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來到這個京郊的莊子已經有整整三個月了。舒愨鵡琻


    每一天她都是度日如年。


    她在宮中的時候,雖然不過是個沒有品階的嬤嬤,可是楚王一向善待敬重她,把她當半個母親來侍奉。


    更不要說楚王成年之後開牙建府,她在那楚王府之中隱隱就是半個太上老君的角色,就連那幾個側妃、夫人都不敢小看她。


    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這個破敗的莊子裏,茶是涼的,飯是冷的,就連屋子都是漏風的。


    她被送來的時候又是特別的匆忙,她的體己銀子和那些穿慣了的錦緞華服都沒有帶來。


    其實,她最初也不過是宮中最低等的粗實宮女,不過是因為年紀大了,家中又沒了親屬,所以才執意留在宮裏。這才碰到了那沒權沒勢的康嬪,被引為了心腹。


    可是享福享了幾十年,養尊處優,如今的趙嬤嬤早已經不是當年吃盡苦頭的小宮女,對於現在的局麵又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嬤嬤,該吃飯了。”白菊穿著一件半新的灰色粗布棉襖,哆哆嗦嗦的拎著個食盒子走了進來。


    白菊現在也沒了當初那水靈紛嫩的模樣,反而是麵黃肌瘦,畏畏縮縮,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她慢慢從食盒子裏端出了一盤子水煮青菜,和兩大碗米飯。


    這就是這一段時間以來,趙嬤嬤和她的飯食,和在楚王府時候的三菜一湯,日日見魚、肉,那是根本沒法比了。


    趙嬤嬤本就是喜愛膏粱之物的,看見又是這寡淡無味的東西,頓時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她把手中的筷子一摔,說道:“又是這鬼東西!我就知道他們是得了那踐人的指使,存心想要餓死我!”


    白菊嚇得一哆嗦,連忙掀開簾子看看外麵有沒有人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


    幸而門外無人。白菊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嬤嬤,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您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白菊心裏其實是埋怨趙嬤嬤得罪了王妃,連累自己在這裏跟著受苦,可是自己早就是和趙嬤嬤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就是想要洗脫也是不能的了。


    趙嬤嬤不住嘴的罵了王妃幾句,到底耐不住肚子“咕嚕嚕”的抗議聲,草草的扒了兩口飯,算是解決了。


    白菊也緊著吃了兩口,這才收拾了碗筷,放迴到食盒裏。


    她拎起食盒,說道:“嬤嬤,馬莊頭家的大娘讓我一會兒過去幫著做點針黹,下午您自個兒休息吧。”


    趙嬤嬤本想抱怨,這幫子人連唯一一個在自己身邊伺候的人都恨不得拉過去壓榨。可是一想到方才白菊說的那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頓時又沉默了。


    她如今早就不是楚王府李風光無限的趙嬤嬤,而隻是這貧瘠莊子裏的趙婆子。


    她頓時覺得一陣的頹喪,不過是揮了揮手示意白菊隨便,就倒在床上,拉過那有些發黴的棉被,一言不發了。


    白菊也不囉嗦,拎了那食盒子送到廚房,然後就往莊子的主屋,也就是那馬莊頭夫婦的住處去了。


    那馬莊頭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眉頭卻是緊鎖。


    他的婆娘柳大娘的表情也不怎麽自然。


    “你說方才青鳳姑娘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又做什麽要把白菊那小蹄子給叫來?”柳大娘拉了拉馬莊頭的胳膊。


    馬莊頭終於在鞋底磕了磕旱煙杆,放在身邊的桌子上:“果然是頭發長見識短,難道你還沒看出來,那青鳳姑娘的意思就是讓咱們看好趙嬤嬤!”


    “咱們又何嚐沒有好好看管?”說到這裏,柳大娘有點心虛。


    早先那趙嬤嬤的兒子拿了二十兩銀子過來,說是想看看趙嬤嬤,她尋思著也不能出什麽大事,就收了那銀子。


    “你做過什麽事情,我都清楚。你也不必瞞我。咱們這樣沒有油水撈的差事,你見錢眼開也是正常的。”馬莊頭顯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家婆娘那貪財的毛病。可是說實話,這樣一個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要是再不自?己弄點子歪錢,隻怕是白等著餓死。


    柳大娘鬆了一口氣,可是還是有些緊張:“不過是讓她兒子見了她一麵,還能出什麽大事?我看啊,不過是青鳳姑娘嚇唬咱們罷了。”


    “婦人之見!”馬莊頭狠狠罵了一句,“你收那銀子我不怪你。隻是今兒既然青鳳姑娘特意過來,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居然還敢這麽大聲叫囂,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馬莊頭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的婆娘。那青鳳是王妃身邊的紅人。王妃的手段,他雖然沒有見識過,可是聽說的可一點都不少。


