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一聲低笑忽的自男子的喉間沉沉響起,聽得在場的一眾黑袍人皆是心中一寒,齊齊斂眸垂首,不敢再發一語。


    他眯了眯狹長的眼,目光陰冷幽諳:“那南疆蠱毒陰鷙無比,豈是區區穩住一個胎相可以相提並論的,不過……雖說那蠱毒至今世上無人能解,但那江煜向來心機深沉……”


    他默了默,旋即一個轉身,身後的火光猝然亮起,映得他本就隱於暗處的眉目更加陰詭幽深:“讓我們的人看好他,必要的時候,給他加一把火。老仵作那邊,繼續派人追查,另外,仔細盯緊了這位尚書府的三小姐,看看她是否暗中與江煜有聯絡。”


    “是!”


    ……


    “那個,叫什麽葉穆的,你給本王我出來!”


    陳昭看著麵前氣勢洶洶的江澈,語氣有些無奈:“想必榮王殿下今日的心情很好,竟然如此……‘盛裝’打扮。”


    江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全副武裝的盔甲,自信地昂起了頭:“今日,本王就是來一雪前恥的,那個看守庫房的葉穆呢?叫她出來,本王要和她決一死戰!”


    “當然了,本王也不會以大欺小,”江澈挺了挺胸,“隻要她在三招內能擊碎本王身上穿的盔甲,就算她贏!”


    陳昭扶額:“榮王殿下今日來的真是不巧,葉穆被主上派出去做任務了,今日由我輪值守庫房,要不然,屬下陪您練練?”


    “去去去,”江澈將他一把推走,“本王是要一雪前恥,和你打有什麽意思,既然她今日不在,那本王就改日再來。”


    話音剛落,他旋即又絲滑地轉迴身子:“等等,本王來都來了,還是進去探望一下六哥吧。”


    他一邊說,一邊將身上的盔甲給解了下來,拍了拍陳昭的肩膀:“幫本王收一下,很貴的。”


    陳昭:……


    江澈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嘴裏絮絮叨叨:“六哥,不是我說你,你身邊招的都是一些什麽人呐,那個叫葉穆的,竟然絲毫不顧你七弟我的麵子,當著眾人的麵,將我趕出府啊!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他推開門,正打算調整一下聲線讓自己聽起來再委屈巴巴一點,就在一股濃重的藥味裏,瞧見倚靠在羅漢床上的江煜正斂眸喝著什麽。


    江澈語氣一頓,快步走過去,蹙眉道:“六哥,你這是吃的什麽藥?”


    江煜將藥服了下去,一臉平靜地道:“上次的胃病還沒有好利索,這是養胃的藥。”


    “養胃?養胃的藥味道有這麽衝嗎?”


    他瞅了瞅沉著藥渣的漆黑碗底,心念忽的一動,眸光難得的深沉冷靜:“六哥,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你……莫不是在封地出了什麽事情……”


    “胡說八道些什麽,”江煜打斷他,狹長的眸子幽邃如墨,聲音冷靜而穩定,“這就是養胃的補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胃需要長期服藥,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閑了,迴去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做好,別整日遊手好閑的。”


    江澈似信非信,他在江煜身旁落座,湊近他仔細觀察了一番,聲音有些狐疑:“六哥,你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吧?”


    “當然沒有,”江煜一臉從容地招了招手,讓人將藥碗收走,淡道,“你迴去吧,別在我這東問西問的,這段時間查案累了,我要睡一會兒。”


    “那我改日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這迴江澈倒是很聽話,乖乖起身往外走,還順帶關上了門。


    他隔著門縫往屋內瞥了一眼,而後避開一眾暗衛,繞到了廚房。


    他在廚房裏一通亂翻,終於在一個熬藥罐裏找到了還帶著一點濕度,尚來不及處理的藥渣。


    江澈目光掃視一圈,扯了塊幹淨的帕子,抓了一把包起來放進袖中,隨後快步離開了睿王府。


    陳昭從抱著的盔甲後瞅到了他疾馳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榮王殿下,你的盔甲,盔甲不要了嗎?!”


    “你先幫本王收著,本王有要緊事,改日再來取!”江澈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卻早已消失了個幹淨。


    陳昭愣在原地,有些驚訝。


    這些年來榮王殿下對什麽都雲淡風輕,從來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就算是火燒眉頭了,都沒見他急一下。


    今日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事情,竟然如此反常。


    他蹙了蹙眉,隨即搖搖頭,算了算了,男大十八變嘛。


    他正了正色,命人將榮王的盔甲拿到庫房收好。


    不多時,江澈便迴了府,急哄哄地命人找來了自己的心腹太醫。


    他將藥渣掏出來,靜置於碗中,焦急道:“徐太醫,你快來看看,這藥渣是治什麽病症的,可是胃病?”


