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病危住院了。」


    “什麽……”


    看著屏幕上彈過來的消息,卓之涵手不禁一抖,手機差點飛出去。


    陳思硯的奶奶病危住院了?


    難怪他著急地迴去。


    卓之涵思索了一下,很快敲字迴去。


    「老太太是在甄心醫院嗎?」


    之前陳思曉和陳思齊接受治療都是在那,想來老太太需要醫護也會送去那裏,但為了不跑空,卓之涵還是問了一句。


    很快,在她將被翻亂的屋子稍微收拾整齊好之後,手機裏收到了來自寧寧肯定的答複。


    卓之涵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見一盒生產日期標記還是昨天的牛腩。


    她記得之前陳思硯抱著那本烹飪指南,就對著一道紅燒牛腩的菜反複琢磨,勾勾畫畫。


    看起來,他是準備想要做這個的。


    仿佛都能看見他微微皺著眉頭對著這盒牛腩有些下不去手的樣子。


    卓之涵心裏酸澀了一下,將牛腩取出來洗淨,按照烹飪指南的做法準備起來。


    所有的配菜,薑、蔥、番茄、土豆,冰箱裏都一樣不少。


    想來如果不是因為陳思硯的奶奶忽然入院,今天她迴到家來,開門迎接她的一定就是這一道熱氣騰騰的菜。


    但想起青木鎮的情況得不到解決,而且甄淩看起來根本不打算遵守承諾的樣子,卓之涵心裏的大石頭又沉了沉。


    現在,唯一有能力幫到青木鎮的大家,幫到她的……


    隻有陳思硯。


    她的思緒跟著鍋蓋孔冒出的熱氣,一起飛出窗外,直到夕陽落下,皓月升起。


    卓之涵將燉好的番茄牛腩和另外做的兩樣小菜打包裝好進飯盒,踏著夜色來到甄心醫院,這裏還是一如往常人來人往。


    她還記得,上一次在這裏,就是在這裏,她與陳思硯以一個吻,互表明了心意……而現在……


    卓之涵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


    要見到陳思硯,要求他幫忙。


    她再次在心裏提醒自己,老老實實跟著幾個其他病人的家屬在電梯口等電梯,看著電梯從頂樓往下一層層下行。


    頂樓,那是專護套房,陳家人之前住院都是住在那裏。


    “叮——”


    電梯抵達一樓,轎廂門向兩旁緩緩拉開。


    頎長的身影垂著腦袋在一眾人之中邁步走了出來,頭也不抬向著外麵走去。


    看到那雙熟悉的垂下的眼眸,那張清冷的臉,卓之涵雙目一滯,動了動嘴唇。


    “陳……”


    身體本能地想喊他的名字,但聲音卻憋在嗓子裏發不出來。


    飯盒拎在手裏,本來是想撞撞運氣,給他帶的,但明明看見了他,手卻隻把飯盒攥得更緊了。


    陳思硯的背影就在簇擁之下漸行漸遠,離開醫院大廳,步入夜色之中,身邊的人也蜂擁擠進了電梯。


    前一秒還喧鬧的電梯間,忽然就靜了下來。


    卓之涵迴過神來,拎著飯盒趕緊追了出去。


    黑色高級轎車停在路邊,後排的門被同行的人拉開,那熟悉的背影正要俯身鑽進車裏。


    “陳思硯!”


    卓之涵顧不上許多,邊跑邊喊。


    名字的主人應聲迴頭,本是不起波瀾的眉眼間掠過一絲驚訝。


    “你……你怎麽來了。”


    卓之涵一鼓作氣跑到他身邊,尚未調整好的唿吸讓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把飯盒遞給他,觸感還溫熱的盒子在她手中微微顫抖。


    “給……給你。”


    “是什麽?”


    陳思硯蹙了蹙眉,雖然嘴上問著,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轉手遞給了扶著門的人。


    “是……是番茄牛腩。按照你的書和你的筆記做的。”


    望著眼前的人,卓之涵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也開始跟著發抖。


    她看見陳思硯微微一怔,喉結上下滾動,微微側開了頭。


    “……知道了。你快迴去吧。家裏有點情況,我……”


    “我知道。”


    不想讓陳思硯為難,去說他覺得難以開口的話,卓之涵趕緊搶答。


    但是想讓他出手幫幫青木鎮大家的話,明明已經醞釀了一整個下午,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滿心滿眼隻是開始擔心他,擔心他為難的處境,擔心他的奶奶的病情。


    可偏偏晚風不憐人,輕輕掀動著他的額發,他看不見光的雙眸裏好像藏滿了事。


    “我聽說了……你奶奶……還好吧?”卓之涵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陳思硯正想說什麽,車內卻忽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思硯,還在做什麽?上車了。”


    下一秒,甄淩的臉就從車內後排的另一邊探了出來。


    婦人矜貴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眼睛隻是一瞥,就讓卓之涵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沒想到甄淩也在。


    生怕甄淩會覺得自己出爾反爾,卓之涵的心更加忐忑起來。


    她尷尬地擠了擠眉:“那個……你……你快迴去吧,我也該迴去了。”


    “你……”


    不等聽陳思硯還要說什麽,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卓之涵匆忙地擺了擺手,頭也不迴就往遠處跑。


    公交車剛好到站,她不敢迴頭,一股腦鑽上車,徑直跑向後排的座位。


    卓之涵垂著腦袋,翻看著家族群裏大家發的消息,以此了解青木鎮的情況。


    她看見她的晴晴姐發在群聊裏的照片,知道二舅舅看起來情況比較穩定,沒有危及生命的危險。


    鬆了口氣,是今日唯一的好消息。


    但又看見表哥在分享二手車拍賣的鏈接,說是幫賣白糖糕的李叔叔轉發的。


    還是應該找陳思硯幫忙的,對於身居高位的陳家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卓之涵點開陳思硯的對話框,隻是看著他的頭像,手就開始發抖。


    她小心翼翼敲著鍵盤。


    「可不可以麻煩你」


    還沒打完一句話,屏幕上忽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是陳思硯發來的。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心事。


    「家裏事發比較突然,最近會很忙,別擔心。」


    卓之涵刪掉了已經打出來的字,正醞釀著語言,屏幕上又跳進來一條信息。


    「我的筆記裏備注了要加芝士,你加了嗎?」


    她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陳思硯是在說他的“番茄牛腩”。


    她無奈地搖著頭迴複。


    「沒有……」


    「……好吧。但是你知不知道,勇於嚐試的人才能先享受世界。」


    沉重的心情在不自覺牽起的笑意裏稍微鬆快了一些。


    卓之涵吸了吸鼻子,正想打字跟陳思硯提青木鎮的事,就又看見了新消息。


    「我要迴去集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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