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外的曹旺聽見馬車車廂裏有些動靜,立刻出聲問道:“世子殿下?”


    給那錦衣少年劍客掐住了命運的喉嚨的世子麵紅耳赤,有些唿吸困難,他忙給李子衿伸手指了指外頭,那少年劍客這才鬆手,坐迴一旁去。


    宮子繇輕咳了咳,笑道:“我沒事,曹旺,繞過父皇寢宮之後,便加速出宮吧,我這李兄弟,都焦頭爛額了。”


    “是,世子殿下啊。”曹旺沉聲答道。


    馬車車廂中,李子衿斜瞥那宮子繇一眼,一言不發。


    那位扶桑王朝的世子殿下笑著打了個哈哈,以右手輕輕掀起右側窗簾一角,看了眼外麵。


    附近幾座寢宮,都是自己幾位皇弟的,他們在宮中耳目眾多。


    當宮子繇掀起那側馬車車廂窗簾時,一位宮女“恰好”手中帕子落地,她彎下腰去撿。這個角度,正好能夠躲過宮子繇的視線,免得他看清她的臉。


    宮子繇輕輕放下簾子,轉頭對那錦衣少年劍客說道:“李兄,別氣別氣。讓你走‘野道’實屬無奈之舉,這宮裏魚龍混雜,我那幾位弟弟中,有人脾氣不好,野心又大,心眼還小,總喜歡玩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近些年來,沒少往我身上潑髒水,折騰的不輕,以至於像李兄這樣,能跟本公子我交得上心的朋友,都不太能夠進宮與我敘舊了。畢竟但凡是個稍有氣候的山上仙師,免不了背後有宗門勢力,我那幾位弟弟,便方便給我蓋上一個拉龍某某山上仙宗,亦或是結黨營私的罪名。嚇得本公子不輕。像李兄如此仙風道骨,這麽一表人才的,若光明正大地進宮尋我,恐怕會給我帶來不少麻煩,見諒見諒。”


    李子衿倒也不是真生氣,隻是覺得既然自己可以直接飛劍傳信於他,那宮子繇幹嘛還要讓自己多此一舉,去走那山水法陣一遭。


    此刻聽了那位世子殿下的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沒往深處想。”李子衿沉吟片刻道:“倒是在下失禮了?”


    那宮子繇爽朗大笑,擺手道:“談不上,談不上,咱們哥倆,什麽關係,不講這些虛禮,再說了,即便要講虛禮,那也得圖個名正言順,李兄你又不是我扶桑王朝子民,何必······”


    話說到這個份上,宮子繇忽然眼睛一亮,忙問道:“李兄,接下來的打算,是繼續遊曆山河,還是?”


    李子衿搖頭道:“起初離開倉庚州,隻為逃亡。後來去了桃夭州不夜山,本想多待幾年,磨礪劍道,哪曾想不夜山鎮魔塔魔氣泄露,一場大戰揭幕,我境界卑微,隻好再度乘坐仙家渡船去鴻鵠州,在金淮城熬過了一個冬天,春天裏,走過了白龍江,因為師妹說想看海,所以我們最後在鴻鵠州版圖的邊緣渡口,坐仙家渡船來了桑柔州,去了碣石山。”


    再往後,那個錦衣少年劍客便不說了。


    可眼神已經代替他說了許多,宮子繇看在眼裏,沒有追問。


    聰明人察言觀色,極具火候,往往能洞察到旁人言語中的“言下之意”和“言外之意”,能聽出真心話和違心話。


    更厲害些的,便是不必聽人說話,便可通過那人神情,判斷他會說什麽話。


    宮子繇知道再讓李子衿說下去,便隻能是傷心的話,所以立刻主動開口引開話題。


    馬車終於快了起來,那位扶桑王朝的世子殿下說道:“既然李兄不打算繼續遊曆山河,也不打算早早歸鄉,那麽不如留在桑柔州,留在我扶桑王朝。”


    少年打趣道:“怎麽,世子是邀請我,做你的劍修供奉?”


