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狗東西的車?”


    察覺到卓之涵望向車外的目光,於小雅問。


    “嗯……”


    “嘟嘟——嘟——”


    於小雅有些氣不過,在後視鏡裏死死盯著賓利車的屁股,用力拍了拍車喇叭泄憤。


    “就他?‘怎麽可能’,他是這麽說的?”


    於小雅憤怒地問,但看卓之涵在聽見那四個字之後,眸光一下暗沉下來,趕緊轉移了話題。


    “沒事,姐帶你去吃好吃的!咱們化悲憤為食欲!想吃什麽?自助,火鍋,烤肉?我知道有一家……”


    於小雅滔滔不絕自顧自講著,換成以往,副駕的女孩早就開始流口水了。


    但此刻的卓之涵,除了一張黯然神傷的臉,什麽反應都沒有。


    她的思緒不知道飄去了哪裏,腿上的手機響了很久才拿起來看。


    來電顯示上,“陳思硯”三個字十分紮眼。


    她的心像忽然又活過來,開始七上八下地亂蹦。卓之涵一秒將電話掛斷,手忙腳亂地翻起設置。


    剛把陳思硯的手機號拉進黑名單,微信電話又彈過來了。


    她顫抖著手接連掛斷了好幾個電話,對麵好像才暫時放棄了繼續撥打。


    文字的信息是在所有電話之前就發過來的。


    「他們說你家裏出事了?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沒告訴我?」


    一張照片,是陳思硯的書桌,上麵是她放在那的項鏈和領帶夾。


    「這是什麽意思?」


    眼眶裏的淚意來勢洶湧。


    卓之涵咬緊了牙,利落地把陳思硯的微信也刪掉了。


    於小雅堅持要她去家裏住,但卓之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倔強地拒絕了。


    小時候媽媽就經常跟她說,去別人家裏做客不能愁眉苦臉的,那樣沒有禮貌。她現在這樣眼紅紅的,不想給於小雅的爸媽添堵。


    她在一處連鎖酒店訂了房間,於小雅也索性決定和她一起在酒店住。


    卓之涵倒頭就睡,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晚上。


    酒店房間黑著燈,隻有窗外街景的霓虹燈光隔著窗簾灑進來。


    於小雅靜靜躺在她旁邊,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


    “好些了嗎?”


    “嗯……”


    卓之涵眨了眨眼睛,視線逐漸和思緒一起恢複清晰的同時,悲傷又從心底湧起。


    她捂住心口,使勁喘了口氣。


    “小雅,你以前說得對,是我太笨了。”


    “嗯?”


    “你說得對,他不在乎。他不會對那些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們隨心所欲的,因為她們……是真的有可能成為他的‘女朋友’,隻有我……”


    她語不成句,沒說完,就被一聲抑製不住的抽泣打斷。


    於小雅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想這些了,乖,不說了。”


    “隻有我,他心裏清楚……我們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怎麽都不可能……”


    卓之涵吸著鼻子,自顧自呢喃著。


    “你知道嗎?小雅,我好好地迴想了一遍,全部的事情,我想我明白了。”


    “他總是表現得像是不在意被誤會,不害怕被別人看見……現在想想,這都不過是少爺追求刺激尋的樂子罷了……他從沒承認過我是他的誰……”


    “所以他的那些朋友,才會那樣不尊重我,才會覺得可以隨意地調侃我,羞辱我,碰我……”


    “而且……他……從沒說過他喜歡我,哪怕是我直接問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說過。”


    腦子裏的畫麵閃迴到在島上與他共度的那一夜,紛亂的書桌上,她也曾捧著一顆心,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過。


    “他從沒說過他喜歡我,是我太笨了,還以為他說過。”


    ————————————————


    卓之涵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的時候,於小雅早已經去上班了。


    她用力按了會兒太陽穴,深唿吸一口氣,爬了起來。


    不能繼續沉淪在傷心的死循環,該打起精神,重新好好找個工作,忘掉一切好好生活了!


    她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摸過手機,第一件事就開始瀏覽租房信息。


    天天住在酒店,她可開銷不起。


    迅速看好幾套房源並約好看房時間之後,她才想起來去翻看微信裏的未讀信息。


    她點開文一凱的對話框。還沒來得及往上翻看他之前發的消息,對方就像感應到了一樣,忽然發來了一條新的。


    「姐姐,你迴來了嗎?什麽時候的飛機?我去接你。」


    接著,一張帥氣地自拍發了過來。照片上的文一凱,頂著微卷的濕發造型,穿著領口敞得很開的白襯衣,駕輕就熟地對著鏡頭,玩味的眼神透過屏幕也能分分鍾蠱惑人心。


    「新視頻的造型,剛剛拍完。今天沒見著我的人,會很遺憾哦。」


    卓之涵猶豫了一下,敲起鍵盤,迴複過去。


    「迴來了,一起吃飯吧,我請你。」


    她剛發送過去,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文一凱的語音就發來了。


    “真的?!那姐姐發地址給我,我馬上來接你!”


    他的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奮。


    「不用來接我,我下午還有事情,晚上在市中心廣場見吧!」


    迴複完,卓之涵便下床去浴室梳洗。


    她百度了一下怎麽給眼睛消腫,將信將疑地疊了厚厚的濕毛巾敷了會兒眼睛,又衝了個涼。


    正想出門,手機忽然響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卓之涵清了清嗓子,才敢按下接通。


    “喂,媽媽,怎麽啦?”


    “涵涵啊,你在哪裏呀?”


    媽媽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擔憂,問題也很奇怪。


    卓之涵有些疑惑:“……嗯?媽,為什麽這麽問?”


    “哎喲,你單位領導忽然來家裏了,說要找你,媽媽尋思你也沒迴家來呀……你還好嗎,沒在上班嗎?”


    單位?領導?!


    卓之涵感覺腦子裏有什麽忽然炸了,手機差點砸落到地上。


    她正要說什麽,就聽到媽媽在電話那頭和別人說話。


    “我們涵涵接電話了,那個……領導,你要和她說話嗎?”


    窸窸窣窣的一陣動靜後,她聽到那頭傳來了那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是我。”


    卓之涵感覺自己心髒驟停。


    她控製不住地唿吸驀然急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思硯……你去我家做什麽。”


    “聽說你家裏出事,而我聯係不上你。”


    “你怎麽知道我家的地址?”


    “你的入職材料在集團hr那,上麵什麽都寫了。”


    “……”


    “領導,我們家涵涵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啊?”


    卓之涵聽見電話那頭媽媽在一旁著急的聲音。


    在陳家工作的事情媽媽全然不知,她突然辭職的事也完全沒有跟家裏提。


    她不想媽媽擔心,生怕陳思硯說漏什麽,一下揪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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