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過得怎樣?”


    來者是神經科的主治醫生…從丹妮第一次把步伐邁進醫院後,醫生和護士就一直對她照顧有加。


    丹妮每天都做關節活動度訓練、增強肌力訓練、姿勢矯正訓練和神經生理學療法等,通過主動運動、被動運動來改善運動障礙。她目前需要借助雙杠訓練運動,非常緩慢,每走一步就像刀子在腳底割。


    霧崎站在一旁,他的表情較為平靜,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褲和淡色的白襯衫。霧崎把雙手插進自己的褲兜裏,傾斜著身體去觀察著丹妮,並沒有說一句話。他的眼神很深邃,讓人無法揣測出他的意圖。


    “這段時間你還是要加倍小心,不要運動過度……”囉嗦的叮囑,丹妮麵無表情地聽著,並沒有露出過度喜悅的表情。


    “如果後期一切正常,最後一輪訓練結束你就可以出院了。”


    丹妮聽完這句話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接著才用手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千葉醫生,剩下的訓練就由我來陪護,我會全程守在她身邊。”霧崎對著醫生露出虛假偽善的微笑,語氣無比溫和。


    醫生放心地點了下頭,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隨後去看其他病人了。


    “你隻需要在一旁看著。”丹妮一臉平靜地說。


    丹妮先是把腳輕輕垂到床沿上,接著才慢慢把自己的雙腳觸碰到地麵。病人服對一般人來說稍顯過長,但由於她身材頎長,站起來時並沒有顯得臃腫不堪,隻是她的頭發有些淩亂。


    她的身體仍然有傾倒的趨勢,她不得不彎著腰去適應。她伸手抓住了雙杠,穩定住身體的重心,這次她沒有戴矯正器試著走路。剛邁出一步,十趾連心的疼痛迅速貫穿全身,無數把匕首的刃尖和碎玻璃紮在她的雙腿上,已經是千瘡百孔。


    丹妮的胸口起伏,一次,兩次,喉嚨裏發出喘息聲,就像輪胎中的空氣從一個小孔中泄漏出去,隨後,她的喘息變得沉重,渾身立馬濕透。


    “現在示弱我就幫幫你咯。”霧崎準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不要。”丹妮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頭頂上方的一塊天花板上,不顧全身的酸痛,深吸了一口氣。


    霧崎盯著她,先是困惑不解,接著眼裏就流露出了不高興的神情。他皺起了眉頭,眉毛都擠成了一團。“你想讓我離開嗎?”


    “不是,”她馬上申明:“如果不受任何刺激,那就永遠也不會進步。”


    “哦,”他說,額頭又舒展成了一塊光滑的大理石,他的笑容甚至是不懷好意,充滿了戲謔的意味:“我當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我想看你正常走路時展現出完美的身材曲線,看你穿性感漂亮的各種服飾,看你跳富有張力和極具魅惑的探戈。”


    “那會很丟人的。”


    霧崎哧哧地笑著,眼睛裏好奇的神情比之前更強烈:“嗯,我就是想知道……那些男人會不會真的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丹妮咬住下唇,嚴肅地瞪著他,“你在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他們會甘願死在你的雙腿之下。我當然也不舍得那樣做啊,小美人。”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又咧嘴笑了一下。然後,他臉上的神情又變得無比冷漠,甚至是有點憤怒:“也別總是對任何人都友好謙和。”


    “那你在氣什麽?”丹妮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想笑,卻還是盡量不掛任何表情在臉上。


    霧崎沒說話,他把涼絲絲的雙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後把她抱到床邊端坐位。


    “我先幫你鍛煉肌力。”


    說著,霧崎一手扶住她的膝關節屈曲,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足關節防止蹬滑。他囑咐她做蹬腿和收腿動作,同時給予相應的阻力。這種訓練通過大腿和小腿肌肉的收縮,來訓練下肢肌力肌群力量。


    “疼嗎?”他的表情平和。


    丹妮沉著臉,默不作響,沒有任何一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比如“你也來試試看啊。”


