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我已經來了!”安妮斯朵拉高聲喊道。


    黑壓壓的天空因她的出現變得一片緋紅。


    這場戰鬥是她一生的意義和目的——將殺戳與暴亂之神擊敗。


    一股劇烈的黑風掃過空地,冰冷刺骨。頭頂上,天空翻滾著黑灰色和緋紅的陰影。匯聚成了一個不祥之地。


    “我是來自天堂島,堅守著和平與獨立、法庭與秩序,掌管著藝術與文化,守護著婦女與兒童的勝利兼正義女神——帕拉斯·安妮斯朵拉·埃爾貢,被天堂島先民尊為新生代戰爭女神。”安妮斯朵拉宣告道,高度警覺。


    阿瑞斯空洞的聲音在空地上穿梭:“一直以來,我的願望都是讓眾神看到他們的造物是多麽的邪惡,但他們拒絕承認。”


    “我來此是為了完成我的使命。”安妮斯朵拉無視他的話,繼續宣告道。


    接著,阿瑞斯突然出現了,他從愛畜兀鷹上麵跳下來,身披金色雷霆環繞的上古鎧甲,手持的銅矛咄咄逼人。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幾萬年來都未感受到的事物。”阿瑞斯頓了頓,“而且更強。如果你能變成以前的邪惡安妮斯朵拉,那麽你就會與我統一戰線,結合我們的力量,我們能終結人類所帶來的所有破壞。”


    “你跟我的本質是一樣的,你是我父親創造出的惡毒的禍水,是人類的詛咒。”他又提醒道。


    安妮斯朵拉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讓世界迴到人類出現之前的天堂。”他說。


    “我永遠不會站在你這邊。”她挑釁地迴答。


    阿瑞斯悲哀地搖了搖頭:“我親愛的孩子……”


    “你長得很像我深愛的情婦阿芙洛狄忒,我不想與你為敵。但你披堅執銳的樣子總讓我想起我那自以為是、傲慢囂張的姐姐——雅典娜,那個有著貓頭鷹眼睛的瘋婆娘。”阿瑞斯的表情變得冷酷,咬牙切齒道:“但如果必須這樣的話……”


    一股如同火球般洶湧的強大能量束從阿瑞斯體內爆發而出,吞沒了整座城市。周圍好幾座高樓瞬間爆炸,安妮斯朵拉與建築碎片一起轟了出去。


    兩隻飛獸進入相互廝殺的模式,雷耿咆哮著向兀鷹飛去,他用爪子刺穿了兀鷹的眼睛,龍的鼻孔冒出青煙,在燃燒的雙眼前籠上一層霧。龍忽然張嘴,光和熱一同襲來。在一排尖利的黑牙後,是熔爐般的光景。龍頸不斷伸長,猶如巨大的泰坦黑蟒展開身體,直到那對灼熱的煉獄色眼睛俯視著兀鷹。


    兀鷹的頭猛然扭轉,雷耿口中射出一道火矛,猶如夾雜著黑色紋路的猩紅風暴。兀鷹下落前便已燒焦,焦黑的獸屍還未觸到地,龍牙已咬上來,龍爪折斷了兀鷹的脊椎。鷹肉帶著一圈微弱的火焰,空中滿是烤鷹毛和硫黃的惡臭。


    兀鷹死了,阿瑞斯一時間無跡可尋。


    “哦,親愛的。”阿瑞斯慢吞吞地舉起高樓的殘骸,扔向她:“你到底還是個黃毛丫頭,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安妮斯朵拉迅速閃開,把光鞭抽向阿瑞斯,但阿瑞斯伸出手把光鞭打了迴去。


    在阿瑞斯的操控下,大塊的殘骸向安妮斯朵拉飛去。她不斷閃躲,用美杜莎之盾轟擊它們。


    狂風依舊在怒吼。


    “這場戰鬥還得持續多久?”安妮斯朵拉捫心自問。


    現在她的戰士反應能力正受到嚴峻的考驗。隻要時機不對,她就會身死當場。


    一瞬間,雷耿展開哢哢作響、碩大寬廣的雙翼向阿瑞斯撲過去,空中盤旋,互相衝撞。阿瑞斯的手裏聚集起金色的閃電,雷耿嘴裏冒出黑紅色的火柱,那對翅膀的拍打在陳腐的空氣中攪起一團灰燼。閃電與龍焰的威力同時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將阿瑞斯震飛。


    阿瑞斯從烈焰中升起,安妮斯朵拉迎麵向他奔去。兩人就像兩股勢不可當的力量一般即將發生碰撞。


    真正的戰爭打響了——這是一個流著泰坦神族血脈的半神與一位奧林匹斯天神間的對決。


    安妮斯朵拉撕扯著阿瑞斯,一拳又一拳地擊打他的頭部和胸膛,迫使他撤退。


    阿瑞斯進行了反擊,兩人在空中不停旋轉。她想用美杜莎之盾擋住他發起的猛攻。


    然後阿瑞斯抓住她,掐住她的喉嚨,“你就這麽點能耐嗎?”他嘲笑道,他從腰間奪過她的光鞭,捆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砸向地麵。


    他漂浮在她的頭頂嘲笑道:“你想要公平地戰鬥,但戰爭從來都不公平。”


    安妮斯朵拉的手腕被捆住,在重壓下掙紮著,她吃驚地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聽到了轟鳴聲,抬頭向天空望去。魔龍在上空盤旋往下俯衝狠狠撞向阿瑞斯。


    阿瑞斯鬆開光鞭,右手變出一把閃著電光的銅矛,另一隻手匯聚出能量衝擊波向雷耿打過去,魔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聲。


    “跟你的龍孩子訣別吧,安妮斯朵拉!”