    宮子繇收斂笑意,輕輕搖頭。


    這位扶桑世子伸出一隻手,輕聲說出一字:“宗。”


    ————


    大禾王朝。


    詔神司封誥使郭茂學一路舟車勞頓,迴到大禾京城。


    在京城一間名為羅漢堂的酒樓,私下麵見了大禾皇帝,阮斂。


    這位阮君,喜好微服出訪,身邊隻帶一位常常戴著麵具的侍從,是那刺客出身,深諳刺殺一道。


    有人說,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那麽,最能夠抵抗刺殺的手段,自然是請最會刺殺的刺客,作為侍從。


    隻此一人,千百刺客,難以近身。


    阮斂笑著舉起酒杯,朝那位風塵仆仆趕迴京城,都還沒來得及迴到府上休息一天,就被自己攔在此處的郭大人。


    這位大禾王朝皇帝微笑道:“郭大人,這一程山水路遠,辛苦了。”


    那位大禾王朝詔神司封誥使郭茂學,才剛剛端起酒杯,正要陪著眼前這位陛下喝上一杯,不曾想就聽見那阮斂開口喊自己“大人”,郭茂學誠惶誠恐,忙不迭將酒杯放下,朝那阮斂深深作揖道:“不遠不遠,為大禾王朝監察一國山水神靈,此乃臣本分。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何苦之有。”


    酒桌上,郭茂學剛放下的酒杯,裏麵的酒水還在搖晃不止,有零星酒水,灑出酒杯,滴落桌上,浸濕一片。


    那位大禾王朝阮斂看了眼那些零星酒水,忽然說道:“青闕王朝那邊,聽說是有大動靜?”


    郭茂學左右環顧一眼,皇帝阮斂笑著擺擺手,身後那名貼身侍從心領神會,從懷中摸出一柄匕首,刀光一閃,以君臣二人談話的酒桌為圓心,三丈之外,一切聲音都無法滲透進來,自然也不會流露出去。


    轉眼之間,仿佛天地就寂靜下來。


    “連朕也不得不承認,山上人的玩意兒,有時候就是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東西好用。”扶桑皇帝輕輕攤開手掌說道:“你可以有話直說了。”


    郭茂學點頭,一五一十地向皇帝阮斂匯報了自己這趟遠遊,對於大禾王朝境內山水神靈監察一事的所見所聞。


    那阮斂也笑著聽著,並未打斷郭茂學的匯報。隻是,他剛才問的,可不是這些啊。


    那位大禾王朝詔神司封誥使,說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終於講完了一國之地山水祠廟的修建進度,在山水神靈的統禦之下,各方山水,又是如何與一國氣運相輔相成,使得我大禾王朝蒸蒸日上的。


    講完了這些繁瑣的大禾王朝的自家事,同時也是郭茂學的分內之事。


    郭茂學這才說起來,關於青闕王朝的“別人家的事”,也就是他的分外之事。


    甚至,郭茂學連自己的先生,那位儒家聖人許常,寄給扶桑王朝廟堂之上,幾位學生的三封書信,此事也告訴了皇帝阮斂。


    其實許多消息,大禾王朝皇帝阮斂,早就在第一時間知曉。隻不過,阮斂還想聽一聽,這位詔神司封誥使的話。


    可能身為君王,即便是同一件事情,也想要聽聽不同臣子對這件事情的見解。


    即便是早已知曉的事情,也想要假裝不知道,然後聽聽臣子會不會對自己有所隱瞞。


    在郭茂學說完以後,阮斂點頭微笑。


    從郭茂學口中透露出的關於青闕王朝的消息,基本都跟阮斂之前收到的消息一致。


    這位大禾王朝的皇帝阮斂輕輕點頭,重複了句:“辛苦了。”


    其實遠談不上什麽信任不信任。


    隻不過是一座王朝的君王,身處權力漩渦的正中心,逢人對事,都難免多留一份心眼,旁人覺得他多疑也好,覺得他不願意相信別人也罷,都隻是習慣使然。


    可能每一個細微之處的君王習慣,都能讓一座王朝、一座藩屬小國,在曆史的洪流之中,多遊一陣。


    小心駛得萬年船。


    ————


    “宗?”


