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診的第三天。


    一大早, 蘇夏就先去了一趟警察局。當然是在陸晏清的陪同下去的。


    韓沫沫確實吸食了毒品,安市警方靠著韓沫沫供出來的線索, 似乎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警方已經聯係過她的親朋好友。


    丈夫家那邊已經離婚了電話都拉黑了, 用警察局的電話打過去直說雙方已經沒關係了, 坐牢也和他們沒關係。


    特別是在知道韓沫沫居然又找了蘇夏的麻煩之後, 對方忙不迭的就掛了電話, 後來就再也打不通了。


    又打電話給韓沫沫的父母。


    她的父母倒是接電話的,不過警方這邊還沒實話,對方就已經說了一大堆, 主要內容都是要錢。


    在知道韓沫沫被警察拘留之後, 又齊刷刷的表示自己沒時間過來看她。


    韓沫沫電話裏的亂七八糟的朋友倒是一堆, 但是也沒人願意專程來安市找她,甚至還有一些接到電話之後對韓沫沫的情況表示幸災樂禍的。


    蘇夏聽了警察同誌透露出的這番話,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


    能把自己的人生弄到這樣完完全全的眾叛親離,也難怪韓沫沫要發瘋了。


    估計不把所有事情怪到蘇夏頭上,有一個怨恨的目標的話, 會崩潰到活不下去吧?


    不過即使這樣蘇夏也不會心軟的。


    持刀傷人、吸食毒品,韓沫沫到最後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雖然不會主動要求加重對她的懲罰, 但要蘇夏表示不追究她持刀傷人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經過這件事情。


    蘇夏也感覺和陸晏清之間似乎多了點什麽。


    陸晏清發現韓沫沫攻擊她的時候,想也不想就衝了過來的模樣, 一直在蘇夏的腦海裏浮現——雖然說她自己也是能解決的, 但是有人保護又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在那之後,雖然陸晏清什麽都沒說,依然像之前一樣陪著自己到處跑。


    但是蘇夏在感覺到他注視自己之後, 臉就會不由自主的發紅。


    蘇夏有心和陸晏清找機會談一下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顯然現在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畢竟她手頭上還有一個病人還沒有蘇醒。


    這天,蘇夏繼續來給莊蕾針灸的時候。


    “蘇醫生,你說小蕾到底怎麽了?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方家琛有點著急了。


    按理說,莊蕾的腦電波已經到正常人醒來的水準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依然無法蘇醒。


    之前莊蕾蘇醒的可能性太小了,方家琛可以說隻是抱著渺茫的希望,倒是比較穩得住。


    現在希望大了,反而有些人受不了這樣的等待。那種隨時可能蘇醒又可能醒不過來的感覺,最讓人心焦。


    對於這個,蘇夏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她自認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針灸刺激已經差不多了,接下去就算再用針灸,對於莊蕾的效果也會逐漸減小的。


    “也許……需要某一個讓她醒來的刺激點。”蘇夏是這麽告訴方家琛的。


    但是這一點,估計也隻有方家琛這個丈夫可能會知道了。


    而在方家琛埋頭苦想每一個能讓老婆醒來的可能的時候。


    蘇夏在下午繼續坐診。


    昨天蘇夏遭到攻擊的視頻,有好事者用手機拍下來還發了出去。


    還小小的火了一把。


    今天除了來看病的,還多了不少來看熱鬧的。


    發到網上的視頻中,韓沫沫叫囂著蘇夏害了她又害了她的孩子,不清楚事情起因經過的人搞不準還真的會相信——雖然後麵蘇夏也解釋的很清楚,有一部分人就會覺得無風不起浪。


    你都把人逼得都來砍你了,肯定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吧?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嘛!


    不過就算有一部分人有什麽意見,過來之後看到蘇夏辦公室門口站著的兩個五大三粗的保安,也不敢發表什麽意見。


    但是等到打聽到蘇醫生按摩手藝一絕,一群人蠢蠢欲動的去嚐試了一下,心裏對蘇醫生的懷疑什麽都就都去掉了——有這樣神仙按摩手藝的蘇醫生會沒事找事陷害一個過氣網紅?不可能不可能的啦!


