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呦呦和謝君廷分別拜入師門之後,他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成人,不再像往日那般嬉戲。


    盡管同住一個府邸,但有時一整天甚至好幾天都難以碰麵。


    白日裏,謝君廷會跟隨厚樸大師潛心鑽研功法技藝,或者獨自靜修參悟武道精髓,而到了夜晚,則與厚樸相對而坐,共同汲取星辰之力,並深入探討占卜之術。


    如今的謝君廷已然成功突破至武者六階境界,其天資聰穎,雖然起步較晚,但其實力在同輩子弟之中亦屬佼佼。


    此番前往碧水城之行,表麵看來尚算順遂無阻,然而路途中那如影隨形的“小尾巴”們,卻著實讓他感覺低估了兄弟姐妹。


    蘇空青不在的這段時間,蘇北嘉的日常誦讀,已經換為了臨摹人體穴位圖,每次來到煉藥殿,蘇呦呦則會坐在一旁跟著二哥一起認穴位。


    偶爾,太初師父心血來潮時便會帶著她暫時遠離城主府,一同踏上旅途,前往其他城邦遊覽探索一番,亦或是跨越界限,去往相同層次的大陸體驗異域風情。


    有時,當他們結束旅程返迴之時,兩人往往身著破舊不堪、滿是塵土與汙漬的衣物,頭發蓬亂,甚至相隔數米遠就能嗅到那股刺鼻的異味兒,仿佛真如兩個落魄潦倒的乞丐一般。


    有時候,情況卻截然不同,他們可能會身穿帶有補丁的粗布短打,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發亮,宛如那些終日辛勤耕耘於土地之間、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樸實農民。


    還有些時候,二人則會穿著已經略顯陳舊的麻布衣裳,雖不至於窮困潦倒,但也屬於生活拮據的普通百姓……


    起初,蘇呦呦不懂師傅的用意,總會用紅的像小兔子一樣無辜的大眼睛乞求的看著師父,可師父始終無動於衷。


    一個小小的人兒,就這樣跟在師傅的身後,感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和異樣的目光。


    慢慢的,小小的人兒就不像最初的時候,哭著跟在師傅後麵大哭委屈的叫師傅了,隨著時日漸長,她漸漸變得麻木……


    前世今生幾輩子,蘇呦呦從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做貧寒,更別說將尊嚴任人踩在腳下去乞討。


    雖說在華國時,國人都喜歡吃天然無公害的粗糧和野菜,但當她真的吃到這個時代的粗糧時,還是低估了那種粗礪拉嗓子的感覺。


    每當她紅著眼眶看向師父時,太初隻會給她端來一碗水,讓她泡著繼續吃,不吃就隻能餓肚子。


    原本圓滾滾的肉嘟嘟的臉頰,也都慢慢消瘦了許多。


    她覺得,老爺爺變成師傅後,再也不可愛了,慢慢的,她就有點氣師父。


    記憶中有一次,她隻不過是衣著破爛了一些,就被幾個婦人和小廝汙蔑是小偷,人微言輕的小丫頭百口莫辯,隻能被欺負。


    雖然,事情全程師父會保護她,不被人碰到一根手指頭,最後,也把那些人送官,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但是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卻是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


    為了不讓爹爹和娘親擔心,每次她跟隨師父迴到城主府,都會撲到謝君廷的懷裏大哭。


    太初則會去找厚樸,兩人一言不發的喝著酒。


    謝君廷看著懷中哭得要碎掉的小姑娘,心如刀絞卻又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陪伴在她身旁,給予她一絲慰藉。


    這一世,至少他們二人能夠陪伴,共同麵對生活中的風風雨雨。


    武者修煉一途,任何人都難以幹預或改變,女子想要立足於世本就異常艱辛,更別提踏上武道之路,追求那至高無上的境界了。


    盡管他和呦呦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以及血脈,但最終能否開創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關鍵還在於自身的努力與拚搏。


    “呦呦,後悔了嗎?”


    謝君廷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蘇呦呦不停抽噎的身形微微一頓,小腦袋在謝君廷的胸口微微左右搖晃。


    “那你討厭師父嗎?”


    蘇呦呦的腦袋再次微微搖晃了。


    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看著謝君廷,此刻大哭之後的眼淚和鼻涕,更是糊了他胸前到處都是。


    “我,我知道,嗝,師父,師父是在磨煉我的心性,嗝,也是,也是讓我體會,什麽,嗝,什麽是人間疾苦。”


    “嗝,師父,良苦用心,嗝。”


    “眾生皆苦,不是,嗝,輕飄飄從口中說出,嗝,的四個字。”


    “世上,世上也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是,嗝,哥哥,哥哥,呦呦隻是體驗了,這裏就好,好痛痛,嗚嗚嗚”


    “呦呦,被保護的,太好了……嗚嗚嗚”


    謝君廷用手帕輕輕沾掉小丫頭眼角不停流出的眼淚,又拿著手帕替她擦幹淨鼻涕,幫她用熱手帕擦過臉之後,謝君廷說道:“乖,去找師傅吧。”


    “你難過,他老人家應該會更難過。”


    蘇呦呦邁著小短腿走到厚樸的房間後,小手扯著太初的衣角,悶悶的聲音響起:“師父,呦呦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了。”


    “日後,若是徒兒有所成就,定不忘初心,守住本心。”


    太初看著軟軟糯糯的小丫頭,揉了揉蘇呦呦的小腦袋:“坐吧,準備了你喜歡吃的點心。”


    一旁的厚樸體貼的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小丫頭麵前,蘇呦呦小臉上終於揚起一抹笑容:“謝謝師父,謝謝國師大人。”


    夜裏,蘇長風將暗自落淚的甄如雪擁入懷中:“夫君,雖然我知道老先生是對呦呦好,可是當娘的心裏怎麽就這麽難受呢?”


    “你說她那麽小個人,這才多久,小臉就小了一圈。”


    蘇長風同樣輕拍甄如雪的後背:“我們當爹娘的不能永遠保護他們,陪著他們,現在的狠心,是為了他們日後麵對危機時,不會隻喊爹娘。”


    “你若是心疼,就多做點好吃的,咱家三個崽子,胃口都好,都喜歡吃你做的菜。”


    甄如雪的眼眸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她興奮地說道:“對,那我就做好後勤工作,支持他們。”


    看到愛妻的情緒終於好轉,蘇長風奮起直追低聲問道:“夫人,是不是該支持一下為夫了?”


    甄如雪小臉一紅,夫妻恩愛,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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