    接著傳來一陣雷鳴,魔龍應聲墜落到地麵,周圍的殘骸建築為之震動,塵土飛揚。雷耿望著安妮斯朵拉想要抬起頭,鮮血從齒間滴下。阿瑞斯跳上魔龍的脊,把電光銅矛尖刺入那鱗片覆蓋的、長長的龍頸後端。


    安妮斯朵拉和雷耿齊聲尖叫。


    阿瑞斯全身壓向長矛,矛尖刺得更深。雷耿弓起身,痛苦地嘶吼咆哮,直到銅矛刺穿了他那長長的咽喉,魔龍癱倒在沙地上痙攣,黑紅色的血從血肉模糊的龍頸噴出,傷口騰起煙霧。雷耿無望地凝視著安妮斯朵拉,哀鳴著咽下最後一口氣。


    從安妮斯朵拉的肺中傳來一陣交雜著悲傷和狂怒的呐喊,漫天的星鬥都為之震動。她內心暴怒,她猛力一推,從束縛中脫身。阿瑞斯被她的強大力量所震懾,他向後退卻。


    安妮斯朵拉抬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狂風在她周圍咆哮,仿佛在等著她在憤怒中釋放它。阿瑞斯在一旁看著,得意地微笑著。


    她成了憤怒的化身,她的胸膛起伏,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個前空翻將阿瑞斯打倒,揮動雙拳,一拳重過一拳。


    “邪惡又墮落的人類不值得你拯救!”阿瑞斯宣稱。


    “當然不是。”安妮無聲告訴自己。


    雷耿的臉龐再度浮現,她強忍悲傷,努力集中精力,龍鳴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


    那一刻,她理解了雷耿一直想要告訴她的東西。


    她睜開雙眼,眼中迸發出金色的光芒。能量在她的體內穿梭。愛的力量比憎恨更為強大,愛是她能駕馭的最強大的武器。


    她有許多愛的人,他們都一直站在她身後。


    “不!”看到她強化的樣子,受挫的阿瑞斯爆發出狂暴的怒吼。


    安妮斯朵拉平靜地走向阿瑞斯,她說:“仇恨讓我變得邪惡墮落,而愛能讓我不朽。”


    “愛?都是鬼話!”阿瑞斯大喊,胸中滿腔怒火,他聚集起狂怒的雷電向她投擲而去。


    狂風暴雨在她身上都化為了輕盈的雨絲。阿瑞斯無力進攻,而她仍然不斷向他逼近。


    “人類不配得到救贖。他們不值得你保護!”


    她複述著曾經對托雷基亞說過的話:“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重要的是你相信什麽。”


    “現在,我更願意相信愛。”她在心中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毀滅你!”他尖叫道。


    成百上千道閃電穿過阿瑞斯的手臂,聚集在他的手上,向她射去。


    安妮斯朵拉躍向空中,承受住了巨大的能量波,她抬起手臂,在半空中交叉轉化成純淨又耀眼的藍色光芒。


    “我是來自天堂島的勝利和正義女神——帕拉斯·安妮斯朵拉·埃爾貢。平靜的歲月一去不返,英雄的時代來臨了,你對這個世界的汙染到此為止了。我在此完成眾神的使命,徹底將你從這個世界上驅逐出去。”安妮斯朵拉厲聲嗬斥道。


    她把那股力量往前推,隻見一股強大的純淨能量射向阿瑞斯。阿瑞斯的慘叫如同萬人齊喊一般,他被承載著審判與淨化的力量所打敗,爆體而亡。


    嗜血成性的殺人魔王以及有防衛城堡的征服者,灰飛煙滅。


    黎明到來了。


    玫紅色的日出洗淨了整個世界。人類如同從噩夢中醒來般被喚醒,五彩紙屑和彩條向空中播撒歡樂。勝利的旗幟在微風中招展。


    安妮斯朵拉抬頭望向旭日。她在安靜的環繞中,感受到了更深的寧靜。


    又是一個勝利日,全國迎來了假期。


    神社和寺廟的大鍾發出鳴響,大規模的人群在街上慶祝,他們歡聲笑語,載歌載舞。號角和銅管樂隊為頭戴花環的護士和誌願者們致敬。它們是讚歌,是和平的韻律。


    安妮斯朵拉脫下了盔甲戰袍,重新拾起伊莎丹妮的身份,她將頭發盤起,穿上冰藍色絲綢的緊身裙和銀色的緞麵高跟鞋。她走在擁擠的廣場上,融入歡慶的喜悅中。


    她依舊像往日那樣以其絕色的光芒吸引了許多外來眼光的傾慕,所到之處都充滿了人們的歡聲笑語。


    “丹妮。”


