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鬼哭崗到道儒山得有三天的路程。


    可是鍾離無巧是什麽人啊?


    關外鎮仙神侯啊。


    把認賊作父和巫行夜用鐵鏈子纏一塊兒堆兒拿手提著,扛起了鍾明路,倆腿這麽一彎!


    噶嘣嘣噶蹦蹦,鍾離無巧倆腿愣是發出了鐵胎弓繃緊的動靜兒!


    緊接著一撒開,轟隆一聲巨響!


    鍾明路再一睜眼,身後頭瞧不見蘇見月她們了!


    好家夥,坐了火箭了啊這是。


    鍾明路趕緊閉上眼睛。


    原本三天的路程,鍾離無巧趕黑兒就到了道儒山!


    “哎嗨!四大惡賊你們納!命!來!”


    一到道儒山外頭,鍾離無巧一抬手唰就把認賊作父和巫行夜丟進了山門,緊接著放下鍾明路整個兒人蹦起來一腳踏碎了道儒山的山門!


    一聲震響,鍾離無巧抬著腳看著道儒山上頭。


    山根兒下皇無窮一瞧見鍾離無巧來了,暗道一聲不好,心說他怎麽來了呀?


    要是為了弄死四大惡賊,那鍾離無巧他來沒問題,能省心不少,舉起拳頭咚咚咚三下兒就能把四大惡賊弄死!


    啊為什麽三下兒啊?嚇死一個是吧。


    可是現在,皇無窮他不想弄死四大惡賊啊!


    皇無窮他有心想要收了這四大惡賊給自個兒幹活兒!


    可是眼瞧著這鍾離無巧是要動手弄死四大惡賊!


    不成,得攔一把!


    “欸老方,你上去攔一把!”


    方四方一聽到皇無窮這話,咧著嘴瞧了瞧皇無窮。


    “誰?我?老王你可別欺負人啊,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我這就走人,咱們倆兩輩子的兄弟你就看我這麽不順眼想弄死我!?”


    方四方瞅了瞅山腰兒上的鍾離無巧又低頭看了看自個兒。


    “哥們兒我不跟你客氣,我要是上去攔著這位爺,這位爺得嘎嘣兒嘎嘣兒把我給嚼了臨了兒還得說一聲兒沒吃飽!到時候兒奈何橋底下當兄弟,你樂意啊?”


    “欸呦喂別在這兒說俏皮話兒啦,你趕緊上去抓人且!搶在鍾離無巧之前把四大惡賊撈到手兒你總弄得成吧!?”


    “得嘞,你瞧著我的!”


    方四方跟一條泥鰍一樣噌的一下兒往道儒山上就走!


    鍾離無巧哪兒能讓方四方上山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上山,但是既然不跟自個兒說一聲兒就想闖山那必不可能!


    守邊關的時候兒闖關的人不管是不是仙家一律弄死!


    擅闖的一律同罪處置!


    再說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得讓我鍾離無巧七分!這又是個什麽玩意兒!?


    鍾離無巧一伸手抓住方四方的胳膊,方四方的胳膊就跟泥鰍一樣打鍾離無巧腕子裏頭滑了出來!


    前文書講過,方四方當年在武當觀待過,太極勁兒已是出神入化,通神絕不是叫著玩兒的!


    鍾離無巧一瞧誒呦,有點兒本事,我得睜開眼睛跟你打!


    道儒山的人兒現在剛被鍾離無巧嚇醒,趕緊聚起人來往山門那兒瞧瞧去,就看見一個人正跟一個一丈多高的青麵獠牙怪物交手!


    緊接著似乎是瞧見來人了,方四方一甩胳膊整個人生出來龍角長出尾巴顯出法相張嘴就喊:“師傅救我!”


    道儒山的人一瞧這是咱們的法相這是咱們的人!雖然不知道是哪一位但是法相做不了假!


    再瞧鍾離無巧,這鍾離無巧身下頭還踩著巫行夜和另外一個人!


    這怪物跟咱們不是一夥兒的!


    鍾離無巧一瞧好哇!都出來了,一窩兒端!


    可是動手之前好歹得喊一句。


    “你們!快快將四大惡賊給我拖出來,如若不然我闖進去搜出四大惡賊來,你們誰也活不了!”


    道儒山掌教張福清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這是往我們腦袋上頭扣屎盆子啊!


    “哎!這位壯士!不要胡言亂語!我道儒山乃是名門正派怎麽會窩藏四大惡賊呢!倒是你,腳底下踩著我道儒山的弟子是什麽道理!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什麽道理!?也沒有王法!?”鍾離無巧用力一跺腳,拿手點指張福清:“我還就告訴你!我鍾離無巧就是道理,我鍾離無巧就是王法!”


    聽到這話山下頭魏羅敷瞧了瞧皇無窮。


    內意思是這貨這麽狂咱們彈劾不彈劾?捕風捉影不就是咱們西廠該幹的事兒嗎?


    皇無窮沒說話,“哼恩~”抬了抬下巴,內意思你不怕死你就去!


    鍾離無巧雖然狂可是他這話沒說錯兒,當今天下能拿捏關外仙家的就隻有鍾離無巧,新朝開疆擴土大計之中鍾離無巧乃是重中之重!