    “你要是感覺舒服了,這種訓練就不會有意義。”他心平氣和地說。


    “我必須要體會真正活下來的感覺,我每天都會做無休止的鬥爭。”丹妮看著他的眼神充滿堅定和勇敢,“痛……能讓我時刻保持清醒。而傷口和疤痕,會時刻提醒我遭受過的苦難。”


    霧崎嗬嗬一笑,一點兒也不幽默,語氣裏帶著挖苦:“那你一定是個受虐狂。”


    “那要看你怎麽定義受虐。”她一臉淡然地說,完全不理會他那帶著嘲弄的意思。


    鍛煉完下肢肌力後,霧崎把她的一隻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進行拉伸臀部肌力,臥位向上抬起,訓練大腿外側肌力。並且隨時保持髖關節的位置,防止出現髖關節屈曲畸形。


    這種姿勢看起來極其曖昧、詭異、反常。


    之後,又是一係列患肢的伸膝及屈膝肌力訓練。保持膝關節的伸直位和防止膝關節的屈曲畸形。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霧崎對此感到滿意極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因為什麽而滿足。


    他總是能每天給她帶來一次思想衝擊。


    無論什麽情況,丹妮都必須時刻保持鎮定。這種親密接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該習以為常。


    “今晚早點睡,也別等我了。”霧崎一本正經的麵龐上是一副認真的神情,可他的笑容卻有些莫名的舒心。


    丹妮隱隱覺得有些好笑。她有些納悶,這個男人憑什麽認為她熬夜就一定是在等他呢?他到底是自戀還是在自作多情?他有地方住,而且也特別嫌棄醫院的消毒水味,那幹嘛要跟她一起在這裏過夜呢?


    不過,丹妮倒是樂於給他帶來安心,她用她那平靜的笑容望著他,顯得那麽迷人,那麽友好,一雙漂亮的眸子宛如森林深處的一汪清泉。


    “別再逗弄小孩子了。”她忍俊不禁,“小孩總是熱血沸騰,處於易衝動的年紀,不知道像誰呢?”


    有這麽個能笑一笑的機會,丹妮覺得心裏舒暢了一些,今天正好也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霧崎沒再吭聲,悶悶地看著窗外遠處。他有時就是令人捉摸不透,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這次連招唿都沒打。


    我欺負你就夠了。他在心裏冷哼。


    丹妮看著他發涼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半夜,丹妮被渴醒了,她用沙啞的聲音喊道:“真理奈?”


    安靜了很久,隻聽見她自己的心怦怦跳動的聲音,不均勻的唿吸伴隨斷斷續續的節奏。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外麵的風陰冷的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窗戶依然關得嚴嚴的,可她卻開始打起寒顫。


    許久不見迴應,她打開了床頭櫃的台燈,當她的眼睛再次聚焦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僵硬得一動不動了。眼中的藍色似乎凝固起來,由液態變成了固態。


    丹妮的床邊正坐著兩個宇宙人,像兩尊雕塑,他們就這麽在黑暗中一直盯著她。他們在她睡著的時候,把前來打掃房間的真理奈打暈,把她的身體扔進了衛生間的浴缸裏。


    丹妮的全身一陣陣冒著涼氣,頭皮發麻,她把枕頭扔向其中一個宇宙人,然後摁響了床邊的紅色警報按鈕。


    馬格馬星人將右臂上的佩刀抵住丹妮的喉嚨,她發出一聲慘叫。一邊的匹特星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抬起另一隻“刀片”狀的手向她的脖頸砍去,她的身體立馬倒向了他的胳膊。然後,他向一旁的馬格馬星人示意,打開窗戶,帶著女孩從窗戶邊跳了下去。


    時間比丹妮預想的花得少多了——所有的恐懼在一分一分地過去,比平常更慢了。


    她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嚼子堵住了。


    “你醒了?這麽多年不見,閣下還記得我嗎?”馬格馬星人發出戲謔的譏笑聲。


    他們彼此盯了對方很大一會兒,然後馬格馬星人露出了微笑。他朝丹妮走來,到了跟前,她抬起眼睛注視著他。


    “噢,你應該什麽都不記得了。”馬格馬星人的眼睛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的眼神。他又湊到她麵前,一臉好奇地問:“這十幾年以來,托雷基亞有對你做過什麽嗎?你的那群好朋友怎麽還沒來找你呢?”


