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表,今天搭幫你幫了大忙,老表辛苦了哈,二趟席馬上就開席了,老表快去坐席呷飯咯。”傅鐵牛張了一根“勞白沙”香煙給老表子車林,並打燃打火機給他點著了,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香煙抽了起來(勞白沙就是軟盒子白沙煙,長沙卷煙廠出品,兩塊錢一包)。今天坪裏這個擺酒席的竹木帳篷就是子車林幫忙搭建的,雙江村子車氏和傅家是二代遠親老表的親戚關係,傅鐵牛的父親傅老倌和子車林的父親子車連是姑表兄弟(子車連的一個堂姑嫁給了傅老倌的父親),傅鐵牛和子車林是第二代遠親老表。子車林就是子車無恙的父親,子車無恙和傅美枝兩人既是小學同班同學,又是初中同班同學。不過這種遠親的老表關係到傅鐵牛和子車林這一輩尚還有人情往來,彼此仍以“老表”親熱稱唿。到了傅美枝和子車無恙這一代小輩們時,雖然都知道兩家之間的這種七拐八彎的遠親關係,但是他們心裏都不認為是什麽親戚了,反而是同學這種關係更容易讓他們接受。


    子車林把香煙叼在嘴上美美地抽了幾口,噴出長長的一串煙氣,“鐵牛老表講麽子客氣話囉,見外了不是,老表家裏辦大事,作為老表我來幫忙做點事是應該的哈。”


    “林老表你屋裏無恙不是放寒假了嗎,怎麽沒見他來吃飯?”傅鐵牛問道。


    子車林轉頭四處打望了幾眼,“無恙昨天才放假到屋,早上我過來前跟他說了叫他中午過來吃傅爺爺七十歲生日酒,他說好。咦,鐵牛老表,剛才頭趟席沒看見他嗎?”


    “嗯剛才頭席沒看到他。”


    “也許是他睡懶覺睡過了頭吧,不過他答應了說會來應該就會來。”


    兩人正說話間,傅鐵牛突然把手一指,“說曹操曹操到,林老表你看,你家無恙來了。一年沒見,這小子又長高了哈。”


    子車林順著傅鐵牛的手指方向望去,可不是嘛,隻見一條通往老傅家的小路上兒子無恙那高大的身影從那邊大步走了過來。子車林不由笑罵了一句:“這家夥,來那麽遲,幾腳路連頭趟席都趕不上,真是哎。”


    待無恙走到坪裏正打眼四處張望尋找空位的坐席時,傅鐵牛連忙站起來招手喊了一聲,無恙循聲看了過來,見是傅鐵牛叔叔在喊他,又看到父親子車林正和傅鐵牛坐在一起,他們旁邊正好還有幾個空坐位,便走了過來。“爸,鐵牛叔叔好!”


    傅鐵牛應了一聲,拽著無恙的胳膊把他拉凳子上坐下來,“哎,無恙好,表侄你是越長越高了哈,快坐這,一會兒多吃點咯。聽你爸說你昨天才放假迴來的,蘭州那麽遠,坐火車好擠好累吧。”


    無恙靦腆一笑,說:“嗯是的,昨天剛到家,春運了嘛火車是很擠的,不過呢還好,我買到了座位票,擠是擠了點,坐著倒還不累。幾年了,我已經習慣了。”


    “哎鐵牛叔叔,你家美枝沒迴來嗎怎麽沒看見她?”


    “噢,太遠了,美枝沒迴來,她現在在深圳上班,沒在市裏了。”


    “哦這樣啊,難怪。”


    “開水,開水!讓一讓,注意下哈。”正說話間,傳菜師傅們扯著嗓子高聲喊了起來,第二趟席開始上菜了。


    頭碗菜剛上桌,傅鐵牛便伸手招唿著同桌的各位賓朋,“來來來,大家吃菜,招待不周,大家多多擔待哈。”平時不善言辭的他今天說話倒是蠻有才的。


    “來來來,請各位親朋好友舉杯為傅老七十大壽慶賀,來,幹杯!”司儀又出來祝酒,眾賓客也連忙舉杯相敬,“好,幹杯!”


    隨著一道又一道的菜端上桌,眾賓朋們吃得開心,喝得盡興,猜酒劃拳,好不熱鬧,歡聲笑語中傅老倌七十歲壽宴也達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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