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亞自顧自走後,尼克並沒有跟上去,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想要一個人靜靜,她走了,他才會放下顧慮,告訴屋內的所有人:“除了怨靈,我們還有共同麵對的敵人。”


    “是誰?”泰羅緊張不安。


    “雷布朗多星人。”尼克歎了口氣,緊接著說道:“他們的領導人是尼古拉斯,曾經是我的養父。”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尼克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訴了他們,包括他和伊莎丹妮之間早在青少年時期發生的所有故事。於是,他們也就明白為什麽丹妮會傾心於這個男人。


    “也許,雷布朗多已經和怨靈三兄妹達成共識,他們會結盟組建成一支強大的軍隊。”泰羅端著下巴揣測道。


    “可是丹妮……”尼克眼裏全是擔憂和不放心,他滿腦子裏都是卡蒂亞被胎兒吸走所有法力後,臉上留下的冷漠和委屈。


    泰羅的目光熱切又急促:“尼克,我希望你今天能留下來和我們一起製定對策,你了解他們的領導人。”


    “我去找她。”翔低聲說道。


    “麻煩你了。”


    翔沒有看見卡蒂亞從哪個方向而去,但是他能感覺到她離開後留下的痕跡。他走出幽暗的樹林,來到一片空地上,已經是傍晚。他看到她坐在草地邊的樹蔭底下吹著玉笛,月光傾瀉照在她白淨的臉上,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在發光,皮膚裏好像鑲嵌了無數顆細小的鑽石。


    她的眼瞼微閉著,始終背對著他,像一尊用大理石一樣光滑、水晶般透亮的無名石頭鑄成的雕像。


    翔很少表露他的想法,不變的是,他一直都覺得她很美,很耀眼,也很有個性。等他重新抬起頭來時,隻見卡蒂亞扭過頭看他,翔能看出她剛剛一定是哭過,臉上的淚痕在月光的襯托下無比清晰。


    她停止吹笛,眼睛盯著地麵。翔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內心掙紮著,克製著走過去安慰她的衝動。可他還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輕聲問她:“你受傷了,還好嗎?”


    “小傷,不過如此。”卡蒂亞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的眼睛,“跟你單獨相處在一起,我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我們……依然是朋友。”翔猶豫著說出來。


    “物是人非,”她低聲說道,語氣裏隱約帶著啜泣,“我很後悔一件事,我不應該把羅莎帶去,她永遠離開了我。”


    “我聽說了,我很抱歉。”翔感到矛盾,“那晚在遊輪,你為什麽要打她?”


    “她對我太執著,我不想讓她跟在我身邊受苦,所以我才用極端的方式打斷她的念想。”卡蒂亞努力咽下喉嚨中的哽咽,但是她沒法吞下去。


    翔看著她,皺起眉頭。他用手指抹過她的臉頰,接住她落下的眼淚。“她希望你能變迴以前的樣子。你得繼續走下去,帶著她的希望。”


    “是啊,如你們所願。”卡蒂亞苦笑道,她看著自己顫抖不已的雙手,“為什麽……上天要用這些方式來懲罰我,奪走我本該擁有的一切。”


    “你不該是那個哭泣的人,丹妮。”


    她感到窒息,喘不上氣,說不出話來,她無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她模糊著視線抓住翔的手,垂下的頭發擋住她的臉,她發出微弱的呻吟聲:“翔……我聽不見了……看不見你……”


    “丹妮!”翔驚慌得大叫起來,他一把接住身體往後仰的她,輕輕搖晃她的肩膀,在耳邊叫她的名字,沒有任何響應。他摟住她的身體,小心抱起來往迴走。


    做了一番檢查,卡蒂亞的血小板指數極速下降,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相比較於彗星,她的情況大有好轉。後來他們才發現,在卡蒂亞傳送法力到彗星體內的時候,詛咒趁其不備跑到了她的體內。


    尼克想把卡蒂亞抱迴家單獨照顧她,可泰羅心存愧疚,提議讓她留在這接受大家的輪流照顧,尼克考慮了一會兒也答應下來。期間,尼克不斷往她身體裏輸送自己的能量,翔也不定時用水晶能量維持她的身體機能正常運轉。


