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譽搖頭笑了笑:“不會的。”


    推開曲霜潔的手,走了過去。


    他會走過去,是因為依稀看到了當初被趕出秦家的自己。


    沒人管,沒人問,所有人都躲著他。


    他大喊,沒人理。


    他大叫,沒人在意。


    他喝醉,不省人事,也沒人理會。


    那種感覺,真的很絕望,似乎被全世界拋棄了。


    現在遇到有些同病相憐的人,怎麽可能不管?


    走到那老太太麵前,把那老太太扶了起來。


    “你是誰?”那老太太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不友善。


    “我是把你扶起來的人。”


    “你不怕我?”那老太太跟著問。


    秦譽苦笑:“我為什麽怕你?”


    “我的脾氣難道你沒看到?他們在背地裏都說我不可理喻,是個有神經病的老太婆。”


    秦譽笑了笑:“幸好我腿腳好,就算你真的那麽不可理喻,對我動手,我也躲得開。”


    “那你就不怕我賴上你?我可以說是你推倒我的。”


    秦譽歎了口氣:“你賴上我,為了什麽呢?”


    “當然是為了錢。”


    “但你這根墨玉拐杖,買下這個西餐廳都綽綽有餘,稀罕賴我那點小錢嗎?”秦譽的目光掃過那根拐杖。


    那老太太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不出,你小子倒是識貨的人。”


    “也就稍微有些研究而已。”秦譽其實對字畫、玉器以及瓷器之類的並不怎麽感興趣。


    奈何嶽父蕭郅利相當熱衷,他也就順便研究了一下子。


    雖然隻是順便研究,卻是從技術角度研究的,直接關注器物本身,質地、構造、材料隨時間的衰變等等,而不是從文化角度研究。


    所以,他的研究更加精確,雖然文化內涵上有些欠缺。


    他走到近前,一眼就看出了那拐杖的價值。


    那拐杖是用一整塊墨玉雕琢而成,絕對價值不菲。


    “不錯,有些膽識,眼光也不錯。畢竟是你扶起了我,說吧,你想討什麽賞?”那老太太看了他一眼。


    說得無比大氣,也相當居高臨下。


    秦譽有些驚訝。


    這老太太口氣真不小,莫非大有來頭?


    笑問:“是不是要什麽你都會答應?”


    “看來你很貪心啊!”那老太太冷哼,“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故意在這裏等著機會的?”


    秦譽苦笑:“等著什麽機會?就你剛才那個脾氣,誰敢靠近你,簡直要冒著被你打斷腿的危險。我等著被你打斷腿的機會嗎?”


    那老太太笑了:“你小子倒很會說話。我就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秦譽問。


    “你不知道?”那老太太一臉不信的模樣。


    秦譽反問:“我應該知道嗎?”


    那老太太愣了一聲。


    半晌,微微點頭:“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誰,卻來扶我,那還真是不錯。”


    “你剛才說可以討賞的。”


    “行啊,說吧,你想要什麽?盡管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借用一下您這張刁鑽的嘴。”


    “你說什麽?”


    “你剛才說那咖啡難喝,是嗎?”


    “簡直難以下咽。”


    “但其實沒那麽難喝,是你嘴太刁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如果我能泡出讓你這麽刁的嘴都讚不絕口的咖啡,那足以證明,我泡的咖啡絕對是難得的佳品。”


    “倒是這個道理。”


    “我看你還點了一份牛排,感覺味道如何?”


    那老太太冷哼:“硬得像石頭,我恨不得拿起來,砸暈做出這牛排的大廚。”


    “真巧,我也點了同樣的牛排,覺得味道還可以。”


    “你又要說我嘴巴刁,是嗎?”


    “但我現在就需要這麽刁的嘴。”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準備開一家西餐廳,牛排肯定是不可少的。如果我做的牛排可以征服你這麽挑剔的嘴,那對大多數人來說,就是無上的美味。所以,我要借你的嘴用一下。能征服你的嘴,我就有充足的自信開西餐廳了。”


    秦譽其實並不是自己要開西餐廳,而是程雅伊要開西餐廳。


    而要打造一個成功的西餐廳品牌,牛排的口感必須是絕佳的。


    為此,他專門給程雅伊研究出了幾種牛排。


    但一直還沒來得及給別人品嚐。


    看這老太太這麽挑,簡直就是最好的品嚐者了。


    真正的美味肯定要征服最挑剔的客人。


    “你小子,是準備泡咖啡給我喝,做牛排給我吃?”那老太太詫異地問。


    “不行嗎?這你都不答應?”


    那老太太歎了口氣:“我當然可以答應,隻是很為你惋惜。你知道你剛剛錯過了多好的機會嗎?我難得開口讓別人提條件,你竟然什麽都沒要,隻是讓我品嚐你做的食物,可惜了。”


    一邊說,一邊搖頭,真的很惋惜的樣子,“看來你確實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聽她一遍遍強調自己的身份,秦譽真是好奇起來。


    “不重要了,還是把你的咖啡和牛排送上來吧,看看到底能不能征服我的嘴。”


    那老太太在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秦譽一笑:“稍等。”


    這麽說著,去了後廚。


    才過去,就看到,很多廚師正躲在後廚門口偷看呢。


    不由納悶:“你們至於嗎?一個老太太有什麽好看的?”


    那些人苦笑:“這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她到底是誰?”秦譽越發納悶。


    那些人卻趕緊閉了嘴。


    “怎麽了?”


    “她既然沒告訴你,我們也不敢告訴你,我們可惹不起這個老太太。”那些人的樣子,簡直噤若寒蟬的。


    秦譽也不好強求:“不告訴我她是誰,總可以讓我用一下你們的廚房吧?”


    “我說你小子,真是找抽,你以為她是那麽好伺候的嗎?每次她來,我們都戰戰兢兢,沒一次能讓她滿意的。”


    “她不會每次都這麽摔摔打打的吧?”


    “這還是好的!告訴你,這老太太心理有問題,孤僻又古怪,據說唯一的親人是她孫女,卻出了國,再沒迴來。她估計悶出了毛病,過段時間就要出來發泄一番。”


    “明知道她要這麽鬧,你們卻不敢阻攔,說明她很有地位,是嗎?”


    “這麽說吧,她想讓我們卷鋪蓋滾蛋,我們一秒都不能耽擱,必須趕緊滾。”


    “她是你們老板?”


    “比老板還厲害。”


    “那是什麽?”


    “這整座樓都是她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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