    李子衿麵帶疑惑。


    此時馬車,已經行駛入落京的蓬鵲巷,據說扶桑王朝曾經有位名為扁鵲的神醫,曾在蓬鵲山學醫、行醫、采藥,醫術高明,名揚天下,救治了許多得了疑難雜症的病人。後來扶桑王朝為了紀念這位神醫,便在落京之中,取他曾行醫過的蓬鵲山的蓬鵲之名,修建出一條巷弄。


    扁鵲沒有來過扶桑京城這條蓬鵲巷,而如今的蓬鵲巷中,住滿了醫家子弟,其中不乏那傳聞中“包治百病”的醫家高人,據說藥到病除,神奇的很。


    宮子繇與其中一位醫家高人相熟,其實幼年還曾跟隨那位醫家前輩在京城外的幾處山脈上山采過草藥,雙方之間既有師徒之名,亦有師徒之情,更不必說宮子繇背後的扶桑世子身份了。


    於情於理,那位醫家高人,想必都不會推辭這位世子殿下的請求。


    這便是宮子繇帶李子衿來蓬鵲巷的理由。


    曹旺停下馬車,對馬車車廂中的宮子繇說道:“世子殿下,蓬鵲巷到了。”


    宮子繇點頭道:“李兄,先處理你朋友那事兒吧,關於這個‘宗’字,咱們可以慢慢談。”


    李子衿率先下跳下馬車,宮子繇看了眼方向,對曹旺說道:“你駕車迴宮,路上不要停下與‘我’交談,就當做我還在車廂裏的模樣。稍晚一些,我會走山水法陣迴宮。”


    那侍從曹旺點頭應是,最後朝這位扶桑王朝世子殿下行禮之駕車離去。


    李子衿跟在宮子繇身後,往蓬鵲巷深入,這才剛入巷口,少年便聞到好大一股子藥味兒,就像是這條街巷,都是用藥山堆砌而成的一般。


    看著那錦衣少年劍客捏鼻子的表情,宮子繇哈哈大笑,“李兄,忍忍吧,這蓬鵲巷就是這樣,要實在不行,你就用你那快如風的身法,一溜煙兒走到底去,我們要找的那位醫家前輩,就住在蓬鵲巷最裏頭。”


    李子衿想了想,還是搖頭道:“算了,咱們是來求人幫忙的,這麽風馳電摯地從人家門前過,不太好。”


    那位扶桑王朝世子殿下點頭笑道,“還是李兄重禮數。”


    兩人緩緩步行,來到蓬鵲巷最裏頭的一座小院。


    宮子繇伸出雙指,輕叩院門兩下。院門自行打開,二人一次走入院中。


    一位身穿素衣的老人正站在院子裏,身旁站著個小少年,十二三的模樣,眼睛上被蒙了布,在少年周圍擺著十數隻藥罐子,每一隻藥罐子,裏麵都裝有數十種不同的藥材合煎。


    而那個少年,便一直靠嗅覺,微微轉身,向身旁的老師傅將藥罐子裏的藥材名稱、作用、藥性與毒性,都一一說出。


    而老人隻是雙手負後,笑眯起眼,很是滿意地不斷點頭,偶爾會伸出一手,輕輕在徒弟頭上敲一個板栗,並教訓道哪裏說錯了,或是哪裏有所不足,藥性與毒性介紹的不過到家。


    宮子繇與李子衿走入院中時,那被蒙著眼的少年既聽見了動靜,又聞到了二人身上的香氣。


    “師傅,有客人來了。”少年輕聲提醒道。


    那老醫師反手就給自己那徒弟腦袋上敲了一記板栗,說道:“廢話,當為師是瞎子嗎,我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啊?啊?”


