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與何氏的眼神,也都看了過去。


    眼芒如刃。


    可被瞧著的少女神色卻稀鬆平常,反而衝他們揚起了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我不迴來怎麽看你們落魄的好戲?這麽精彩,錯過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美眸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濃濃的嘲諷:“自食惡果的滋味怎麽樣?”


    “逆女,我殺了你,殺了你!”王氏嚎叫了一嗓子,狀若瘋魔手腳並用地朝她衝了過去。


    林舒寧譏誚地笑了笑,不僅沒有躲,反而故意跌坐在了地上,輕輕咬著紅唇,柔弱的惹人心憐。


    王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可還未等她停下來,身後的大門便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撞開。


    早就磨拳多時的貴婦以及百姓們蜂擁而至,見到院內的景象,目眥欲裂,立刻就有習了武功的人攔住王氏手上的動作,一腳將她踹飛出去。


    貴婦們叉腰擋在林舒寧身前,氣憤不已地破口大罵:“好啊,王氏,你這是做賊心虛,想要對三小姐動手了,世界上怎麽有你這麽狠心的母親,你簡直不是人!”


    此刻,她們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巴結林舒寧,更是來自身為人母內心深處下意識地反應。


    “我……不是的,是她,是她故意激怒我!”王氏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連大場合都沒見過幾次的人,哪裏經受的住這麽多人的指指點點,當即就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但哪怕如此,她也不承認是自己錯了,而是想要甩鍋給林舒寧。


    “激怒你?這是一個母親能說得出口的話嗎?你趕緊把我的蜀陽錦還給我,這麽名貴的料子不配穿在你這個毒婦身上!”


    一個打扮的極為華貴的夫人,怒不可遏地伸手就扒王氏身上的衣裳。


    林舒寧認出了她,這人並不是官員的妻子,而是京中靠經商起家屈指可數的富戶劉家主母。


    這幫自恃清高的官員正妻竟願意和她玩在一起,家中實力可見一斑。


    怪不得這上等的蜀陽錦說送就送,說扒就扒。


    在絕對的金錢力量麵前,其他的都是浮雲。


    剩下的貴婦們都出身官家,倒是不好像劉夫人一樣上手去扒,但也不閑著,嘴皮子動的飛快,罵人罵的口若懸河還一個髒字都不帶。


    不僅罵王氏,更罵林成與何氏,整個尚書府簡直罵聲衝天。


    劉夫人將衣服扒下來之後,沒有讓人收起來,而是扔到了地上,狠狠跺了幾腳:“被毒婦穿過的衣裳,我可嫌晦氣!來人啊,一會兒記得帶出去燒了!”


    王氏隻著了一身裏衣,好在有丫鬟眼疾手快,用大氅緊緊裹住她,這才沒叫外男給瞧去。


    但她哪裏受過如此屈辱,羞憤的淚水流了一臉:“你們,你們竟然敢公然私闖民宅,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這可是尚書府,容不得你們放肆!”


    “容不得放肆也已經放肆了!”劉夫人啐了一口:“三小姐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你們竟然敢如此待她,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嗎?!”


    “況且,”劉夫人冷笑著睨她一眼,“尚書大人這是在哪呢?”


    王氏一怔,慌張地扭頭去看,就瞧見林成已不知何時不見了身影,隻留何氏在那裏承受著眾人的咒罵。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是該為林成遇事逃避而感到難過,還是該為了林成扔下何氏,沒有獨留她一個人麵對而感到開心了。


    這邊正吵鬧著,蓮兒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正門摸到了林舒寧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小姐,咱們這一招調虎離山實在是太厲害了,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去開門,搭配的天衣無縫。”


    “做的不錯。”林舒寧讚許道,她用手揉了揉眼睛,故意將眼尾細嫩的皮膚磨紅,營造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其他人瞧見,隻覺得她是被傷透了心,哭腫了眼眶,更加心疼。


    劉夫人滿眼心憐地走過來,細心地將林舒寧衣裙的褶皺撫平:“三小姐,六親緣淺是福分,日後我劉家隨時歡迎你來做客。”


    “多謝劉夫人。”林舒寧輕聲應著,盈著淚的一雙秋水剪瞳看起來如同受驚的小鹿,脆弱又無助。


    劉夫人更加心疼了,轉過頭怒瞪了一眼王氏:“有這麽個如花似玉又有能力的女兒還不知足,若是我恨不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你竟然還如此苛待她!”


    “呸!她那是裝的!”王氏不服地揚起了頭。


    劉夫人更怒了,一巴掌甩到了她臉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老娘今日左右沒事,就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她揪著王氏的頭發,左右開弓又甩給了她幾個巴掌。


    林舒寧用帕子擦著淚,細聲哽咽:“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打的更歡快了。


    王氏身為主母都沒人給她留麵子,何氏就更不用說了,這幫官家貴婦們剛開始還隻是咒罵,到最後也開始推搡起來,雖然沒有劉夫人激烈,但是耐不住人多啊。


    正門口看熱鬧的人也不少,下人們見越鬧越大,連忙偷溜出去報了官府。


    約莫著半個時辰,顧溫才帶著人慢悠悠地“趕”過來,驅散走了看熱鬧的無關群眾,踏進了尚書府。


    他看向林舒寧,見她眼睛濕漉漉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心口頓時像是被人狠狠戳進一把刀,痛的尖銳。


    “大人,咱們是不是要製止一下?再這麽打下去會死人吧?嘖嘖,這些貴婦們平日裏瞧著端莊,沒想到打起人來,這麽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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