對林老太吐槽道:“建設哥最近飄了不少啊,至於嘛!”


    林老太忍笑道:“他隊長當了這麽多年了,難得體會到說話做事沒人反對的滋味,憋狠了的情況下突然沒了限製,不飄才怪呢!”


    喜妹為她這個可憐的堂哥鞠了一把“同情”淚:“建設哥這些年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嘛!在鄉下這種人情社會,即便近些年不準搞什麽宗族祭祀和修族譜之類的活動,宗族勢力仍舊是占據農村的一大主流,林建設輩分雖然不算低,也比他輩分高、年歲長的還是多得很,頑固長輩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這些年可沒少在一些小事上跟他唱反調。


    雖然說都是小事,但是俗話說得好,癩□□上腳麵,不咬人它膈應人啊!像林建設,這些年就沒少受過憋屈氣。


    林老太睨了她一眼,沒忍心拆穿她的鱷魚淚,問起了養豬場那邊的情況:“你謝小叔的病怎麽樣了?”


    天氣轉涼了以後,人就容易生病,尤其是謝知隸這種遭過罪損過底子的人,前兩天便倒下了。


    喜妹剛剛就是從養豬場那邊探望謝知隸迴來。


    “王醫生已經熬了藥給謝小叔喝了,他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一些,王醫生說再喝兩天藥應該就能好全了。”喜妹老老實實地迴答道。


    林老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明天過去的時候再帶幾個雞蛋過去,給他補補身子。”


    雖說林家和第三小隊的生活水平都好了不少,但是,迫於現在的政策問題,每戶仍舊不能多養雞,雞蛋自然還是稀缺的硬通貨。


    尤其是謝知隸他們這些被下放的壞分子,壓根沒有養雞的權限,雞蛋對他們來說就更難得了。


    除了林家和謝庭宗往他們那兒送和偶爾有病人用了王睿的藥之後送幾個以外,就隻有進山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到野雞蛋了。


    說起雞蛋,喜妹就想到了剛搬進新家不久的謝庭宗,大方地說道:“多送幾個給謝小叔吧,我這幾天可以不吃雞蛋的,都給謝小叔補身子。對了,謝庭宗搬出來了,應該也算是單獨一戶,可以養雞了吧?上迴他還說要是可以養的話,讓您幫他尋摸兩隻小雞仔呢!”


    林老太擺擺手:“哪用得著你省這一口吃的!家裏還有雞蛋,實在不行去隊上別人家換幾個也就是了。至於小謝那邊,養雞肯定是可以的,隻不過這種寒冬臘月的可沒處給他找小雞仔去,等開春了再說吧,正好明年輪到咱家敷雞仔,到時候多敷幾個分給他。”


    “那我去跟他說一聲,正好也要告訴他謝小叔的病好轉了。”喜妹撂下話便扔下老母親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林老太望著外頭的天色,沒好氣地嘟囔道:“我看你是又想去蹭飯了才對。”


    都快到吃晚飯的點兒了,她這邊都已經在做飯了,閨女還挑這個時候往人家跑,不是打著蹭飯的主意是什麽?


    事實上,喜妹的蹭飯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也就謝庭宗是自己一個人過,又是頗有家底的主兒,才沒有嫌棄喜妹三天兩頭的過去蹭飯。


