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幕遙仿佛風雨飄搖中的孤舟,在眾人的憤怒中顛簸著,翻騰著。


    忽然,他抓住了秦譽的腳。


    大聲哀求:


    “表弟,救我!”


    秦譽冷笑:


    “怎麽,我又成你的表弟了?”


    “救我!”


    隋幕遙滿眼恐懼。


    被憤怒的人群這麽拳打腳踢,他已經堅持不住。


    很害怕被這麽打死。


    秦譽笑了笑:


    “救你可以,給我個理由。”


    “看在我媽媽從小抱過你的份上。”


    隋幕遙極力拉攏感情。


    但他不這麽說還好。


    他這麽說,秦譽忍不住就想起了當初隋風萍怎麽兇狠地對待他。


    不禁咬牙:


    “看在你媽媽曾經抱過我的份上,我必須賞你一腳才行。”


    抬起一腳,把隋幕遙踹了出去。


    隋幕遙又被憤怒的人群包圍了。


    如陷入群狼口中的獵物。


    他在慘叫著。


    眾人卻沒有絲毫憐憫。


    他們完全惱羞成怒。


    “真是活該!”


    瑞秋冷哼一聲。


    “他會不會被打死啊?”


    冷雲裳有些擔心。


    雖然隋幕遙罪有應得,但就這麽打死隋幕遙,肯定會比較麻煩。


    不如直接交給警方的好。


    秦譽說了一句:


    “放心,他不會讓自己被這麽打死的。”


    “他又不是傻子。”


    冷雲裳咬了咬嘴唇:


    “但這些人已經瘋了。”


    “人數又那麽多,隋幕遙肯定逃不掉的。”


    秦譽點頭:


    “他確實逃不掉,但他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救他。”


    “誰?”


    “我!”


    秦譽指了指自己。


    “他知道我可以救他。”


    “但也知道,讓我救他,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就看他什麽時候想通,願意付出這些代價。”


    看了看在人群中慘叫的隋幕遙。


    “我想,他很快會想通的。”


    果然。


    話音才落,隋幕遙就在那裏大喊:


    “秦譽,這些事不是我想做的。”


    “都是我媽媽,是她讓我做的。”


    聽了這話,秦譽不由笑起來:


    “看看,他這不是想通了嗎?”


    隋家眾人聽了隋幕遙的話,卻越發憤怒:


    “你這個兔崽子,你媽媽那麽淡泊嫻靜的人,你竟然也誣陷。”


    “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甩鍋也不能這麽甩吧。”


    從他們的話裏,能聽出來,隋風萍在他們心裏簡直如白蓮花似的,毫無瑕疵。


    在此之前,他們的字裏行間,也把隋風萍和隋幕遙完全當做兩個人。


    隋風萍是隋風萍,隋幕遙是隋幕遙。


    似乎隋風萍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人。


    “住手!”


    秦譽喝了一聲。


    隋家那些人卻還沒住手。


    “誰不住手的話,等我成了隋家家主,他就會是我的重點關注對象。”


    “想有這個榮幸的話,盡管繼續打。”


    秦譽這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停手。


    誰希望被家主重點針對呢?


    那還想在隋家混嗎?


    雖然住手了,嘴裏卻還是發泄著怒氣:


    “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找誰甩鍋不好,竟然甩他媽媽身上。”


    “真是畜生都不如。”


    “呸!”


    很多人對隋幕遙吐著口水。


    隋幕遙的衣服全破了,頭發也被抓得一團亂。


    一眼看去,簡直像是混進隋家的乞丐一般。


    可謂是狼狽至極。


    從隋家無限風光的大少爺,到人人喊打,也就短短一個小時之間。


    “過來!”


    秦譽對他招招手。


    隋幕遙趕緊爬了過去。


    真是連滾帶爬,到了秦譽腳邊。.Ъimiξou


    本來最痛恨秦譽,現在,秦譽身邊卻成了他最安全的地方。


    “你說都是你媽指使你的?”


    秦譽低頭瞟了他一眼。


    是時候挖出隋風萍這個幕後大boss了。


    畢竟,他已經基本確定,隋風萍就是製造假婚約的人。


    但先前,一直沒怎麽針對隋風萍,隻專心對付隋幕遙。


    這麽做,就是為了攻破隋幕遙之後,借助隋幕遙為跳板,總攻隋風萍。


    隋幕遙是隋風萍的兒子,最親近的人。


    一旦隋幕遙叛變,對隋風萍來說,是最致命的。


    也是秦譽最想看到的局麵。


    隋幕遙咽了口唾沫。


    卻沒說話。


    看來,脫離了險境,他開始猶豫了。


    秦譽冷笑:


    “是不是我再把你丟給他們,你才會說實話?”


    “但我再把你丟給他們,能不能在他們打死你之前,把你救迴來,這可是個未知數。”


    “你想嚐試一下嗎?”


    隋幕遙瞬間嚇得麵如土色。


    連連搖頭:


    “我說,我都說。”


    到了這個時候,親媽也顧不得了。


    “對,都是我媽指使我的。”


    “我根本不想做這個家主,是她非讓我做。”


    “其實是她想做這個家主,讓我替她做而已,我就是她的提線木偶,她的棋子。”


    才說到這裏,就有人大聲怒斥:


    “真是放屁!”


    “隋風萍那麽淡泊的人,會想做家主?”


    “她連家族事務都懶得插手,隻喜歡到沒人的地方去畫畫,寫生。”


    “她是個藝術家,淡泊,浪漫,根本不喜歡俗事。”


    隋幕遙聽了,哼哼低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搖頭:


    “你們還真是一群蠢貨。”


    “她可以給我塑造一個天才人設,難道不能為她自己塑造一個與世無爭的淡泊人設嗎?”


    “人設懂不懂?就是給你們這些蠢貨看的,你們還真信。”


    那些人不禁尷尬起來。


    “被我的天才人設騙得團團轉之後,你們還不吸取教訓?”


    “還相信她是那麽淡泊的人?”


    “你們的腦袋不會拐彎的嗎?”


    隋幕遙辛辣地嘲諷著隋家那些人。


    先前覺得隋家那些人蠢得可愛。


    真把他當個天才捧著。


    現在卻發現,他們實在蠢得氣人。


    說了真話,他們竟然都不相信。


    真不知是可氣還是可悲。


    “但她確實沒插手過隋家的事。”


    有人還在那裏說著。


    隋幕遙冷哼:


    “表麵上,她確實沒摻和過,但你們怎麽知道她背地裏沒摻和過?”


    “就像我表麵上為隋家發明了那麽多專利,其實是我發明的嗎?老子什麽都不會,發明個屁?”


    “這些都是我媽幫我刻意安排出來的。”


    “現在的我就是她精心打造的傀儡,通過我,還看不出她多麽精通偽裝嗎?”


    他是真沒想到。


    說出真話了,隋家那些人竟然不信。


    為了證明他的話,隻能說得更詳細,更真切。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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