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風的跑車上先後走下來了兩個年輕的身影。其中一人,卓之涵沒有見過,但另一位,她印象深刻,是陳思硯的摯友之一,喻世琛。


    喻世琛和一同下車的男人有說有笑,就要往夜店裏走,在經過她時,餘光停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也認出了卓之涵,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


    “是你?”喻世琛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指了指樓上。“你是跟思硯一起來的?”


    “嗯?”


    卓之涵腦子有點沒轉過來,陳思硯在夜店裏?


    從她反應裏,喻世琛已經大概有了答案,揚眉一笑:“在樓下看到你,就以為你是跟他一起來的。”


    “這是……?”一旁的男人忽然打量著卓之涵,向喻世琛問。


    卓之涵雖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看他跟喻世琛同行,而且從他的一身奢牌的穿著看來,想必也是哪家的公子哥。


    “這是陳思硯的……你懂的……”喻世琛衝身旁的人抬了抬下巴,語氣中帶著委婉的笑意。


    卓之涵微微蹙起眉,對於喻世琛含糊不清的表述,感到有些不忿。


    喻世琛和同伴相視一笑後,又轉過來看向她:“那你是要去哪裏?”


    卓之涵尷尬地指了指前方不遠的麵館:“我準備去吃點東西,正好路過這裏。”


    “原來如此。”喻世琛了然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先上去了,下次再見。”


    “祝你用餐愉快!”旁邊的男人也在額前比出兩指向卓之涵瀟灑地敬禮。


    卓之涵帶著微笑禮貌地目送他們走進夜店。


    她本想繼續前往麵館,卻看到路邊正好有個大叔推著流動攤位車經過。餐車上那烙得熱乎乎的梅菜餅香味四溢,一下就把卓之涵的魂勾了去。


    她舔了舔嘴唇,已經把麵館忘得一幹二淨,衝著餐車就追了上去。


    “大叔!我想買兩個餅!”


    “好咧!八塊錢!”餐車老板聽見她的聲音,把餐車停在了路邊,拾起紙袋子給她裝餅。


    卓之涵拿出手機,正想打開掃碼付款,屏幕上,一則來電顯示就先一步彈窗了出來。


    是個陌生號碼。


    卓之涵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下接聽:“喂,請問你哪位?”


    “聽說你在樓下?”


    那頭竟然是陳思硯的聲音。


    卓之涵有些詫異,但是想起之前陳思硯加她微信的時候,提過找劉大宇要了電話號碼。


    看來是喻世琛把遇見自己的事情告訴了他。


    卓之涵清了清嗓子:“……什麽樓下?”


    “你在樓下做什麽?”


    對於她的裝傻,顯然陳思硯沒有買賬。


    餐車老板把餅裝好,朝她遞了過來,一雙熱情的眼睛望著她。


    卓之涵著急想付款,但又因為在接電話掃不了碼,便敷衍起來:“那個……我現在需要先掛……”


    “這裏不能擺攤不知道嗎?!”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一聲嗬斥,扭頭一看,兩名身著製服的城管正往她們的方向大步走來。


    餐車老板臉色驟變,著急地催促起她:“快拿著快拿著,我得走了!”


    但見城管已經靠近,老板也顧不上卓之涵還沒付賬,把餅塞進她手裏,用力推著攤位車就想跑。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本能地跟著餐車跑:“老板等一下,我還沒付錢呢!你小心點,前麵——啊——!”


    “砰——”


    一聲巨響,餐車側翻在了馬路牙子上。


    卓之涵看傻了眼,她本是想提醒,但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老板火急火燎地推著餐車跑,撞上了路邊的蘭博基尼。


    那是喻世琛的車。


    看著熒光綠色的跑車前臉被刮花,一碗梅菜還倒扣在公牛車標上,餐車老板驚訝得止不住發起了抖,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流動攤位車撞了跑車,這陣仗一下子就將周邊的路人們吸引了過來,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圍成了圈駐足觀看,紛紛掏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


    追過來的城管也意識到事態升級,態度稍微緩和了些,一人走上去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老板。


    “你跑什麽呀,又不是要抓你坐牢。隻是這條道不準擺攤,你們做生意的人應該知道啊……”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嘴饞,或許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


    卓之涵攥著手裏的餅,心裏被愧疚填滿。


    “這下熱鬧咯,不曉得要賠好多錢哦……”


    有人尖酸地開始起哄。


    聽到這種聲音,本就心裏慌張的大叔老板,著急得紅了眼睛,死死握住城管的手解釋:“同誌,這這需要我賠錢嗎?這我賠不起的啊,你幫幫我,我賣梅菜餅賺不了幾個錢的,我孩子明年馬上上大學了……”


    他用幾乎是哭訴的聲音絮叨不止,城管人員幫不了他,但也顯得很為難。


    “讓一讓,讓一讓啊,車主本人來了。”


    不知人群中是誰的聲音忽然大喊。


    卓之涵應聲迴頭,果然看見喻世琛和他的同伴麵帶笑意地走了過來,那表情就像被刮花的車不是自己的。要是不說是車主本人,不知情者肯定都會以為他倆也不過是跟著過來看熱鬧的。


    喻世琛向著他的車徐步走來,經過卓之涵身邊時,他向她側過臉,朝她往自己身後遞了個眼色。


    卓之涵有些疑惑,向後方望去,霎時間渾身繃緊。


    陳思硯和鄭輝也來了。


    她其實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陳思硯,更別說是在這種窘迫的情境裏。


    現場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蓋著梅菜的蘭博基尼上,但陳思硯淩厲的目光卻在人群中精準定位,一眼便望向了她。


    陳思硯不緊不慢走到了她的麵前,垂眼看了看她手中的餅,又餘光一瞥馬路邊的境況。


    卓之涵尷尬地埋下了頭。


    這下,雖然她還沒有迴答,但他也知道她在樓下做什麽了。


    “你怎麽會……”


    她話才問到一半,陳思硯垂眼看了下她手中還處於通話狀態下的手機,給了她答案。


    “這事跟你有關嗎?”


    聽見他問,卓之涵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了頭。


    她也不知道這事到底算不算跟自己有關,有些犯難地不自覺望向路邊正在乞求喻世琛不要追究的餐車老板。


    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餐車老板忽然向她看過來,慌不擇路地伸手指向了她。


    “都怪這個小姑娘啊!老板,不是我故意要撞到你的車的啊,城管同誌,我本來都要走了,是這個小姑娘說要買梅菜餅,喊我停下來的。”


    城管歎了口氣:“人家喊你幹啥你就幹啥?”


    “我——我——唉——”


    聽了老板的解釋,喻世琛轉過身來。他瞟了卓之涵一眼,臉上笑意愈加明顯,朝陳思硯揚了揚下巴。


    “思硯,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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