    徐太醫也是頭一次見到江澈如此心急的模樣,不敢耽擱,連忙上前仔細分辨藥渣,他用手撚起一部分,湊近鼻尖聞了聞。


    江澈急的來迴踱步,從未有過的煩悶感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徐太醫,這究竟是治療什麽的藥方?”


    “這……”徐太醫麵色凝重,躊躇片刻後道:“這裏麵包含了很多名貴的解毒藥材,若是本官沒有猜錯,這藥應當是用來解毒的,而且這個人中毒還不輕,怕是……命不久矣……


    殿下瞧這味細長如雙刃劍的,它名喚雙星草,這種藥材恰如其形,雖然可以緩解毒素的蔓延,但也會對人體造成不可輕視的傷害,等同於一把雙刃劍,若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刻,一般的大夫是不會選擇使用這味藥的。”


    徐太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澈:“敢問殿下,這藥方是何人所用?”


    江澈此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話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六哥竟然身中劇毒,甚至命不久矣。


    如此重大之事,六哥竟然一直瞞著他,想必就連父皇和母妃也都對此毫不知情。


    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


    江澈心中駭浪滔天,思緒混亂,向來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層灰,重重沉沉地罩下來。


    他丟了一魄似地擺擺手:“這藥方是本王的得力手下所用,下去吧。”


    “是。”徐太醫領了命,施過禮後退了下去。


    江澈心慌意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狠狠地將桌麵上的東西一掃而落,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睿王府,向江煜問個清楚。


    他轉身欲走,卻倏地又站住了,眸中幽光浮沉。


    不,現在還不能去。


    他握緊拳頭。


    既然他六哥連他都瞞得緊,定然有他這麽做的理由,關心則亂,他要穩住,待時候到了,他定尋機會向他問個清楚!


    ……


    自那日給江煜施完針後,林舒寧心頭就壓了一塊大石。


    江煜身上的蠱毒對她來說不是件難事,但她卻發現江煜這些年為了壓製蠱毒,服用了不少烈性的藥物,已經傷了身體的根本,就算毒解了,也很有可能因為體質差患上其他的重病,最後依然逃不過英年早逝的命運。


    “宿主,你不是隻答應給睿王解毒,隻要你毒解了不就行了嘛,至於其他的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小白察覺到她的思緒,出口勸解道。


    林舒寧坐在榻上,歎了一口氣:“事情哪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啊,我給睿王治病解毒可是收了一千兩黃金,若是給他治完後他沒過多久就嗝屁了,那他手下的那群人怎麽可能會放過我?


    你可別忘了,他背後不僅有那群忠心耿耿的屬下,還有皇帝和汐妃呢,我可不想成為全大燕的追殺對象,整日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嗯……你這麽說也確實有道理。”


    “那你還不快點想辦法給我百秋葉,隻要有這味藥材,我就能用葫蘆娃把《軒轅帝經》裏記載的九轉歸元丹給煉出來了。”林舒寧抬手捏了捏此刻變成兔子的小白,倏地鎖住它的脖頸,佯裝憤怒:“你若是不給我想辦法,我就殺了你!”


    小白拱了拱,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就算是殺了我也沒有用,那百秋葉是需要種出來的,可現在的空間等級太低了。”


    “現在的錢還不夠嗎?”林舒寧眸光幽幽,有些哀怨。


    “當然不夠了,這段時間空間的升級,可是花了大半的錢,若是想要升級到種植階段,最起碼還要一千兩。”


    “一千兩?”林舒寧複讀機一樣地重複著。


    小白傲嬌地冷哼一聲:“一千兩黃金!”


    “黃金?!”


    林舒寧隻覺得她現在掐的仿佛不是小白而是自己,唿吸都快停滯了:“你讓我到哪裏去弄這一千兩黃金,就算是把我賣了也不值啊。”


    “那就沒有辦法了。”小白聳聳肩,化成一道白色虛影,迴到了空間當中。


    林舒寧百無聊賴地在榻上翻了個身,嗓音懊惱:“早知道我就不給這睿王治病了,要讓我再自己搭進去一千兩黃金,簡直就是個虧本的買賣。”


    “別抱怨了,宿主,今日應該又到了給睿王施針的日子了,快去吧,人家可眼巴巴等著你呢~”小白看熱鬧的聲音傳出來。


    林舒寧無精打采地從床榻上爬起來,提上藥箱,麻木地朝後門走去。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不美妙,花不香了,鳥不叫了,血液都迴流了,心情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陳昭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疑惑地道:“三小姐,你今日是身子不舒服嗎?”


    “對,不舒服,我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心裏最不舒服!”


    林舒寧沒好氣地應了一聲,隨即跳上馬車,徒留陳昭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摸了摸鼻子,奇怪地嘀咕道:“三小姐今日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大的火氣,莫非……是昨夜又沒休息好,犯了起床氣?”


    等到了睿王府,林舒寧在馬車內緩了好一會兒,才盡量維持著可以見人的表情進了屋。


    江煜隻微微瞟了她一眼,立刻就察覺到她今日不對勁:“你今日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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