    卡蒂亞在昏迷的這幾天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她臉部的線條僵硬、緊繃,顯得蒼白脆弱。她的頸和肩也有些不同,比以前窄了一些。可她的身材卻變得豐腴、凹凸有致,臉上原有的銳利英氣取而代之為溫婉嬌媚。


    醒來的時間是第四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卡蒂亞的臉色卻陰沉冷漠,冰冷悲痛的夢境把她拖進一潭厚厚的死水裏。走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隻是簡單感謝他們的照顧,然後告別。


    迴到居所,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熱水泡澡,她整個人全身心放鬆下來,輕輕地躺下,閉上眼睛,享受著水流絲滑般的觸感。


    尼克輕輕從她背後進入浴缸,然後溫柔地撫摸她的脖子和肩膀,用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按摩。她發出舒適的輕柔聲,按摩很舒服,很放鬆。


    “感覺好多了,對嗎?”她能聽出尼克聲音裏的笑意。


    “嗯……”卡蒂亞倚靠著他,難以自恃的愉悅感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泡完後他向她遞出一條白色浴巾,拉起她走出浴缸。他用浴巾裹住她拉進懷中,一邊深吻,一邊輕輕愛撫她的頭發。尼克鬆開懷抱,雙手捧住她的臉,凝視著她。看起來……很迷茫。


    細密的汗水覆蓋了她的全身。一股熱流在身體裏湧動,卡蒂亞感到一陣胸悶,在唿吸間迸發成無數碎片。她一陣頭昏惡心,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溫熱感,發出喊叫聲。


    尼克注意到她的麵色通紅,挪到床的另一頭。她把膝蓋抱在懷裏,像是昏過去一樣,精疲力竭。他挪到她身邊,把她拉進懷裏,用胳膊環住她,溫柔地親吻她的頭發。卡蒂亞隻是半推半就地輕聲說:“我現在身體不舒服,不行……”


    “沒關係。”尼克把她抱上床,她的身子像嬰兒一樣蜷縮著,放心的躺進在他的懷裏,燈光下的臉平靜柔和。


    他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道晚安。


    “跟她在一起過得幸福嗎,我的兒子?”房間的陽台門咣的一聲被打開,窗簾被一陣妖風吹動,一陣黑煙席卷而來,逐漸化為一個人形。


    尼克看清來者後,怒目相視,語氣帶著警惕和殺氣:“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兒子,我有家人。”


    “是嗎?你想跟這個女人組建家庭?她可是古阿帝國大君主的王後。”尼古拉斯揶揄道,“我們曾統治宇宙數萬年,卻因為一個騎士的計謀而毀於一旦。那個騎士化為光粒子散落在宇宙間,我從巴羅薩星人手裏俘走了他的妻子,而現在我想要她的女兒。本在多年前,你就該完成的刺殺任務卻失敗了,以至於讓她活到今天。”


    “我不會讓你傷害她!”尼克的聲音像冰一樣寒冷,像剃刀一樣犀利,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


    他冷哼著,“別忘了你的命握在我手裏。多年前在你體內種下的惡瘤,隻要我動根指頭,你必死無疑。你還是想清楚再說。”


    “我要殺了你,”尼克咬牙切齒地擠出來這幾個字,他的聲音由於憤怒輕得像耳語一般。他盯著尼古拉斯的雙眼裏,熊熊的怒火在燃燒,“我會親手殺了你!”


    “尼克。”卡蒂亞被他的怒吼聲吵醒,尼克聽到她的聲音後冷靜下來。


    卡蒂亞起身在黑暗中凝視著尼古拉斯,她的攝魂藍眸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她緊抿雙唇,身體裏蘊藏的怒氣直抵喉嚨,她揚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伊莎丹妮,你長大了不少啊,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尼古拉斯忍不住一番恭維,“跟你媽媽一樣能勾起男人的欲火,難怪我兒子從見你第一眼就無法自拔。你也是這麽一邊勾引自己的丈夫,一邊跟情人偷腥嗎?”


    卡蒂亞深藏不露的微笑,隱藏著蟒蛇纏繞般的窒息。“你欠的債,我遲早會找你討迴來。”


    “那就拭目以待哦。”尼古拉斯大笑起來,將自己隱藏在黑霧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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