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咬了咬唇:“這對我來說卻是不一樣的。”


    “這些時日,有一個人突然讓我看到了自己,起先我還有些不明白,總覺得心裏似乎橫著什麽東西,如鯁在喉難以下咽,便想著,若是能再見你一麵,或許我便能明白了。”


    裴妍眼眶微紅,隱隱有晶瑩在眸:“今日見到你,果然,那橫在心裏的東西突然就莫名鬆開了。”


    鬆開了,自己的那些不甘和執著。


    那一日,聽著那個人對她說的話,她突然就明白了。


    自己一直執著在懷的,或許早已不是顧溫對她是否有愛,為何不愛,而是對過去自己那一念之差的執著,執著地不肯承認,不肯放下過去的自己罷了。


    裴妍笑看著顧溫,一如當年她對他展露過的最美好的模樣:“我懂了,便看開了,所以顧大人請放心,今日便是過去的我在同你道別,今日以後,我便是太子妃,再也不會再來糾纏於你。”


    淚水無聲滑落她的臉頰,裴妍麵上的容顏卻是自嫁入東宮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的輕鬆和恣然。


    顧溫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朝她行禮後便欲要離開,提步時卻又停下了。


    他沒有轉身,隻是道:“太子殿下當年雖強娶了你,但我能看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這麽多年,他宮中唯有你一人,這對他的身份來說,是何等的壓力和艱難,作為你的兄長,我希望你能抓住眼前的幸福,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


    裴妍怔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淡白的光線灑在她被照的半透明的側顏上,半晌,照見隱約間若有若無的淺淺笑意,綻放在積雪消融,似有櫻花開謝的旭日和風裏。


    ……


    雲舒寧籠著個手爐在軟榻上憑窗倚著,聽風起看紅梅飛舞,零落在雪地上如潑墨桃花。


    自雲晟一行人出發前往柳州後已過去數日,也不知道他們那邊眼下情況如何了,先前給他帶去的丹藥也不知夠不夠用,正思緒紛亂著,耳邊傳來了敲門聲。


    一迴眸,便見雲彥、雲祁和雲禮站在門口,皆是含笑看著她。


    雲舒寧忙從軟榻上下來:“哥哥們怎麽來了。”


    雲彥輕敲了她頭一下:“自是想我們寧兒了。”


    雲舒寧笑開來,幾人圍坐在桌旁,雲彥道:“眼下你同睿王的婚事已定,此刻說這些雖然尚有些早,不過我們想著,反正是好事,晚不如早,便過來了。”


    雲舒寧眨了眨眼睛,正想開口詢問,便見雲彥自懷中取出一本書冊:“這是二哥習武生涯中所有的心得秘訣,還有一些功夫心法,選的都是最適合你,也最能幫到你的,二哥把它當作送給寧兒你的新婚禮物,隻願它能護著我的寧兒此後平平安安,不知你喜不喜歡。”


    雲舒寧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又驚又喜地將書冊接過來,愛不釋手地翻看著道:“喜歡,當然喜歡了,謝謝二哥!”


    “別隻謝你二哥,三哥也有禮物送給你,”雲祁笑著招了招手,立刻有人自屋外呈上一個托盤,上麵是一疊的地契房契,“三哥沒什麽好寶貝,就是這地契、房契、店麵最多,這裏麵是我精心挑選,位置大小皆是俱佳的好店麵和好房子,就當做是為你添的嫁妝,日後若是那個睿王欺負你,你就拿它們狠狠砸在他臉上,不夠再來找三哥我拿!”


    雲舒寧哈哈大笑起來,擺著手道:“雖然聽起來很爽,但這太貴重啦,我不能收。”


    雲祁故作嚴肅,板著臉道:“怎的,二哥送的你就收,開心的跟什麽似的,三哥的你就推三阻四不肯收,是嫌棄三哥的不夠好,還是覺得三哥這些東西有銅臭味不夠文雅啊。”


    雲舒寧連忙搖頭,挽著雲祁的手臂撒嬌道:“不是不是,那怎麽會呢,三哥的東西自是好的很,寧兒喜歡的。”


    雲祁輕笑一聲,刮了她鼻子一下:“那就乖乖收下,迴頭我再挑挑,看還有沒有好的給你送來。”


    “好,謝謝三哥。”雲舒寧甜笑著朝他仰起頭。


    “咳。”


    雲禮在此時輕咳了一聲。


    雲彥挑眉看他:“怎麽,你兩手空空是什麽意思,可別說你什麽也沒準備就來了。”


    雲禮一臉無語,一個武功頂呱呱,一個錢多的沒地兒放,是算準他這兩樣都比不上他們故意的是吧。


    雲舒寧見他氣哄哄的樣子,連忙笑著拉過他的手:“四哥,你別不開心嘛,二哥三哥也是跟你開個玩笑,就算你不送寧兒禮物,你也是我最好的四哥。”


    “哼,”雲禮冷哼一聲,瞪了還在壞笑的兩人一眼,又看向雲舒寧,深吸一口氣道,“我怎麽會不給我的寧兒準備禮物,寧兒,走,跟我走,四哥帶你去看禮物。”


    雲舒寧被他從凳子上拉起來,疑惑道:“四哥,我們去哪兒?”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這是一份超~級無敵大的禮物,是帶不過來的,才不是沒準備,哼。”


    雲彥和雲祁對視一眼,正要說些什麽,雲舒寧便已被雲禮拉著出去了。


    “寧兒,快走,”雲禮根本懶得理那兩個表麵正經,實際上幼稚到不行的人,“馬車早就已經備好了。”


    雲舒寧無奈地笑著被他拉著疾步而去,她還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四哥平日裏吊兒郎當,卻是個極其好麵子,氣性大的。


    看來娘親此前有次偷偷同她說,四哥曾經有過多次被哥哥們氣的離家出走的事跡是真的了。


    雲舒寧忍不住輕笑出聲,無奈地搖搖頭。


    她這幾位哥哥,還真是個頂個的幼稚。


    兩人很快便上了馬車,微微晃動的車輿內,雲舒寧見雲禮仍氣的直哼哼,出聲寬慰道:“四哥,你別生氣了,二哥和三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們就是逗逗你,做不得數的。”


    “我知道,”雲禮擺了擺手,“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他嘴上說著無所謂,臉上卻仍是氣鼓鼓的,分明是真被氣急了的模樣。


    “口是心非。”雲舒寧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


    “沒什麽,”她連忙找了個借口笑道,“我是說,我們這是要到哪裏去?我怎麽瞧著,這路線,是要去醉生樓啊?”


    雲舒寧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雲禮:“四哥,你不會是打算在這個時候帶我去青樓吧?”


    “就是去青樓,”雲禮點頭道,“我送你的匕首,你可有隨身攜帶著?”


    “當然了,”雲舒寧自空間中取出匕首,“那日若不是不清楚屋外還有多少人馬不敢妄動,我早就用四哥給的這把削金斷玉的匕首把他們都畫成大花貓了。”


    雲舒寧一本正經地說著,終於把雲禮給說高興了,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道:“你這麽做是對的,一會兒四哥還會讓你知道,這匕首究竟厲害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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