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將柳氏養在外麵數十餘載,與她孕有一女,恩愛異常。


    可那又如何?


    在絕對的權力和利益麵前,他還不是照樣能翻臉不認人,輕而易舉地送她們走上絕路?


    她早該透過他們看清楚自己的結局的。


    分明是如此涼薄之人,可如今卻又為何因著他此刻的言行而痛。


    王氏的手按在雪地上,逐漸收緊,驀地,淒涼地大笑出聲。


    她猛地抬眸看向林成:“說清楚,好啊,我現在就說清楚,這林舒寧就是我偷的,當初我根本就沒有懷孕,一切的一切都是騙你……”


    “啪!”


    宋嬈氣得忿然作色,可還未等她動手,林成已然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你真是反了天了你,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假孕,為何要去偷鎮國公府的女兒!你這個賤婦,我打死你!”


    “還不都是因為你!”王氏尖叫一聲。


    她從雪地上爬起來,指著林成,狀若癲狂:“若不是你偏寵何氏,我何必用這種手段來爭寵,你如今能坐上尚書的位置,靠的全都是我,若不是我拿出全部嫁妝為你鋪路操持,你憑什麽!”


    她的手又指向何氏:“你又憑什麽!一個區區賤妾,也敢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都是你們逼我的,如今我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們滿意了?滿意了?!”


    何氏臉色微變,不動聲色地抓緊了林程昱的手。


    她雖覺得王氏對林舒寧太過苛待了些,卻從未想過林舒寧竟是王氏偷來的孩子,如今真相大白,以林成多疑的個性,定會又想起此前他覺得昱兒長的不像他這迴事,看來,她要提前開始做些準備了。


    王氏卻是整個人都瘋癲了起來,還在繼續嘶吼著:“都怪林舒寧那個小賤蹄子不是個男子,害的我獨守空房十餘年,我對她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報複罷了,這是她應得的!是她欠我的,一個孽種罷了,你們還當個寶了!”


    宋嬈怒火萬丈,緊握的拳頭咯吱作響,朗朗乾坤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了上去,將王氏踹翻在地,騎上去便是一手一個巴掌,左右開弓輪番上陣。


    大家閨秀算什麽,將軍夫人又是什麽,她才不管這些個虛頭巴腦的頭銜,此刻她就隻是一個母親,一個因為王氏的惡念而平白失去女兒十餘年,更令她的女兒平白受苦十餘年的母親!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寧兒當時剛出生,難不成是她自己跑到尚書府讓你養的?還不是你偷的?!你獨守空房,那是你活該,關孩子什麽事,自己的心肝黑腐惡臭還妄想用如此卑劣的借口來掩飾,我呸!今日我就要將我女兒這麽多年受的氣全都討迴來!”


    宋嬈一邊罵,一邊打,眸中猩紅一片,一想到林舒寧今日同她說的一切,她就心疼的直掉眼淚,手上打的更重了。


    雖為千金貴女,但到底是嫁進了將門世家,這麽多年的耳濡目染,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她的心性,有些事情,能動手,就絕不動口。


    再加上雲忠曾教過宋嬈防身術,知曉人體打哪裏最疼,王氏再怎麽掙紮,也不是宋嬈的對手。


    自己的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自然是等同於在打林成的臉,他神色難看地想要上前勸阻,卻被雲忠攔下:“女人家的事情,男人插手可不算好事,林大人覺得呢?”


    “自然,自然。”林成縮了縮脖子,訕訕地笑了笑。


    “我聽聞,林大人對小女也頗為‘關愛’,這可是真的?”雲忠背著手,眉眼疏冷,說出口的話卻燙的仿佛要將林成燒出一個洞來。


    他特意咬重了“關愛”二字,弦外之音自是不言而喻。


    王氏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還響在耳畔,林成緊張地搓了搓手:“這都是誤會,是教導,教導,我的本意也是想讓她越來越好……”


    “是嗎?”雲忠打斷他:“可是本將不喜歡這樣的教導,今日本將也不為難林大人,你跪在地上,自扇十個巴掌,本將便可以不再計較。”


    “十……十個巴掌?”林成一怔,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林成咬緊了牙關。


    今日他若是按照雲忠說的做了,怕是誰都要指著他罵他是個軟骨頭。


    況且這件事情他也不知情啊,不知者無罪,教導子女更是無罪,即便日後傳到皇上那裏,他也是占理的。


    思及此處,林成清了清嗓子,腰杆微微挺起:“雲將軍,我與你同為一品官員,從始至終都對你以禮相待,你卻一再相逼,還讓你的夫人對內子動手,如此荒唐,恐怕不合禮數吧?”


    林成的最後一個字還未落地,雲忠便咬著腮幫子看也不看他,怒不可遏地出了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林成臉上,力道之大,直接將他的幾顆牙都給打飛了出去。


    “唔……窩的……牙啊!報官!我要報官!”


    林成滿嘴是血,說話也漏風,在原地又蹦又跳。


    可哪裏有人理他?


    圍觀的百姓,都恨不得上去幫雲忠多踹他幾腳。


    林成與王氏做出來的事情,激起了軒然大波,已然引起了民憤。


    “若是本將沒有記錯,你這段時日,可是一直借著寧兒與將軍府關係好的名號,四處拉攏官員呢吧,你利用著她,還虐待她,這番話說出來,你怎麽好意思!”


    雲忠根本沒有打算如此輕易地放過林成,大步上前摁著林成就是一頓暴揍,把他打的抱頭鼠竄滿地找牙。


    這邊男女混合雙打配合的天衣無縫,那邊圍觀群眾拍掌叫好直言大快人心。


    大理寺的人早就來了,可卻並未過來拉人,而是遠遠地看著這邊的動靜,待將軍夫婦打累了,這才佯裝姍姍來遲的模樣,將人帶走。


    然而去的卻不是大理寺,而是直接將人送進了大燕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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