    兩個“啊”,敲兩下板栗。


    老醫師命令道:“繼續聞你的藥,別管旁人。”


    那少年委屈巴巴,接著下一隻藥罐子念下去。


    宮子繇和李子衿也不著急,就隻是安靜站在一旁等候。


    直到天蒙蒙亮。


    那少年和老醫師,真就在院子裏,識藥識了整整一夜,直到隔壁院子裏的雞都打鳴了,他倆才堪堪收拾完所有的藥罐子。


    而院中那錦衣少年劍客,和那扶桑王朝世子殿下,就真在院子裏安靜站了一夜,期間隻是小聲聊天,都不敢大聲喧嘩,以免吵到了老醫師教徒弟識藥。


    李子衿暗自乍舌,不知那位老前輩,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能夠將一位世子晾在旁邊。


    那老醫師的徒弟進屋之前,轉過身朝李子衿和宮子繇各自作揖拜別。


    兩人也紛紛笑著朝他點頭。


    那個老醫師的徒弟,小小少年,麵容清瘦,身材還遠遠算不上高大,本事也不算多強,還未曾真正意義上地踏上人生路,未見過天高地闊,未見過海納百川,未見過生離死別,未見過爾虞我詐。


    與彼時的李子衿,何其相似。


    可是沒關係啊,少年總會有長大的一天。


    隻不過是另外兩個已經長大的少年,提前將一位小少年,當做大人對待了而已。


    那小少年還有些羞澀,看見兩位客人,一位劍客錦衣背劍,腰懸玉牌,又有酒葫蘆,氣度不凡,神仙風采。


    另一位客人,豐神俊朗,身著蟒袍,器宇軒昂,舉手投足盡顯帝王風采,身上更隱隱有那龍氣縈繞,儼然一副名正言順的一國之君氣象,隻是龍潛於淵,待時而動,遲早會有唿喚風雨,攪動雷雲的那一天。畢竟那位世子,如今算得上是這扶桑京城的半個主人。


    而就是這兩位看著都相當不俗的客人,他們二人竟然同時朝自己笑了?!


    那老醫師的小徒弟興高采烈,心滿意足地迴房睡覺去了。


    老醫師將徒弟送進房間,隨後合上屋門,轉身走向院中,開門見山道:“誰生了什麽病?”


    好家夥,一句話,兩個問題。


    李子衿愣了愣,宮子繇用手肘碰了碰那錦衣少年劍客的手臂,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喊他別發呆啊。


    少年迴過神來,迴答問題之前,先朝老醫師作揖行禮道:“晚輩李子衿,有一位朋友之前在雪中站了一夜,然後便昏倒在地,額頭發燙,身子打顫,晚輩昨日先去附近的落京藥鋪給她抓了幾味藥,已按藥鋪先生的方子將藥煎給那位朋友喝,這是那張方子,請先生過目。”


    李子衿畢恭畢敬地從袖中摸出一張藥方,上麵寫著如鬼畫符一般的字體,可能出了醫家的人,就連神仙也看不懂究竟寫了些什麽。


    那老醫師名為程宵,行醫已有四十年經曆,經驗豐富,醫術高超,醫治各種疑難雜症手到擒來,藥到病除。


    程宵見那錦衣少年劍客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看著還算順眼,也懂得先呈藥方給自己看,是個行事周到,思量周全的年輕人,他隻接過藥方快速瞥了一眼,便已知曉郭沐雪病情病因病根,以及最重要的一點——病好的方法。


    宮子繇此刻摸不準這位程老先生的脈絡,便笑嘻嘻對他說道:“程老神醫程老神醫,這病怎麽說?”


