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正像個融入不進對話和場合的透明人一樣,坐在卡座最邊緣處安靜地小口吃著餅。


    她遲疑地抬起頭,對上金旻的目光,把嘴裏的食物咽了下去。


    “你喜歡滑雪嗎?”看她不確定的樣子,金旻又問。


    “呃……我沒有滑過雪,說不準喜不喜歡……”


    金旻眉頭一挑:“那更要一起去了。”


    “不不不,不用了……”


    因為平衡能力不好,卓之涵向來就對這些運動有著天生的懼怕,聽到金旻的邀約便趕緊擺手。


    而且完全沒想到話題會忽然牽引到自己身上,她也一時間不知所措,本能地望向了陳思硯。


    察覺到了她的眼神,金旻調侃一笑:“怎麽?這種事情還需要他同意?”


    不知是因為卡座裏燈光昏暗不明,還是陳思硯此刻本就眸光晦暗。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卻見他忽然抬手,衝自己勾了勾手指。


    “你坐那麽遠幹什麽,過來。”


    陳思硯的語氣溫和中卻又帶著幾分不容被拒絕的意思。


    “對啊,過來坐一起,咱們來玩兒遊戲吧!”喻世琛懷中的女子忽然提議。“玩……傳話遊戲怎麽樣?”


    “傳話遊戲?”


    卓之涵小心地起身,走到陳思硯身旁落座,一邊聽著她們講解遊戲規則。


    “都玩過的吧?就大家按順序,從第一個人依次給下一個人傳話,傳錯話的喝酒,傳不下去話的……也要喝。”女孩解釋著遊戲規則,精致的臉蛋上泛起神秘的笑容。


    聽起來像是讀書的時候就玩過的遊戲,沒什麽難度,卓之涵稍微鬆了口氣。


    大家圍坐成圈。喻世琛有些亢奮地舉了舉手:“我來第一個。”


    說罷,他就湊到身旁女生的耳邊,用手遮掩著,不知對女生說了什麽,但伴隨著他的話,女生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羞澀起來。


    接著,女生轉過身,又把話湊近說給了自己身旁的金旻聽。


    金旻聽完,似笑非笑地歪著腦袋,又將話耳語給了坐在自己另一側的女孩。


    女孩神色一變,臉上泛起一層緋紅,她頓了一秒後,轉過來,夠到了陳思硯耳邊。


    陳思硯麵不改色地聽完,待女孩縮迴頭去,他才向著卓之涵轉過來。


    卓之涵眨巴著大眼睛,認真地望著他,生怕自己聽錯話了要喝酒。


    陳思硯唇角忽然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卓之涵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來不及懷疑什麽,陳思硯就已傾身過來朝她耳邊貼近。


    心裏一陣悸動,身體也止不住緊張起來。


    卓之涵感覺自己耳邊的絨毛都全部豎起,全神貫注地做好了準備傾聽。


    陳思硯湊得很近,唿出的熱氣全撲在她的臉側,她感覺他如果開口說話,唇瓣就一定會蹭到自己的耳垂。


    但陳思硯沒說話。她等了一會兒,最終沒有聽到半個字,隻聽見陳思硯在自己耳邊沉沉地喘了一口氣。


    下一秒,如同已經傳完了話一般,陳思硯坐直了迴去,人倚在卡座靠背上,玩味地轉起了手中的酒杯。


    “……?”


    卓之涵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著陳思硯。


    她身邊的女生有些著急地碰了碰她,示意她給自己傳話。


    但自己什麽都沒聽到,這要怎麽傳啊?!


    卓之涵有些手足無措,隱約覺得陳思硯是故意的。


    看遊戲在她這裏卡住,有女生倒了一杯酒,就朝她遞了過來:“傳不下去話的人要喝酒喔!”


    “這就說不出口了?”金旻饒有興致地笑望著她。“這麽害羞的話,今晚你可能會喝很醉哦。”


    “……”


    卓之涵不好意思地接過杯子,氣唿唿地瞪了陳思硯一眼,在眾人的注視下趕緊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一口灌下肚的酒精燒得她的嗓子火辣辣。還沒從這勁頭中緩過來,新的一輪遊戲便又開始了。


    這一次,從喻世琛旁邊的女生開始。她琢磨了一會兒,就湊向了金旻的耳朵。


    依次照例,話傳到陳思硯這裏,無論前麵的人聽完傳話是什麽反應,到他這裏都是毫無表情。


    他再一次貼近卓之涵的耳側,卓之涵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他在她耳畔停留了片刻,依然什麽都沒說,隻帶著笑意輕哼了一聲,便又坐了迴去。


    看他這樣又要害自己喝酒了,卓之涵主動向他湊過去,在他的耳朵悄聲質問:“你怎麽都不說話,你是不是故意……”


    她一時情急,也沒意識到自己實在是湊得太近。陳思硯忽然轉過臉來,四目相對的同時,鼻尖也不小心碰上了。


    “怎麽迴事?不會又傳不下去了吧?”


    “不能交頭接耳,傳不下去話或者傳錯話,都要喝酒哦!”


    看他倆說起悄悄話,旁邊響起了起哄的聲音。


    卓之涵心急如焚地伸手扯了扯陳思硯的袖口,無助又無辜地抬眼看他。


    他細細打量著她這副表情,眉梢輕挑,再次湊到了她的耳邊。


    卓之涵心中可喜可愕,還以為陳思硯終於良心發現了,就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


    “你哄我,我就告訴你。”


    他漫不經意的語氣經過酌意的微熏,聽上去甚至有些不太正經。


    “你……!”


    卓之涵害羞地一把將陳思硯從自己耳邊推離,白淨的小臉霎時就浮起一層紅暈。


    “罰酒罰酒!”


    卓之涵接過第二杯遞到自己麵前來的酒,不情不願地仰頭飲盡。


    夜店裏的音樂聲像是要掀翻屋頂,酒精將她嬌羞的臉蛋煽燃得更加通紅。


    她旁邊的女生忽然不樂意地站了起來:“咱們都換下位置吧,坐在這個遊戲黑洞的下家,根本一點遊戲體驗都沒有。”


    “好啊好啊,換換順序。”


    大家都站起身,兩個女生斂著裙擺走過來把陳思硯夾在中間坐下,金旻也捏著酒杯,換座到了卓之涵的上家。


    “這一輪陳總開始吧?”


    坐在陳思硯身邊的女生提議,手自然地撫上了他的手臂。


    “可以。”


    陳思硯沒有拒絕,但眼角的笑意已收起。


    淡淡地應了一聲後,他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以此自然地抽走了手,靠近身旁女生的臉側,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在對方耳邊惜字如金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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