    漫說是這兩句渾話了,就是鍾離無巧今天想當王爺朝廷都得商量一下兒什麽王適合他!


    魏羅敷點了點頭,有本事的人就是了不起呀。


    再說鍾離無巧,三句兩句道儒山的人都不給準話兒這火騰的一下兒就上來了呀。


    在關外鍾離無巧都不說這麽多話,跟那幫妖魔鬼怪說話那是簡單之極!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弄死你!


    現在鍾離無巧說這麽多話,半年的腦子都用了!


    張福清一瞧鍾離無巧這是想要直接動手,當即叫人向朝廷求援!


    可是鍾離無巧已經到了前頭兒了,伸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張福清腦袋上頭!


    緊接著張福清人頭落地!


    一個門派的掌教就這麽被鍾離無巧拍死了!


    “不跟你多說廢話!”


    鍾離無巧闖進了道儒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一下兒一個到了最後誰也不敢近身!


    有幾個會法相,法相上頭還有繞身玄水鱗的長老上去都被一巴掌唿死了啊,誰上誰都受不了!


    鍾離無巧瞧著沒人敢近身兒了,開始搜。


    這時候兒皇無窮帶著人上來了。


    “神侯啊神侯,我們帶人來幫您了。”


    “哦……你是……西廠的什麽,養馬監”“是禦馬監呐神侯。”


    “嘖我管你是養馬還是禦馬,這兒用不著你們!你們給我圍住咯道儒山,一隻蚊子都別給我飛出去!”


    “得令!”


    皇無窮抱拳拱手,緊接著一扭頭就努了努嘴。


    讓手下的人趕緊搜,趕在鍾離無巧前頭把人找出來!


    可是,不管是鍾離無巧還是皇無窮,誰都沒找著四大惡賊,一直找在了巫行夜的臥房裏頭,發現在巫行夜的臥房當間兒有一深窟窿!


    這窟窿不大不小,正好兒容得下一個人鑽進去!


    最先找見這窟窿的是方四方,方四方打量著這個窟窿,知道三賊肯定是從這兒跑了,想要鑽進去追,沒動手。


    首先說鑽進去之後指不定遇上什麽呢,自個兒不怕可是膈應啊。


    再說了萬一逼急了,這三賊身上要是還有認賊作父的葫蘆兒……那可就活埋了啊,到時候兒自個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那也悶死了啊。


    更別提此時此刻抓住了那也會被鍾離無巧給打死,自個兒兄弟終究是要活的。


    罷了,不管了。


    方四方一甩袖子消去了法相,緊接著就走出巫行夜的房,跟眾人這麽一說,巫行夜房裏頭有個窟窿,這群人跑了!


    眾人趕到這裏,魏羅敷見多識廣一眼就瞧出來說:“這是焚沙宗的禦土法。”


    焚沙宗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最擅長的就是玩兒泥巴,而且焚沙宗的石沙鍛坤訣可以徒手將泥土化為陶器。


    之前暗算了四大惡賊的那土陶的空心兒草叉就是這個門派的人造出來的。


    鍾離無巧一拍大腿,不好!


    趕緊往半山腰兒去,來到半山腰兒就看見鍾明路捂著心口,這心口攮著一把鐵劍!


    而剛才跟巫行夜綁在一塊兒堆兒的認賊作父已經是不知所蹤!


    “好好好……四大惡賊!先殺我的女婿後傷我的幹兒!你們就跑吧!上天追你淩霄殿下海追你水晶宮!佛爺頭上金翅鳥兒,我是拔你頂門兒三根兒翎!”


    鍾離無巧抬起了鍾明路,奔往神針宗。


    隻留原地一片狼藉!


    皇無窮這才鬆了一口氣兒,總算是送走了這一尊殺神。


    隻是可惜了兒的啊,這一迴兒又讓四大惡賊走脫了,下迴再想碰上恐怕就是難上難了!


    可是不著急,隻要這幾個家夥還活著那就都好辦!


    擺擺手讓人處理一下兒道儒山,皇無窮帶著過來的人走了。


    那麽說四大惡賊是真跑了嗎?真跑了,打他們剛過來的時候兒賊眉鼠眼就盤算著動手挖窟窿了。


    狡兔三窟,哥兒幾個是四大惡賊,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這不果然,用上了嗎。


    賊眉鼠眼帶著大哥天下無賊二姐亂臣賊子逃了道儒山,道兒上還順便兒救走了三哥認賊作父!


    當間兒免不了跟鍾明路打上一遭兒,雖然鍾明路也了不起可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


    縱使四大惡賊都有傷在身可是破船還有三千釘啊,鍾明路現在還能喘氣兒就了不得了!


    這邊兒鍾離無巧如何找人醫治鍾明路,皇無窮又是如何安排人找四大惡賊咱們不說,單說這四大惡賊往哪兒跑了。


    遠道撫州府!


    一路上這哥兒四個燒殺搶掠傷天害理的事兒是都沒少幹啊,江湖之中人人自危沒一個不害怕這四大惡賊的。


    那麽說他們身上不是還有毒嗎?怎麽沒效果了呢?