    今天因為是蘇夏坐診的最後一天了,病人比前兩天更加多了。


    蘇夏最後把看診的時間延後到了晚上八點,才把所有排隊的病人看完。


    在這期間。


    昨天的那個貧血的一號病床的老太太的女兒又來了一趟。


    對方昨天和主治醫生討論之後,給老太太的腸胃部分做了細致的檢查。


    果然,在老太太的腸道裏發現了腫瘤。


    這迴對方是專程來感謝蘇夏的!


    老太太年紀大了,雖然發現的是惡性腫瘤,但幸好還沒到晚期。早點發現做手術的話,存活率也大一點。


    現在病情還沒有告訴老太太,蘇夏開的益氣補血的方子也是真的,正給老太太喝著。


    急著去討論老太太的手術,對方再次感謝了蘇夏之後就很快離開了。


    除了老太太隻有女兒來了,二號床的中年大媽跟三、四、五號床的大爺大媽這天都來了蘇夏這邊一趟。


    主要是來找蘇夏表達一下歉意的。


    昨天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排在前麵看完病就先走了,迴來之後聽說了有人行兇也不知道是誰。


    在發現六號床的女人一直沒迴來,雖然心裏有點懷疑,他們也不敢肯定。


    還是今天四號床的大媽的女兒過來,找到了昨天晚上的視頻,他們才確定了一夜未歸的六號床病人就是鬧的事兒的那個人。


    這一整天的,除了因為病情換了病房的老太太什麽都不知道,病房裏的其他病人的心情是相當的複雜的。


    一方麵,是慶幸。


    原來他們病房裏住著一個那麽危險的人物,隨隨便便都能持刀砍人。這要是當初他們病房裏哪個人語氣不好惹到她了,她是不是直接要在病房裏上演血案了?!他們這群病人可沒有蘇醫生的好身手!


    另一方麵,還有一些小愧疚。


    不管怎麽說,當時韓沫沫是跟他們湊到一起排隊才有機會靠近蘇夏的。


    要是當時他們能想起來多說一句韓沫沫的情況有些不對頭,可能蘇醫生都不需要遇到這麽大的驚險。


    蘇夏聽到他們是來表示抱歉的,趕緊擺手表示不關他們事兒。


    又不是他們的錯誤,有什麽好道歉的呢。


    走之前,順便的又幫他們幾個稍稍按了一番。


    ***


    三天的坐診結束,蘇夏給莊蕾的治療還在繼續。


    隻不過不需要一整天都呆在醫院,隻是每天上午來一趟就可以了。


    在蘇夏來醫院的第五天的時候。


    莊蕾依舊沒有蘇醒。


    蘇夏做完例行針灸,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被人給攔截了。


    “蘇醫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一個身影衝過來之後直接朝著蘇夏跪下了,速度快的蘇夏都沒反應過來。


    蘇夏定了定神才看清楚,眼前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因著一直哭著,涕泗橫流,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不過看得出來,她應該很著急。


    “這位阿姨,有什麽事情你先起來再說,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我幫不了你啊!”


    蘇夏試探著扶她站起來,旁邊的陸晏清也趕緊上前幫忙。


    “不不不,隻有你能幫我了,我聽說了,你最近在用針灸救治一位植物人患者,隻有你……才能幫我!”這位阿姨完全忽略了陸晏清的存在,兩隻眼睛隻盯著蘇夏。


    她應該也明白自己跪著影響不好,蘇夏並沒有拒絕幫忙的意思,在蘇夏和陸晏清來拉她的時候順勢就站了起來。


    她剛想說什麽。


    就看見走廊的盡頭跑過來幾個醫生和護士,“李太太,李太太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李太太趕緊拉住了蘇夏的袖子,“蘇醫生已經答應了幫我看看我兒子,你們不用再攔著我了!”


    帶頭的醫生立馬露出苦笑,“李太太,這種治療現在蘇醫生還在盡心第一次嚐試。而且您的兒子剛脫離危險,並不一定會成為植物人……”


    李太太搖了搖頭,“是你們告訴我,最近三天是我兒子蘇醒最重要的時期。要是能夠清醒就沒什麽大事,要是醒不過來……很可能一輩子成為植物人的!”


