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裏,塞勒斯已經無數次說服自己,要對未來的變化做好準備。


    潘多拉在長大,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她對人類的好奇當然不會隻停留在表麵。


    相比於她離開,他更願意她留在他的身邊,哪怕潘多拉的有些想法,會讓塞勒斯有背叛自己和人民的痛苦。


    明明都這樣做好決定了。


    可是當潘多拉真的提出要求,塞勒斯的身體卻還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些。


    潘多拉趴在他的肩膀上,期待地眨著眼睛,看著他。


    塞勒斯有點猶豫,這時,桌麵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在這種時刻聯係他的人,對方隻可能是平級的其他執行官,或者眾議院,這代表電話是緊急的。


    催促的電話鈴成為了契機,沒辦法,塞勒斯轉過身,他的手輕柔地落在潘多拉的腦後。


    “閉上眼睛。”塞勒斯說。


    潘多拉乖乖地閉上眼睛,她以為塞勒斯會親吻她的嘴唇,過了幾秒鍾,她的額頭上卻觸碰微涼卻柔軟的觸覺。


    塞勒斯吻了她的額頭,那是潘多拉白天時親吻克裏斯的位置。


    潘多拉睜開眼睛,她不太滿意的嘟起嘴。


    “為什麽不親嘴?”


    “你今天親了克裏斯。”塞勒斯說。


    潘多拉:……


    潘多拉:“我可以認為你在吃醋嗎?”


    塞勒斯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他側過臉,語氣幹巴巴地說,“我怕染上他的精神病。”


    潘多拉有點想笑,塞勒斯明明就很在意白天的事情。


    他自己有點怕和她親密接觸,可是又不想看到她親別人,這個男人太別扭了。


    “你不要放在心裏。”潘多拉說,“那是臨終關懷。”


    她對克裏斯隻有可惜之情,畢竟在另一個時間線裏,他確實陪了她很久。


    但也隻是如此。


    潘多拉本來就是個沒心的魔女,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溫柔了。


    塞勒斯無聲地歎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他伸出手,捧著潘多拉的臉頰,用手指輕輕地摩挲她柔軟紅潤的嘴唇。


    像是在親昵,也像是在擦去克裏斯的痕跡一樣。


    電話鈴絕望地響著,塞勒斯終於想起了正事。


    “先讓我處理事務,好嗎?”他聲音緩和。


    潘多拉已經很滿意了,畢竟塞勒斯是個臉皮薄的人,以前讓他抱抱都會僵硬許久,如今第一次主動親她,即使是個額頭吻,也非常不容易。


    更何況,這裏麵還有很濃厚的醋味。


    “這個男人有點膨脹。”色/欲跳了出來,它嘖嘖道,“我就說吧,人類長得太好看,就會比較自以為是。”


    “我也想說,你隻是親了克裏斯的額頭而已,真的很可惜。”貪婪也跳了出來,“潘多拉,你不覺得他們都很帥嗎?等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我教你一句話——我全都要!”


    兩股力量左右靠著潘多拉,好像村口喋喋不休的八婆。


    潘多拉微笑著將它們壓了下去。


    她比較提防暴怒和嫉妒這兩個攻擊型的力量,剩下幾個都沒有太過壓製。


    懶惰懶得出現,暴食隻是會讓她多吃一點,隻有色/欲和貪婪經常出現。


    色/欲一看見好看的男男女女就會蹦出來說‘我可以’,貪婪就更煩人了,哪都有它。它什麽都想要,不論哪方麵都要出來督促潘多拉。


    暴食說:多吃點這個,這個好吃。


    貪婪就說:全吃光!


    色/欲說:這個我可以。


    貪婪就說:我全要!


    啊啊啊,真是煩死了。


    潘多拉迴到自己的房間,塞勒斯要處理這次克裏斯的大事件,她也想和這幾個力量好好聊聊。


    她決定民主一把。


    “你們自己選吧。”潘多拉冷冷地說,“誰想下一個融合?”


    在隻有她能看到的視角裏,六股力量盤踞在臥室中的各個角落。


    色/欲首先退出群聊:“我不行,我要親自看到你成熟起來,我才能安心離開!”


    懶惰:“我……”


    暴怒:“該到我了!除了傲慢之外,我是最強大的力量!”


    嫉妒:“你不要臉,我才是最強大的,你哪裏比得上我?!”


    暴食:“這大半夜的,吃完早飯再聊不行嗎?”


    貪婪:“我又想先被融合,又想看你們被融合之後我再融合。能不能把我分成兩次融合?”


    七宗罪的六股力量吵成一團,就差互毆。


    潘多拉被吵得頭都大了,民主去他媽!


    “算了,還是隨機吧。”潘多拉煩躁地說,“你們現在可真聒噪。”


    七宗罪們都沉寂了下來。


    過了一會,嫉妒很嫉妒地說,“潘多拉,自從你和那個塞勒斯關係好了之後,對我們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他有我們這樣了解你嗎?”