    奇怪的是,聽完馬格馬星人說的話,丹妮的內心萌生出強烈的好奇。她想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麽,她跟這些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別把我們都想得那麽可怕,你犯下的罪孽比我們任何一個都嚴重。我們可沒有到毀滅地球的瘋癲極端程度。”匹特星人朝丹妮走近了一步,他的筆尖湊向她的鎖骨,仔細地聞了聞,“我必須得承認一點,你的體香比我聞過的所有香水都勾魂。擁有一切天賦的女人,到底值多少錢?”


    丹妮現在確實惡心了,痛苦即將來臨了,她從那些宇宙人的眼神中看出來了。


    “托雷基亞也會沉迷於美色嗎?”馬格馬星人發出一陣尖銳的淫笑聲,“這聽起來完全不像那家夥的風格啊。真理和女人……嗯,兩者都是難以到達的終點。”


    丹妮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的思考速度遠比他們說的廢話快的多。很快,她弄清楚了自己是被綁到了一個龐大的宇宙販賣組織,那些宇宙人想要把她高價拍賣出去。


    他們把她的信息掛在宇宙的拍賣暗網上。很快,就有四十個人出價。那些競標人的留言簡直是不堪入耳。


    “她很適合我的收藏。”


    “我迫不及待地想擁有她的身體。”


    “我想讓她成為我的奴隸,每天晚上都跟她激情地翻雲覆雨。”


    丹妮的腦子不停地轉著圈,試圖想出擺脫這個噩夢的辦法。她僅存的唯一慰藉、唯一希望,就是知道她很快就會見到托雷基亞。


    “你的血液也一定很值錢。”庫卡拉奇星人在她周圍躲來躲去,直起身來用大拇指迅速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頰,他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友好,他在決定從什麽地方下手。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割破了她的手腕,鮮血汩汩直流,他拿培養皿收集了她的血。


    疼得很厲害。丹妮想發出喊叫,她的嘴被堵住,她的聲音不得不扼殺在喉嚨裏。手上不停地揮打著那雙不讓她動彈的粗糙難看的手。


    “住手!”遠處傳來一陣嗬斥聲。


    工藤優幸手握電磁棒闖進了拍賣會的巢穴,隻有他一個人。


    “很抱歉,我們還沒有正式地相互認識吧?隻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和你認識了,我這人意識有點超前。”馬格馬星人咧了咧嘴,揚了一下他那像驢一樣的耳朵。


    “優幸,我們必須得救出這個女孩,我有好多事想問她。”泰迦在他的心裏嘀咕道。


    “明白了!”優幸擺出佯攻的姿勢,握緊了電磁棒。


    蟬人類奸笑著向前邁了一步。馬格馬星人很快瞪了優幸一眼,他停在原地,收住笑容,拉著個長臉。


    優幸怒目而視,集中了注意力,咬緊牙關。站在優幸身後的庫卡拉奇星人猛地襲來,撕下了他衣服的一小片。優幸防守反擊,兩麵夾擊,馬格馬星人重重的一拳打在優幸寬闊的胸膛上。優幸的身體飛出十英尺,撞到丹妮頭頂上的石壁。


    優幸從地上爬起來,取出了丹妮嘴裏咬著的嚼子。丹妮聽見從優幸肺裏傳出來的喘息聲,麵色有些自責:“你還好嗎?現在還來得及,你趕快走!”


    優幸搖搖晃晃地麵對衝過來的宇宙人們,他緊緊把丹妮護在身後。他瞪著敵人,咬牙切齒道:“我今天必須帶你安全離開這裏!”