    在醫生和護士在旁邊你一言我一句的補充下,蘇夏也總算是了解到,眼前這位“李太太”為什麽會找到自己這邊來。


    別看李太太現在一副蓬頭垢麵的模樣。


    她的實際年齡不到四十歲。


    她的兒子李炎,是今年畢業的高三學生。


    李炎的成績一向優異,在家人的殷切期望以及他自己的努力下,一直保持著年級前十名左右的好成績。他是李先生和李太太最為驕傲的作品。


    但是估計是從上學開始除了念書什麽都不讓他幹,遇到事情做家長的也主動幫他解決的關係,他們的驕傲李炎估計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好。


    之前普通的考試也就還好。


    在越臨近高考的時候,李炎幾次模擬考發揮的都不是很好,名次還一次次的下滑。


    老師和家長也沒怪他,知道他緊張了,都是勸他好好的,放輕鬆一點,他的水平在那裏,隻要放輕鬆成績就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但是吧。


    心理承受能力這種東西,並不是說靠著一些安慰就能很快變強的。


    盡管再三告訴自己要放輕鬆。


    等到真的考試的時候,李炎依然是緊張的不行,腦海裏一片空白。


    最後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堂堂一個考一本的料子,最後堪堪上了三本的分數線。


    那天查到成績之後,家裏一整天的氣氛都是不對頭的。


    李炎更是被自己父親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嚇的一整天都躲在房間裏不敢說話。


    李太太是個疼愛孩子的,覺得既然成績出來了,再為這個煩心那也無濟於事,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麽辦?是就這麽選一個三流的大學去念書,還是讓兒子複讀一年,或者幹脆就送國外去上大學?


    但是李先生和李太太的想法不太一樣啊。


    他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


    兒子的成績,一直是他在同事之間聊天的時候炫耀的資本,他們都很羨慕他有一個聰明的兒子。


    但是這次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同事之間也有孩子這屆高考的,相互之間問起成績,李先生都不好意思張口!更別提擺什麽升學宴的事情了。


    覺得丟了麵子,李先生迴家之後難免數落幾句兒子——倒也不是不愛自己的兒子,隻不過心情不好壓抑不住啊!


    然而他忽略了,沒考好這件事,他兒子李炎比他更加的難過。


    然後。


    就在幾天之前。


    一直承受著很大的心理壓力還有罪惡感的李炎,終於在這天,他爸又把他罵了一迴之後實在忍受不了了。


    迴到房間之後,他打開窗戶,爬上去從七樓跳了下來。


    幸好樓下有水果店的頂篷擋了一下,李炎受了重傷但是沒有當場死亡。


    也要感謝李太太的愛子之心,因為不放心兒子很快就跑過來敲了兒子的房門。這才及時發現了李炎跳樓,並及時把李炎送到了醫院。


    經過幾天搶救,李炎堪堪脫離了危險期。


    但是就像之前醫生說的一樣,李炎頭部和全身上下受到了很嚴重的撞擊,能救迴一條命已經是奇跡了。


    接下來的三天能不能蘇醒,是決定他會不會變成植物人的重要時期。


    也是恰巧,李太太不知道從誰那裏知道了蘇夏正在用針灸治療一位植物人患者的事情,說是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加上最近坐診的三天,蘇夏在市醫院的名氣再次急劇上升。


    李太太當即就想找蘇夏救自己兒子。


    至於李先生?一方麵覺得是自己讓兒子心裏崩潰自殺的,在兒子脫離危險之後就不敢過來。另一方麵他正在積極的聯係更厲害的醫生,想要把兒子送到更厲害的醫院去。


    李炎的主治醫生倒也不是不想讓蘇夏幫忙。


    主要是蘇夏手頭上莊蕾都還是這種針灸方法的第一次試驗。


    莊蕾這都還沒蘇醒呢,哪敢立馬讓蘇夏給另一位可能要變植物人的病人治啊!


    誰能想到李太太能自己找到蘇夏,跪求人家幫忙呢!