    剝開人群,她的夥伴們都佇立在街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中間最高個頭的禮堂光,丹妮的喉嚨收緊,她的眼睛一熱,小跑著上前擁住了他。


    禮堂光一下子還沒從她走路的優美姿態當中反應過來,就像省略掉了中間過程,下一秒就被她抱住了腰。聽到其他兄弟的憋笑聲,他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哎喲……小心點,丹妮……你現在可比我們強大多了。”


    丹妮立刻收迴雙手,將它們交叉放到背後,她明白了。她的力氣太大了。


    禮堂光衝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們都看到了你的戰鬥,你很棒,你做得很好。我一直都堅信你能成功。”


    彌塞拉和湊朝陽分別從哥哥們的身後跑過來,抱住丹妮的後背和手臂。


    彌塞拉把臉湊到安妮的懷裏,她的聲音如鈴聲清脆、響亮:“我的仙女姐姐最厲害啦!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光明璀璨的!我最喜歡你了。”


    朝陽附和道:“丹妮姐姐身上總是散發著讓人無法取舍的光華。”


    丹妮雙手攬住兩個女孩的肩膀,溫柔地說:“你們都是我的最愛。”


    接著,她湊到翔麵前,俏皮地對他說:“怎麽樣?我現在的體術跟你比起來已經是實力相當了吧?”


    “嗯,你最厲害了,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潛力能超越我們許多人。我們都深感寬慰能夠見證到你的榮耀時刻。”他欣慰地笑了起來。


    “我感覺自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大概吧。在上戰場之前,我都從沒想過會有這種感覺。如果沒有雷耿,我也做不到……他成就了現在的我。”


    翔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他的聲音低沉小聲:“對於雷耿的事,我深感抱歉。”


    丹妮頓時淚如泉湧,她含淚微笑著告訴他:“雷耿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如同你跟謝帕頓根深蒂固的關係。”


    “是啊。在此之前發生的奇跡,全都是因你而出現的。”翔輕輕笑了笑,然後拿出水晶戒指的吊墜,他取下戒指緩緩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謝謝你。”丹妮抱住他,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樂隊往街頭的方向過來了,樂手敲鑼打鼓,唱著歡歌,周圍的人們翩然起舞。彌塞拉攬住丹妮的胳膊:“仙女姐姐,我們去跳舞吧。”


    朝陽碰了碰丹妮的肩膀,笑著說:“好好享受勝利日的歡快吧,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happy的神情。我和哥哥們都要度過這個宏偉而喜慶的日子,才能毫無遺憾地離開!”


    彌塞拉把丹妮往舞池的方向推過去。


    “你做到了,我們最閃耀的新戰爭女神。”彌塞拉輕聲道,她指的是這次慶典,這些笑容,人們的自由。


    丹妮糾正了她。“是我們做到了。”


    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這位美麗的小姐,能賞臉跳個舞嗎?”


    丹妮定睛一看,她飛快地用手捂住喉嚨:“霧崎……”


    現在的霧崎看起來跟之前很不一樣,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外加一件黑色皮夾克,衣著裝束簡單利落,顯得漫不經心。隱然透出一股無法忽視的清冷俊逸的氣質,他隻是靜靜的站立在那裏,含笑著注視她。


    彌塞拉耳語道:“托雷叔叔很快就要離開了,他想跟你單獨道別。我就先走啦!”


    霧崎把丹妮拉到他身邊,他皮膚上的溫度透過她身上薄薄的絲綢傳過來,他彎腰親了一下她的手背。他的手臂摟在她的腰間,輕微的婆娑聲從她的後背傳來。


    伴隨著旋律傳來了滿懷深情的動聽歌聲。那聲音悠揚動聽,引人入勝。霧崎的手撫摸丹妮的後背,他把她拉近。他們換著不同的舞步,搖擺著,相互擁抱。


    霧崎溫柔地輕聲說道:“謝謝你,丹妮,我現在知道了……我觸碰到了黑暗之中的光明。見到了這個世界最邪惡和最美好的一麵。看到了人類以憎恨之名所犯下的可怕罪行……以及因為愛,竭盡所能到達的極限。”


    丹妮凝視著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那你現在相信什麽?”


    “現在我知道了。”他看到她手上的水晶停頓了一下,迴望著她,“我要走了,開啟一段新的旅行,我相信這會是一場全新的體驗。希望你今後能一直幸福下去。”


    “托雷基亞,這次告別並不是永遠不會再見,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不僅是你,對我來說也如此。”她踮起腳尖,擁抱他,“這就是我所期盼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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