    就在同一時間,蟬人類繞到優幸的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後狠狠地往他背上踢了一腳,優幸發出痛苦萬分的呻吟聲。


    “優幸,我們變身吧!”泰迦的聲音很緊張。


    現在,優幸處於被所有宇宙人群毆圍剿的狀態,他們一定會阻止他變身。蟬人類向前一躍而起,力量大得像液壓機一樣,衝擊力把優幸撞到了身後的牆上。


    優幸被撞得眼冒金星,他看見重疊的黑影正朝自己撲來。


    下一秒,一片刺耳的尖叫聲配合著蟬人類痛苦的叫聲。尖叫戛然而止,被撕成碎片的聲音此起彼伏。


    就在優幸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時,他抬起頭,看到了麵前正拎著蟬人類腦袋把玩的托雷基亞,他的指尖還跳動著電火花。蟬人類的頭不再和他那具被燒焦的身體連接在一起。


    優幸和泰迦同時驚歎道:“托雷基亞?”


    “我可不是為了你才這麽做。”他發出冷哼。


    緊接著,托雷基亞抓起蟬人類的頭當做橄欖球拋出了窗外。


    “托雷基亞。”馬格馬星人在身後隨意地喊了一聲。“拍賣會已經結束了。”


    托雷基亞轉過身去,胸中充滿怒火。他發出駭人的咆哮聲,聲音震耳欲聾,他惡狠狠地盯著每個維蘭·公會的成員。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驚奇地看著托雷基亞,心裏一陣發毛。


    “你們死定了。”他的怒聲很響。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做好準備,也沒有人來得及阻止托雷基亞。優幸在一旁驚駭地看著,體內的泰迦可以感受到托雷基亞胸中的怒氣再聚集就要像原子彈一樣爆發了。


    “她是我的人,不是什麽雜種都敢動的!我會讓你們下地獄,接受火刑的洗禮,把你們的解釋都留給魔鬼聽。”托雷基亞的目光,先前隻不過是憤怒兇殘而已,此刻卻因為一種無法抑製的需要而變得狂熱了。


    優幸聽見那些宇宙人發出的最後一聲咆哮,一陣驚人的劈劈啪啪的響聲,還有一個尖嗓子的號啕聲,突然爆發出來了……


    很快就結束了。


    一個微笑飄過托雷基亞緊繃的臉龐。


    “小美人,非常抱歉,結束了,都結束了。”他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朝她走過去,他舉起手臂,用銳爪割破了勒在她身上的繩子。


    一旁的優幸看不懂托雷基亞的眼神,他的眼睛裏是從未表露過的情緒,一種無法形容出來的痛苦、恐慌和瘋狂。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我知道你是為我而來的。”丹妮小聲說道,太累了,如釋重負後顯得很虛弱。“我不會將自己的弱小展現給敵人,我必須時刻保持鎮定,才能走到最後。”


    托雷基亞的手輕輕撫上她微微發紅的臉頰,輕聲說:“我帶你走。”


    丹妮快要失去對時間的感覺,托雷基亞立馬抱緊了她,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丹妮索性把臉貼在他的胸甲上,安心地閉上眼睛——飄飄然,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托雷基亞抱著丹妮傷痕累累的身體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優幸強撐著站起來,掙紮著喊道:“你要把她帶去哪裏?”


    “小朋友,難道別人的家事你也要跟著瞎摻和嗎?這不合適吧?”托雷基亞發出低沉的冷笑聲,他的語氣此時稍微硬了一些,裏麵藏著一絲挖苦的意思,給他禮貌的腔調蒙上了一些瑕疵。“工藤優幸,我得提醒你的那幾個小夥伴,別總是天真地以為能掌控所有事。”


    說完,托雷基亞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用黑暗力量製造出的魔法空間,他抱著丹妮轉身往深處走去,留下一臉困惑的優幸和三人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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