    再者,他如今聽府裏相熟的管事說,王爺的眼睛應該是已經痊愈了,而且據說還是王妃給出的大力。隻怕這王妃在府裏的勢力更是要水漲船高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趙嬤嬤分明就是得罪了王妃,才被送到這裏來的。以前府裏因著王爺失明弄得人仰馬翻,沒人有心思顧到這邊,如今王爺也痊愈了,王妃自然是有心有力想要除了眼中釘肉中刺了。


    可是,問題是方才青鳳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要善待趙嬤嬤,要好好照顧趙嬤嬤,這又是什麽意思呢?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呢?


    柳大娘心裏打了幾個轉兒,又好好也思忖了一下青鳳的話,忽然眼睛一亮:“當家的,你說是不是青鳳的意思是讓咱們好好看著這趙嬤嬤,防著她做什麽不利於王妃的事情?”


    馬莊頭見自己的婆娘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去,笑著說道:“你還不算太笨。我也是這麽想到。你不知道,這趙嬤嬤是早就跟了王爺的,那情分可是不一般。如今居然把她發配到這裏,可見是犯了大錯。可是又偏偏不要她的性命,可見她還是有些用處。咱們隻怕是不能再輕忽大意,一定要好好盯著,再有什麽風吹草動,一定要及時迴稟了。”


    如果真的被他們發現什麽大事,說不定還能借著這個時機青雲直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大娘,我是白菊。”門口響起白菊的聲音。


    馬莊頭和柳大娘相視一笑。柳大娘也知道,這當家的叫白菊過來,必定是要借機拉攏,安排個眼線在趙嬤嬤身邊監視著。


    馬莊頭起身,就躲到了後麵睡覺的地方,隻剩下柳大娘一個人。


    柳大娘笑著說道:“白菊快進來吧,我正盼著你過來呢!”


    進了三月,終於是春暖花開,大地迴春。


    司徒俊和柳靜菡經過了上次的討論之後,都對武德帝和後宮之事,三緘其口,不肯多提。


    京城之中也有了新的順天府尹,不是別人,正是左丞相周景的長子,周益之


    說起來這順天府尹隻算是正四品的官職,也不算是什麽高官。然而順天府尹管著的是天子腳下的京城的治安,必定是皇帝信任器重之人才能擔任。


    而且一般任職順天府尹之人,任期過後,往往都是繼續高升——當然了楊之寧算是開了一個壞先例。


    周益之不過是三十多歲,到了這樣的職位,已經算是非常難得。


    有那心思不良的人,不免就會猜測,這會不會是跟前陣子入宮的周家長女——周芷綺得了盛寵,吹了枕頭風,想要讓哥哥給自己撐腰有關呢。


    柳靜菡聽到這個消息,倒是不以為然:“周芷綺容貌出挑、才學出眾,得蒙盛寵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怎麽就會有人把這事情和官員升遷聯係到一起?”那周芷綺早已經是左丞相的女兒,宮裏麵又有表姑周賢妃照應,怎麽可能需要哥哥撐腰?


    司徒俊的眼睛亮晶晶,笑著說道:“這世人總是不吝惜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他人。那周益之就算是再有能力,有了這個一個做寵妃的妹妹,隻怕名聲也不會好了。”


    “說起這事,我倒是想起來,春闈是不是要開了?”柳靜菡突然問道。


    司徒俊失笑:“我真不明白,這兩件事情有什麽聯係嗎?你不過是擔心你哥哥吧?”


    柳靜菡也不隱瞞:“你說到我心裏去了。uu看書  不知道我哥哥如今有幾分的把握。”褚莊妃自從宮裏出了那事情,已經請旨搬到了百祿宮,聽說那四公主也始終跟著呢。兩母女雖然消停了不少,而且莊妃不是個糊塗人,但是她始終怕四公主又惹禍。


    司徒俊沉吟了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過是希望你哥哥不要考得太出眾,免得被人盯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哥哥這樣的身份,本就尷尬,無法再柳府之中安穩立足。如果這次真的能金榜題名,反倒是一個契機。”


    柳靜菡何嚐不知道這是個機會。可是她始終忌憚四公主這個有些瘋狂的柳慕風的愛慕者。


    夫妻二人一時有些沉默,這件事情的確變數很大,可是又讓人進退兩難。


    這時候外麵倒是響起了青鳳的聲音:“王妃,咱們王府京郊莊子的莊頭要急事迴稟。”</br></br>ps:書友們,我是月疏影,推薦一款免費小說app,支持小說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微信公眾號:dazhuzaiyuedu(長按三秒複製)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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