    “少在那阿諛奉承了,身為一國世子,還有沒有點帝王氣勢了?若讓你爹看見你這副模樣,還能放得下心把皇位交給你嗎?”程宵沒好氣地罵道。


    那世子殿下被說了幾句倒也不動怒,笑著說:“程老神醫教訓的對。”


    那老醫師又笑罵道:“還來。”


    宮子繇這才閉口不言。


    李子衿神色認真,問道:“藥鋪老先生說隻要按那藥方煎藥,給我那朋友服用七日即可,不過他還提到若是稍有差池,可能會讓我那朋友留下病根,那位老先生還說女子的身子骨不比男子,一旦落下個什麽病根,可能就會是一輩子的病痛,日後想要再治,便是難上加難。”


    “所以你放心不下,請來了咱們這位神通廣大的世子殿下,特意深夜帶你前來,為你引薦老夫,想要看看有無法子,好過那藥鋪老先生的方子,對吧?”程宵微笑著替李子衿說出了後半句話。


    少年輕輕點頭,雖然明明在別人那裏拿了藥方,再去尋另一位醫師,頗為不地道,顯得未免太信不過藥鋪老先生的醫術了。可是事情也分輕重緩急,在少年眼裏,那女子是因他而病,總歸得讓她完好無損地來,完好無損地走吧?


    錦衣少年劍客,誠心誠意地朝那老先生抬手作揖,深深行禮道:“不知前輩可有法子?”


    “有,怎麽沒有。”


    程宵斬釘截鐵說道。


    李子衿心中大喜,宮子繇長出一口氣。


    誰知道程宵下一句話,就讓那少年郎的心情,跌落穀底。


    隻見那程宵捏了把自己胡子,說道:“隻是,老夫為什麽要幫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治病?你是世子殿下的朋友,那老夫看在世子的份上,興許會幫你一幫,可你口口聲聲說‘那位朋友’,你甚至連她的姓名都沒有告訴老夫,光曉得是位女子,我都不認識她,憑什麽要救?”


    李子衿神色焦急,趕緊說道:“晚輩不是有意要瞞前輩,而是就連我也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我與她也是萍水相逢,還未曾······”


    話剛說到這裏,李子衿臉色大變。


    他已經知曉自己說錯話了。


    身旁的宮子繇摸了摸後腦勺,歎息一聲,覺得他那李兄怎麽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呢,現在好了,連跟他李子衿都是萍水相逢的一位姑娘,程老神醫便更沒有理由去救她了。


    “不是的,前輩,那你聽我說,其實是······”李子衿還想補救,然而卻越描越黑。


    這一次,那位老醫師直接打斷了少年的言語,將那張藥方還給了他,並說道:“你剛才已經說了,那位姑娘對你來說也不過萍水相逢而已,老夫更不會替一個與朋友的朋友都毫不相關的人治病。兩位請迴吧。”


    話音未落,程宵便轉身走入房間。


    少年知道,高人脾氣多半古怪,可他萬萬沒想到,高人脾氣竟會如此古怪!


    分明上一句還聊得好好的,結果忽然就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不幫這忙了?


    而且這還是宮子繇這位扶桑王朝世子殿下出麵說情的份上,這還是宮子繇與自己在院中苦苦等候一夜,已經極具誠意的份上。


    李子衿心中失落不已。


    宮子繇輕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李兄,咱們先走吧,這蓬鵲巷中,我倒是還認識幾位先生,醫術也不差。”


    那錦衣少年劍客,神色頹然,緩緩轉身,與宮子繇一起走出院門,當二人邁出院子門檻後,院門自行合攏。


    ————


    扶桑皇宮。


    在一座有兩口鎖龍井的寢宮裏。


    那位扶桑皇後,蓮步輕移,走到其中一口鎖龍井上,眼中忽然凝起金光一道。


    她柔荑輕擺,井水驀然抬升,直到滿溢出井外。


    女子觀井水,井水如鏡麵,鏡麵波光瀲灩,碧波中呈現出昨晚那李子衿和曹旺進入寢宮來尋宮子繇的景象。


    鏡麵上,當曹旺離開後,宮子繇從她寢宮裏走出,與那李子衿站在同一處時,二人頭頂各自有一股龍氣縈繞。


    女子憑借眼中“識龍術”,便可清晰辨認龍氣。


    她神色驚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兩個少年。


    竟是他頭頂的龍氣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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