    得怪鍾明路!


    鍾明路要是不和賊眉鼠眼對招兒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和賊眉鼠眼對招兒!賊眉鼠眼把神針宗的武功學了去!


    神針宗的藥石無膏篇學到手,賊眉鼠眼也會了神針宗的手段,把體內的往生油逼到一處兒,緊接著砍下一塊肉去,毒就解了。


    雖然說苦槐香還解不開可是也沒什麽大礙。


    自此以後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兒飛!


    四個人一合計,咱們這本事雖然有,可是天下英雄如同過江之鯽,不說那天下無敵的鍾離無巧,就是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方四方都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得想法兒啊。


    當務之急先是避開這幫人,最好的地方兒就是西郡撫州!


    撫州還在梅州西邊兒,咱們四個往那兒走,避開了這些抓咱們的人咱們照樣兒可以逍遙自在!


    而且咱們還可以順道兒去爪蕊山找法子解了身上的苦槐香!


    話就說在了今天!


    四賊被賊眉鼠眼用藥石無膏篇易容,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


    這地方兒叫牽牛坊,是通往撫州的必經之路。


    四賊來在了這牽牛坊,打算找個地方兒吃頓飯。


    一路上風餐露宿除了殺人就沒幹別的事兒,也得好兒好兒歇一會兒。


    就在他們兒挑好了客棧的時候兒,忽然就聽見街內頭兒有樹枝兒敲打的聲音兒。


    緊接著就聽見一個青年叫唱是:“毛竹打,進街來,一街兩巷好買賣。也有買,也有賣,也有幌子和招牌。金招牌,銀招牌,哩哩啦啦掛起來~”


    天下無賊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叫花子。


    這叫花子雖然是個叫花子,可是瞧著有靈性,身上穿的啼哩趿啦的,可是你瞧不出來這人髒亂邋遢。


    臉上洗的幹幹淨淨,兩眼是通明閃爍好似天上太白星!


    一手拄著一根兒直楞的青色兒樹枝兒,這樹枝兒筆直筆直,就是那裁衣服的大掌櫃瞧見了這樹枝都想把自個兒的尺扔一邊兒去!就這麽直!


    身後頭還背著一截樹枝兒,這樹枝兒白裏透紫也不知是什麽樹的樹枝兒,沒有手裏頭的那一根兒直。


    這人就一邊兒用手裏頭的樹棍兒敲打著地麵兒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這聲音聽著就舒坦,比那些這場戲的聽著都舒坦!


    天下無賊心血來潮,伸手晃了晃。


    “欸!那花子!”


    “誒呦!這位少俠,我可不是花子啊,我就是穿的邋遢了點兒,而且我也不是要飯的,我是想著念著就唱出來了呀。您找我什麽事兒啊?”


    這人聽到天下無賊叫他,先是用手點指了一下,然後呢對著天下無賊抱拳拱手。


    天下無賊擺了擺手,打懷裏頭拿出一錠銀子來。


    “別說廢話,哥兒幾個愛聽你的詞兒,看你也是個有才的人,給我們算算卦吧,反正這算卦的看相的跟說書唱戲的都是一碼事兒。讓爺們兒幾個順順心這就是你的了!”


    天下無賊把這銀子往地上一丟,這人撅起嘴巴來。


    “少俠……你是真想聽啊?”


    “不錯,想聽!說得好我還有賞!”


    “嘿嘿!說到看相算卦你還真別說,我真會這麽兩手兒。各位少俠可得豎起耳朵聽好了呀。”


    這花子清了清嗓子,把手裏頭的樹枝兒放在背後背著。


    “


    白鯉龍門屍骨鑄,萬裏鵬程血淚嚎!


    莫道此時逍遙笑,他日身死骨肉消!


    西直門內龍升起,禦劍門外十天遙!


    終是天道煌煌照,彭者牽絆太歲燎!”


    緊接著這花子又走到了亂臣賊子的近前兒。


    “


    飛天狼藉血乳哺,巫神惡煞好熏陶。


    不夜坊內生禍患,玄紙終究不素裳。


    綾羅綢緞金鑲玉,難掩草木腐紙張。


    長空隻見魚肚白,不見狼藉在天遭!”


    這花子又來到認賊作父近前兒,伸手抓住認賊作父腕子道:“


    雖是不潔亂身起,奈何良人規矩妙。


    山神水君皆相助,此時迴頭尚未遙。


    翠枝斷去哺育葉,還將蛀蟲共沉荒。


    夢裏姻緣皆不辨,大江涼水浪花濤!”


    到了最後,這人死死地瞪著賊眉鼠眼:“


    黑鹿心枝擲地生,心魂六魄欠一途。


    此心為惡非本意,朱砂長墨擋心龍。


    撣去浮塵心已變,主家當麵不收心。


    他日無心身涼日,再無此暖覆人間!”


    天下無賊一聽,你這是罵我們還妨我們啊!


    剛想要拔劍動手,卻忽然發現,這一眨眼的功夫兒,這人,沒了!


    原地隻留下一句話是:“誰稀罕你的臭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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