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夫妻之間有些矛盾不是很正常嗎?她怎麽這麽沉不住性子,因為這點事就迴娘家來告狀了。”


    王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成:“那可是我們的女兒啊,她都被傷成那個樣子了。”


    林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定是她哪裏做的不夠好,不然人家怎麽不打別人,總打她?


    更何況,夫為妻綱,她身為妻子不去侍奉丈夫跑來娘家告狀算是怎麽一迴事?你趕緊讓她迴去,別再胡鬧了。”


    話到此處,王氏瞬間怒了,聲音猛然拔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你當初非要把柔兒嫁給周遠那個畜生,她會被虐待成今日這副模樣嗎?!你現在倒好,不輕不重的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輕飄飄兩句話就要把人打發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王氏開始捶胸頓足地邊哭邊罵:“我的兩個女兒都讓你給禍害了,我苦命的柔兒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林成本就鬱悶的心更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冷冷看著王氏:“看來你現在是聽不進去我說的話了,既然你情緒這麽不穩心智這麽不清醒,那我看你也不適合再管家了,這個家以後便交由何氏去打理吧。”


    王氏像是被扼住喉嚨一般,哭聲立止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胸腔內的怒火湧至喉頭,卻怎麽也發不出來,漲的她麵色通紅。


    何氏,又是何氏!


    怎麽能被何氏那個賤人搶了去!


    王氏臉色變了又變,終是咬了咬牙道:“是妾身失禮了,還請老爺莫要動怒。”


    林成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些:“行了,嫁都嫁了,那個丫頭嫁人了也不安分,你迴去好好說教說教,讓她守好本分,莫要丟了尚書府的顏麵。”


    王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好半晌,才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好。”


    ……


    此刻,林柔安這邊塗了些藥,剛躺下,便聽到丫鬟說王氏迴來了,她心中一喜。


    母親跟著父親這麽多年了,怎麽說都是有情分在的,現在迴來一定是有解決的辦法了。


    她鞋子都來不及穿便迎了上去:“娘,怎麽樣?爹他同意了嗎?”


    對上林柔安滿是期待的眸子,王氏有些愧疚地偏過了頭。


    幾經猶豫,她狠心道:“柔兒啊,周遠那孩子其實本性也不壞,你們夫妻一體,有什麽矛盾還是說開了好。”


    林柔安睜大眼睛怔愣地看著王氏,有些不敢置信:“娘,你不是說要幫我討迴公道嗎?”


    王氏不忍去看她的臉,將目光移開了:“誰不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娘要是真的這麽做才是害了你,你趕緊迴去吧,就為這麽點事往娘家跑算是怎麽迴事?”


    話落,她一招手:“來人,送二小姐迴去。”


    林柔安呆愣地看著王氏決然離去的背影,身子像是瞬間被掏空了,冷風刮過,透骨的涼。


    很快便有人扯著她的手腕往外麵帶。


    初來時滿心的希冀此刻一寸寸冷了下去。


    這就是她那口口聲聲說愛她的母親。


    嗬。


    林柔安諷刺地一笑,狠狠甩開了丫鬟的手:“我自己能走。”


    說罷,她拖著那副殘破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個形同地獄的方向走去。


    這裏,她再也不會來了。


    ……


    林柔安和王氏這迴鬧出的動靜不小。


    即便王氏有意遮掩,還是傳遍了整個府裏。


    蓮兒一邊給林舒寧倒茶,一邊樂不可支道:“小姐,你是沒看到林柔安走的那會兒,感覺整個人都要碎了。”


    林舒寧微微勾唇:“恐怕她也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會背叛自己吧。”


    王氏對林柔安還是有母愛的,但這些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便顯得無足輕重微不足道了。


    不然,早在當年她的大女兒林玉薑被林成“賣”出去的時候,她就該有所行動了。


    如今看來,她們也算是狗咬狗。


    蓮兒鬆了一口氣:“我看王氏這迴應當能安分一段時間,最起碼不會再想著找小姐的麻煩了。”


    林舒寧呷了一口茶,意味深長地道:“這可未必。”


    她的兩個女兒都在受罪,誰能保證她會不會看到自己安逸的生活後就突然發瘋。


    一語成讖。


    也就隔日,尚在睡夢中的林舒寧被一陣拍門聲吵醒。


    剛打開門,蓮兒便緊張地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王氏她非說府裏有邪祟,現在已經帶著道士往這邊趕過來了。”


    林舒寧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有些無語。


    這一大清早的,可真會找事。


    “無妨,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麽。”


    剛整理好衣裳,王氏便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


    “仙師,您快給瞧瞧,這裏是不是有什麽邪祟?”


    王氏的目光頻頻往林舒寧的屋子裏看去。


    就隻差在臉上寫著,邪祟就在那裏了。


    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微微擰了擰眉:“急什麽,有本仙師在,那邪祟還能跑了不成?”


    他倨傲地看著眾人,眼神裏滿是輕蔑。


    王氏見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心裏安穩了不少。


    這可是她軟磨硬泡了林成好一會兒才說服他請來的京中鼎鼎有名的茅山道士。


    高手嘛,多少都有點脾氣在身上的。


    她連忙陪著笑:“那就有勞仙師了。”


    王氏眼底閃過一抹陰翳的光。


    自那日林柔安離開後,她一入睡便噩夢纏身。


    夢裏兩個女兒都在哭訴著自己悲慘的命運,把她折磨的幾欲喘不過氣來。


    昨夜接連驚醒幾次後,便再也不敢睡覺了,索性起身出去透透氣。


    行至一處院子旁,裏麵透著燈光,顯然裏麵的人還沒睡下。


    她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此處是林舒寧的院子。


    真是晦氣,怎麽走到這兒了。


    她心裏有些膈應,停住腳步準備往迴返,裏麵卻突然傳來對話聲。


    “啊啊啊小白你能迴去啦?太好啦!”


    是林舒寧,大半夜的她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她思忖著,又往那邊挪動了幾步,小心翼翼地順著窗牖往裏看。


    隻見院子裏隻有林舒寧一個人,可她卻仍滔滔不絕地對著空氣在說話。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她倒吸一口涼氣。


    林舒寧自那次風寒後便性情大變,宛若變了一個人的種種異常瞬間湧現在她的腦海裏,她陡然變得驚悚起來。


    該不會,這小賤人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吧?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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