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人也是隔著很遠就看見了他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但都礙於場合不好發作。


    陳思硯牽著卓之涵入座,和其他人簡單打了招唿。


    他靠在椅背上,傾斜著身子靠近卓之涵,拉著她的手在桌麵上把玩著。


    修長的手指將她的手掌輕輕攤開,一根一根手指與她的比對著。


    “以前怎麽都沒發現,你的手這麽小……怪不得打人的時候也沒力氣。”


    在這種被大家圍觀的情況下,陳思硯還如此肆無忌憚,甚至可以說有些故意,卓之涵漲紅了臉,十分無措。


    陳思硯平時不是這樣的,像個紈絝子弟一般的輕浮,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不知道為什麽,但這讓她更加緊張了,便輕聲提醒他。


    “你別這樣……”


    “怎樣?”


    “……大家都看著。”


    “他們看他們的,你隻要看著我就好了。”


    桌上的氛圍讓人不自在,其他人全都沉默不語,隻聽得見陳思硯和她說話的嬉笑聲。


    坐在他身旁的喻世琛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他。


    “咳,思硯,你也不跟大家介紹一下?”


    像是才被提醒,陳思硯輕笑起來,掃視了一眼桌上的人,將身側的卓之涵摟進自己懷裏,在她瞪大眼睛的驚詫中開了口。


    “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卓之涵,你們應該都見過。”


    座下無人應聲。


    幾個曾經跟著秦可依一起嘲笑過卓之涵的女生,嘴都抿成了一條線。


    他說完,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眨巴著眼睛,滿眼懇求地望向卓之涵。


    “是我的女朋友麽?”


    卓之涵一愣:“誒?”


    “畢竟,我不是還在試用期麽?要你說我合格,我才算真的追到你了,是不是這樣的?”


    他此話一出,長桌一圈的人全都互相交換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眼色。


    喻世琛朝他靠了過來,以手掩口,壓低了聲音。


    “差不多就算了,演技有點超過了,不是你的風格。”


    陳思硯一臉認真。


    “不是在演,是真的。我真的是在試用期。”


    “……?”


    這下輪到喻世琛震驚了,他微微抬了抬眉,嘴巴動了動,但也什麽都沒說。


    但坐在桌對麵的秦可依憋不住了。


    一直一言不發的她,忽然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耀眼的耳墜也因為忽然的起身而晃動著。


    “思硯,所以你就是要這樣羞辱我的?就因為你覺得,我欺負過她?”


    陳思硯不經意笑了一下,還在玩著卓之涵的手。


    他拉起她的手,再一次吻了吻手背,才抬眼看向秦可依。


    “chloe,‘羞辱’……這個詞是不是用得太重了?”


    秦可依沉了一口氣,眼睛也紅了,她像是在提醒一般地說。


    “今天是我母親的生日,來的全是我家的親戚朋友,你非得在今天把這個女人帶來見大家,是麽?你明明知道大家都……”


    “都什麽?”


    看陳思硯故意裝聽不懂,秦可依吸了吸鼻子,擰緊了眉頭。


    “都認為我和你……”


    陳思硯嘴角沉下來,笑意從臉上消失了。


    “那是誰造成的呢?”


    “……”


    秦可依被懟得說不出話,胸口也因為激動的情緒猛烈起伏著。


    其他的朋友們也都坐不住了,輕聲開口勸解起來。


    “這都幹什麽呢,大家都是這麽多年的朋友,有什麽事情也不是非要現在說。”


    “思硯你也是,要和女朋友膩歪也迴去再說,當著大家的麵多少有點不把我們當人了吧?”


    “知道是你的女朋友了,思硯,以後多帶來和我們見麵就是了。”


    “還要多見麵?”秦可依怨懣地大聲質問,目光瞪向說出這句話的人。


    “你不樂意的話,也可以不見。”


    陳思硯忽然站起來。


    卓之涵還被他牽著,也隻能愁著一張臉跟著站起來。


    “我今天為什麽來,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如果你不願意,以後這些場合我都可以不出席,你自己去跟你父母解釋就行了。”


    他語氣很重,秦可依前一秒的氣焰瞬間被壓住,聲線也顫抖起來。


    “思硯,我不是這個意思……”


    喻世琛也趕緊站起來,摁著陳思硯的肩膀將他按迴了座椅上,卓之涵也跟著坐下。


    “思硯,chloe鬧點情緒而已,你怎麽也得給伯母麵子。”


    秦可依座旁的幾個女生也將她拉扯迴座椅上坐下。


    “對啊chloe,就是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麽的……”


    “看,上菜了,吃飯了吃飯了,都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


    長桌上的氣氛終於緩和。


    家傭安靜地在一旁為每個人麵前端上了一盤開胃菜。


    卓之涵看著自己身前琳琅滿目的餐具,傻眼了。


    光是刀叉就有不同大小的三四副,連杯子都有不同形狀大小的三四個。


    在島上曾經被秦可依和她的朋友們糊弄和嘲笑過,那種羞恥的感覺又上了頭,她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手心也出了汗。


    陳思硯和喻世琛本還在耳語,麵無表情不知在說些什麽。


    但察覺到她的無措,他轉過來,目光和語氣都同時變得柔和。


    他指著桌上的餐具給她介紹。


    “這是沙拉叉,這是魚叉,這是肉叉,這是甜點勺,這是湯勺……”


    卓之涵對於西餐的理解僅限於“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她大氣不敢出,認真聽講,但還是忍不住悄悄指著魚叉和肉叉,跟陳思硯吐槽。


    “這兩個真的有區別嗎?我怎麽感覺差不多……”


    她看陳思硯淺淺勾了勾唇,拿起餐巾給她搭在腿上。


    卓之涵又望著桌上的各種杯子,衝陳思硯遞了個眼神。


    “這麽多杯子也不知道是要幹嘛……”


    陳思硯隻抬頭瞥了一眼,又繼續給她輕聲講解。


    “最左邊那個是水杯,旁邊的你應該知道,是紅酒杯,細長的這個是香檳杯……”


    說到香檳,陳思硯在桌下為她鋪餐巾的手,輕輕掐了掐她的腿。


    “香檳杯……你總認識吧?”


    卓之涵一下就臉紅了,趕緊猛猛點頭。


    “你想喝什麽?”


    他忽然問,不待卓之涵迴答,又召來候桌的家傭,為她杯子裏添了一些香檳。


    “喝吧,你應該是喜歡喝這個。”


    他說著,湊到她耳邊,語氣中也帶著玩味。


    “今天我在,你可以放心喝醉,也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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