    李太太也是個有魄力的。


    在蘇夏說明了情況之後,及時知道莊蕾還沒有蘇醒,依然堅持要蘇夏對她兒子進行針灸刺激治療。


    既然患者家屬都那麽堅持了。


    蘇夏當然就去了。


    沒想到,在針灸過後的當天晚上,李炎就蘇醒了——也不知道是李炎本來馬上就要醒的還是蘇夏的針灸真的發揮了作用,反正李太太覺得時機蘇夏幫的忙,還支付了不菲的針灸費用。


    這種情況當然刺激了在病房照顧了莊蕾好幾天的方家琛。


    不僅方家琛不明白,蘇夏也不明白,明明各項數據都已經慢慢恢複了,為什麽莊蕾就是醒不過來。


    這幾天,方家琛也嚐試這用各種方法讓她醒過來。


    談戀愛過程中的各種事情,即使是很小的事情都被他一一想起來說。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求婚……莊蕾對他說的話有反應,但是依然沒有醒。


    念莊蕾最喜歡的書,送莊蕾最喜歡的食物讓她聞聞味道,給莊蕾聽她最喜歡的歌……


    方家琛感覺自己就要黔驢技窮了。


    他握著莊蕾的手苦笑,“小蕾,我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你到底怎麽樣才能醒?”


    “沒有你陪著我的日子,太寂寞了……”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方家琛趴在床邊,把頭埋起來,似乎傳來了嗚咽的聲音。


    也就在這個時候。


    門外有兩個小護士路過。


    其中一個臉上喜氣洋洋的,另一個在打趣她。


    “啊啊啊,超級羨慕的!小靈,明明我們倆一樣大,我還在相親的苦海裏掙紮,你都已經領證了!”


    小靈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那是因為我下手比較早啊,我和我老公可是從初中就認識了,高中就在一起了呢!”


    “小梅你放心,我老公有不少單身的朋友,改天幫你介紹一下。”


    “哈?這個……還是到時候再說吧!”小梅轉移話題,“話說,你和老公已經決定好了去哪裏度蜜月了嗎?”


    當然想好了,小靈聲音裏帶著甜蜜,“說好了我們去法國巴黎,去塞納河畔、去看歌劇、去埃菲爾鐵塔,最重要的就是去買買買!”


    “嘖嘖!果然是手裏握著拆遷房的女人!”小梅吐槽了一句,趕緊道,“別的不說,一定要幫我帶化妝品啊!”


    “沒問題!話說你都提醒我好幾遍了,我保證絕對給你帶!不僅是化妝品、還有最新款的香水怎麽樣?”對於好朋友,小靈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忘記的。


    趴在床邊的方家琛腦子裏閃過了什麽東西。


    巴黎,度蜜月?


    是啊。


    原本他也和莊蕾說好了兩人一起去巴黎度蜜月的。


    但是誰能想到在去機場的路上就……


    這段記憶一直被他刻意忘記,因為每次迴憶起來都是痛苦的。也因此,他也從來沒有對還在昏迷的莊蕾提過。


    沒想到這段記憶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浮現在腦海裏。


    “小蕾,你要快點醒過來啊!我們倆的蜜月都拖了好幾年了,再拖下去……你的巴黎蜜月可就不作數了?”


    “我記得你不是最想去巴黎看看的嗎?你快醒過來,我立馬帶你去……”


    方家琛說著說著,又有點想要哭了。


    “啪嗒”的一聲。


    似乎什麽東西掉在地上。


    方家琛迴頭一看,是他請的小護工不小心把打過來的飯盒掉地上了。


    方家琛忍不住皺眉,“怎麽這麽不小心?!”


    小護工長大了嘴巴,伸出手指指了指病床上的莊蕾的方向。


    方家琛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轉頭看過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雙一直閉著的眼睛已經睜開了,正專注的看著自己。


    莊蕾說不出話,但是嘴巴一動一動的。


    方家琛把耳朵湊過去,聽到很輕微的聲音,“老公,蜜月……一定要有!”


    “噗呲!”方家琛此刻又想哭又想笑。


    沒想到他們因為要度蜜月遇上了車禍,又因為“蜜月”兩個字把昏迷了好幾年的莊蕾給喚醒了。


    方家琛很想要抱一抱病床上的愛人,但是這個時候並不是擁抱的時候。


    他剛剛恢複不久的雙腿現在感覺充滿了力量,飛速的往外跑出去,“醫生,醫生?我老婆醒過來了,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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