    潘多拉抱著抱枕,她輕哼了一聲。


    “這可說不準。”她懶洋洋地說,“相處這麽久,我都沒有了解透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了解我呢。”


    七宗罪們大驚,它們此刻才意識到塞勒斯的危害比想象的還大。


    這麽多年了,潘多拉第一次如此懷疑與忌憚它們,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塞勒斯。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如今潘多拉完全站在主導地位,七宗罪不僅不能像是過去那樣趁她虛弱和沉睡的時候掌握身體,更是被潘多拉主控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


    潘多拉動了動手指,出來放風的七宗罪們被迫再次被壓入她的精神世界。


    她躺在床上,又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算了,隨緣吧,反正最後力量們總歸要被她吸收的,誰前誰後都沒有那麽大的區別。


    …


    與此同時,在潘多拉陷入沉睡的時候,隔壁,塞勒斯仍然在辦公。


    乘坐飛機讓他的手機關機了數個小時,如今其他幾個執行官辦公室的電話都在不斷的打來,其中也包含眾議院的電話。


    在他乘坐飛機返航的時候,克裏斯‘畏罪’跳樓自殺,隻不過清算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停下來。


    第二次得知克裏斯的死訊,塞勒斯的心情複雜了許多。


    他知道克裏斯這個瘋子的字典裏是絕對不會有畏罪二字的,這個家夥從來都不怕死,他怕的是潘多拉不需要他。


    或許,克裏斯短暫重生的這一個月,也正是因為上一世的死不瞑目。


    他對潘多拉的執念太深,哪怕去死,也希望是被她所期待的。


    被潘多拉輕視而拋棄的苟活,於克裏斯而言,並不如她親口讓他去死的結局來的幸福。


    多麽畸形的情感。


    塞勒斯沉默著,他又想起了下午時與克裏斯最後的聊天。


    其實,他能夠理解他。


    塞勒斯並沒有多長時間來悼念克裏斯,他雖然同情,但是如果再選擇一次,塞勒斯仍然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克裏斯。


    克裏斯的死亡所帶來的震蕩才剛剛開始,塞勒斯要做很多事情,他要盡力將影響降到最小。


    一整夜,他都在聯係各方勢力,徹夜未眠。


    潘多拉一覺醒來,就看到和克裏斯有關的各種新聞彈窗瘋狂地在屏幕上顯示。


    最有親和力的執行官竟然是反社會分子,謀殺自己的父母和養父母,還多次動用私/刑折磨罪犯和自己的副官,讓全世界都震驚了。


    潘多拉打開新聞,發現裏麵的消息除了那些事實之外,也交雜了不少私貨。


    比如這個被長期虐待威脅的副官湯姆……唔,看起來塞勒斯要用這種方式重新定位湯姆的人設。


    湯姆不是壞人,隻是個精明的政治家而已,但也不可否認,在他和克裏斯利益共同的時候,為了克裏斯這座大船不翻,湯姆做了很多包庇他的事情。


    可維護執行官也是副官的職業需求,難以評判他的對錯。


    潘多拉當然懶得管人類之間的道德關係,反正她隻知道,湯姆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執行官。


    他夠惜命,也有把柄,好拿捏,對世界和平會有好效果。


    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地一直擼貓……咳,是和塞勒斯玩耍了。


    她對塞勒斯會有一種養貓心態,好像塞勒斯對她也是這樣。


    潘多拉繼續翻著新聞,忽然發現了塞勒斯。怪不得他的氣息沒在臥室裏,原來是去發布會了。


    這次的時間,塞勒斯又要忙一段時間了。


    塞勒斯確實連忙了好幾天。


    他除了發布會,還被媒體們糾纏了一段時間,除此之外克裏斯的案件也需要他配合,他又被聯合國際警察上門調查,然後是眾議院。


    雖然眾議院實際上已經掌握在塞勒斯的手裏,可是表麵上的程序仍然一點不少,塞勒斯又被來迴盤查開會了一個禮拜。


    等到一切差不多塵埃落定,不需要他繼續介入的時候,已經又過去兩個禮拜了。


    這段時間裏,塞勒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直接在外麵過夜,和潘多拉的交流也很有限,他真的太忙了。


    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和過去不同。


    以前,他哪怕少陪潘多拉半個小時,都怕她會隨時翻臉消失。


    可是現在,塞勒斯卻有一種心安感,他知道潘多拉一定會等他的。


    他們也並未聊過什麽,可塞勒斯就是如此相信著。


    等到終於忙完之後,塞勒斯迴到休息區,後麵跟著欲言又止的裏奧。


    直到塞勒斯在樓下等電梯,裏奧也沒有走開的意思。


    “怎麽了?”塞勒斯看向他。


    他覺得裏奧今天有點奇怪,以往副官都不會這麽沒有情商,應該早就走了。


    裏奧欲言又止,本來挺英俊的卷發小帥哥,如今卻是一張苦瓜臉。


    “大人,我沒有說您不好,或者反對你們的意思,我也知道潘多拉是個成年女孩。”他說,“可是……可是……”


    “有話直說。”塞勒斯皺眉道。


    裏奧快哭了。


    “大人!!不論潘多拉的年紀是不是成年,可是她現在的身體還在發育中啊,她還沒完全長大!”裏奧哭喪著臉,“您至少,您至少做一下措施啊,要是被傳出去了怎麽辦?”


    塞勒斯:“……”


    他沒聽懂,但總覺得裏奧暗指的不是什麽好話。


    塞勒斯的臉陰沉了下來,他冷冷地說,“你又胡亂想象了什麽鬼東西!”


    電梯到了,裏奧精神不振地目送塞勒斯走入電梯。


    塞勒斯一路來到潘多拉,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推開門,塞勒斯呆住了。


    潘多拉屋子裏的茶幾、桌子、小床頭櫃——所有地方都被擺上了吃的,各種各樣的食物!


    女孩正窩在沙發裏吃薯片,她看到塞勒斯,隻是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不必驚慌,我這兩天要開始融合暴食了,所以可能吃的有點多。”


    塞勒斯呆站門口,他又想起了裏奧那副差點把‘禽獸不如’掛在臉上的表情。


    莫非裏奧以為潘多拉懷孕了,所以才忽然胃口大增?


    塞勒斯:……


    他關上臥室門,轉迴身便撥通了裏奧的手機。


    塞勒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這個月的工資,你別想要了!”


    這麽會腦補,做什麽副官,為什麽不去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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