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寧還從未見她有過如此神情,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你這是怎麽了?”


    林雪月吸了吸鼻子:“昨日穿的太少染上風寒,身子有些乏了,多謝三姐姐關心。”


    林舒寧雖依然存疑,也懶得管她,提步往外走:“你既要來,就和我一起去吧,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皇宮,不是太傅府,你那些小心思最好收斂一點,否則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可幫不了你。”


    就算她不同意,這林雪月也會想方設法纏著跟去的,早晚都有這麽一遭。


    既如此,還不如看看她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林雪月站在原地咬緊了唇瓣,深吸一口氣,這才跟上去:“三姐姐,月兒在太傅府是真的摔倒了。”


    林舒寧懶得和她辯駁,俯身上了馬車。


    早已候在馬車外的蓮兒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林雪月,冷哼了一聲:“還真是個狗皮膏藥,去哪兒都要跟著。”


    說完,她便氣鼓鼓地上了車。


    林雪月臉色更白了。


    王氏一得知林舒寧要入宮的消息後,便立刻讓她來找林舒寧,好抓住機會同她一起進宮,可臨出門時卻被林成給叫到書房去說了話。


    她身子搖晃了一下,自嘲一笑。


    她可真是傻得天真。


    竟以為寄養在王氏名下,便可以瞞天過海,從此脫離妓子之女的出身平步青雲嫁入皇室享萬人尊崇。


    然而現實卻狠狠打了她的臉。


    別說正妃了,就連側妃之位都要自己去爭取。


    她看向車輿內,眸色越發幽諳。


    指甲被深深嵌入掌心,可她卻像是不知痛一般,渾然未覺。


    車簾被掀開,蓮兒從裏麵探出頭來,不耐煩地道:“要是想和我們家小姐一起去,就趕緊上來,若是不去,就往邊上站站,別杵在路中間擋路。”


    林雪月迴過神,歉意地笑了笑,俯身上了馬車。


    這幾日雪下的不大,但風卻刮的很邪乎,馬車一路走走停停,硬生生花了三個時辰才抵達皇宮,待到了汐妃宮裏時,已經快要下午了。


    林雪月緊跟在林舒寧身後,神色緊張。


    這是她頭一迴進宮,這撲麵而來的皇家奢靡與威嚴,熏得她眼睛刺痛,隻敢匆匆掃過一眼就低下頭不敢再看。


    林舒寧凍得瑟瑟發抖,在嬤嬤的帶領下進了內殿,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暖意後,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汐妃迎上來握住她的手,語氣有些歉意:“早知道這路不好走就不讓你進宮了,凍壞了吧?”


    說著,將手中的暖手爐塞到了林舒寧手裏。


    林舒寧搖頭,發髻上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琳琅作響:“汐妃娘娘說的這是哪裏話,是小女這些日子太忙了,竟然沒想著進宮來探望娘娘,還要娘娘主動邀請小女,娘娘不會怪我吧?”


    她這一番話,把汐妃哄得心花怒放:“就你嘴甜,別在這兒站著了,來吃點東西暖暖肚子吧,睿王說了,你喜歡吃禦膳,我特意吩咐小廚房做的。”


    提到禦膳,林舒寧眼睛一下就亮了,又似是想到了什麽,道:“是睿王殿下和娘娘說的?”


    汐妃笑的意味深長:“是啊,每次來都要說呢,之前還借本宮的小廚房給你做過早膳,你不知道嗎?”


    林舒寧的心倏地動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佯裝鎮定地道:“怪不得那些飯菜這麽好吃,原來是因為這個緣由。”


    汐妃笑著,並未說話,目光往她身後一瞟,這才瞧見了一直都沒吭聲的林雪月,見她穿著打扮不像是尋常丫鬟,皺眉問道:“這是?”


    林舒寧並未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林雪月。


    林雪月見她不為自己解圍,咬牙道:“迴汐妃娘娘,小女是尚書府的四姑娘,之前因為身體原因一直養在莊子裏,最近才迴府,聽聞三姐姐要進宮拜見汐妃,便也央著她跟著來了,還望汐妃娘娘不要介意。”


    “四姑娘?”汐妃挑了下眉,想起前不久尚書府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通透如她,自是一下便明白這林雪月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眸中頓時閃過一抹厭惡:“本宮倒是沒有聽說,這尚書府還有位四姑娘。”


    林雪月麵色一僵,嚅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麵色一片通紅。


    汐妃晾了她好一會兒,就在林雪月眼淚快要掉下來的那一刻,她倏地輕笑一聲:“罷了,到底是寧兒的妹妹,來都來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說罷,便挎著林舒寧一起,坐到了桌子前。


    林雪月抬眸顫顫地看了一眼,挪動著腳步,坐在了林舒寧身邊,輕聲喚道:“三姐姐。”


    林舒寧瞥了她一眼,隻當是沒有聽見。


    她答應讓林雪月跟著來已經算仁至義盡了,可沒有義務再幫她做自我介紹,更沒有義務替她解圍。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一溜便知。


    林雪月咬緊唇瓣,卻不敢再吱聲,隻因若是再大聲一點,說不定會引起汐妃注意,她隻好悻悻地不再說話,一口貝齒仿佛都要咬碎。


    “來,寧兒,你嚐嚐這個,這是本宮最愛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汐妃親自盛了一碗蓮子羹,放在了林舒寧麵前。


    林舒寧想這禦膳已經想了不知道多久了,蓮子羹剛放在她麵前,她就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放進嘴裏:“好吃,汐妃娘娘和小女的口味很像!”


    汐妃滿意地笑了笑:“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一頓飯從開始到結束,汐妃都沒有瞧林雪月一眼,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林舒寧身上,待用膳結束後,更是把林雪月屏到外殿候著,說是要單獨和林舒寧說些體己話。


    她握著林舒寧的手,憂心道:“這尚書府的確是個狼窩啊,寧兒,你如今已到了及笄的年紀,或許盡早地嫁出去,對你來說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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