    當然了,這種不嫌棄也跟喜妹還算識趣,隻是蹭上幾口嚐個味道就走,而不是蹭著管飽有關。


    而且,喜妹的蹭飯也不是真的白蹭,每次蹭到好吃的以後,她總會視這頓飯的合口味程度決定給他送什麽東西,從山珍野菌到野雞蛋鴨蛋、野雞野兔等,反正不會讓他吃虧。


    謝庭宗雖然不缺這點東西,但是他倒是欣然接受了——受了以後再將這些食材做成好吃的繼續投喂饞嘴的小姑娘,權當豐富餐桌了。


    幾次下來,他們倆就習慣了這種一個帶食材一個準備飯菜的模式。


    今天喜妹就是衝著自己上周迴來時送去的魚去的。


    謝庭宗知道今天是周末,喜妹必定會過來找他蹭飯,便早早取出了醃製好的魚,讓人從集上帶來豆腐,煮了一鍋奶白濃香的魚頭豆腐湯。


    說是魚頭豆腐湯,其實半截魚身子都在裏頭,一鍋湯裏料足得很。


    再加上他前幾天做的酸辣泡蘿卜,泡椒翠綠,蘿卜白嫩,見之聞之便覺口舌生津。


    起碼現在的喜妹成功地被誘惑到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喜妹一門心思想吃肉,甚至想了各種辦法改善自家和整個生產隊的生活水平,後來生活水平和家庭條件確實是上來了,林老頭和林老太又是無條件寵閨女的,見她這麽愛吃肉,自然是想盡辦法來滿足她的饞勁兒。


    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味道也就成了一般般了。


    更何況,喜妹的饞肉原本就是在蓋亞大陸時吃不上肉才憋出來的,猛吃了這麽幾年以後,原先的那股饞勁兒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對現在的喜妹來說,跟什麽肉都好吃比起來,她更傾向於吃好吃的,無論是肉是草。


    咳,就拿以前在蓋亞大陸時時常吃到的“草”來說,還是有一部分“草”的味道不輸肉的嘛!隻不過當時她實在太饞肉了,吃不到肉的怨氣蓋過了那些“草”的美味,才讓她一直不高興的。


    現在她內心對肉的渴望已經滿足了不少,自然就有心思欣賞“草”,也就是素食的美味了。


    故而,這盤看似簡單的泡蘿卜,對喜妹來說,也充滿了不遜於旁邊那盆魚頭豆腐湯的誘惑力。


    “大廚果然是大廚,普通的蘿卜到了你手上都跟一般人做出來的不一樣了。”還沒拿起筷子,喜妹先笑眯眯地對著大廚誇讚道。


    謝庭宗起身給她盛了一小碗飯,虛空彈了彈她的腦袋瓜,笑道:“少在那給我慣迷魂湯,吃你的。”


    喜妹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就衝著泡蘿卜下了手。


    魚頭豆腐湯她以前也不是沒吃過,就算他的手藝好,做出來無非也就鮮香二字,沒什麽稀奇的,而且,那麽一大盆在這,跑不了,用不著著急。


    泡蘿卜可就不一樣了。


    本地人對於蘿卜這種普通菜,處理方法無非炒、切丁曬成蘿卜幹兒和用鹽醃小蘿卜頭兒幾種,但眼前的這一小碟蘿卜,顯然不是本地做法中的任何一種。


    單單用鼻子聞,就能聞出一股讓人開胃不已的味道來,喜妹滿懷期待地夾起一根嫩白嫩白的蘿卜條,放進了嘴裏。


    恰到好處的酸,細微卻不容遺忘的一點點甘甜,配上恰如其分的泡椒的辣,奇妙的味道在她的嘴裏綻開,配上那爽脆的口感,喜妹覺得,光就著這碟蘿卜,她就能吃下兩碗飯!


    望著她“如癡如醉”的小表情,謝庭宗將魚頭豆腐湯往她那邊推了推,好笑地說道:“迴神了,喝點湯暖暖胃。”


    喜妹的嘴還在咂摸著泡蘿卜的爽口味道,手卻有它自己的想法,不由主人控製地舀了一勺湯放到了嘴巴邊上,嘴……小口喝了。


    奶白的熱湯剛一入口,她的眼神立馬更亮了幾分。


    喜妹恨不得穿越時空迴到一分鍾之前讓自己住腦!或者按著自己的頭認錯!


    沒什麽好稀奇的?不不不,稀奇得很!


    跑不了,用不著著急?不不不,著急,非常著急!


    不說會不會被謝庭宗喝光吃光的問題,單說她自己,這樣好的美味,遲一秒吃上都是她的損失!


    一勺接一勺舀著魚湯吃著魚肉的喜妹隻有一句話可說:“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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