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防不勝防的樣子,陳思硯臉上的笑意逐漸明顯。


    卓之涵捂著紅彤彤的臉蛋,不甘心地繼續嘴硬:“你這是體罰員工!”


    “體罰?”陳思硯眉頭一挑。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語氣讓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像變了味道。


    卓之涵想岔開話題,但是已經晚了。


    陳思硯垂下了些頭,幾乎快要貼到她的臉上,在她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這才哪到哪。”


    卓之涵縮起了腦袋,開始認慫求饒:“我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真是吃硬不吃軟。”


    “……”


    大宅的輪廓逐漸在雨中顯現,卓之涵暗自慶幸終於走到陳家大門口了。


    她生怕被其他住家員工們看見陳思硯為她撐傘,引發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便在庭院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趁著陳思硯沒留神的時候,忽然脫離了他的臂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宅子跑去。


    “天呐!之涵,你沒事吧?”


    一進門,卓之涵就正好撞見正在打理前廳鮮花的寧寧。她渾身濕透的樣子把對方嚇了一跳。


    但讓她更為驚訝的是,和寧寧一起在打理鮮花的人,居然是李希圓。


    卓之涵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說好的拿傘去接她,怎麽卻在這裏打理鮮花?


    難怪一路走迴來都沒撞到人……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李希圓趕緊迎上來解釋:“啊,之涵,說好去接你的,但是寧寧姐忽然叫我幫她做事,我就……”


    寧寧詫異地扭頭向李希圓看過去:“你也沒跟我說你要去接她啊。”


    卓之涵感覺自己唿吸變得急促,又累又乏,光是聽到她倆的聲音都覺得頭昏腦脹。


    她什麽也沒說,解開外套,取出還是被潤濕了一些的毛衣,放在了桌上,便拖著濕噠噠的身體上了樓。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卓之涵覺得身體好像黏在了床板上,起不來了。不僅如此,還渾身酸軟,鼻子也有些堵,便覺得大事不妙了。


    生怕感冒會傳染給陳思曉,她隻能強撐著離開房間,第一時間找到劉大宇請了假。


    劉大宇理解地給她批了假,還給她叫了車,把她送到自己在森北市買的小公寓去暫住養病。


    卓之涵這才知道,原來劉大宇這麽多年在森北市,還真給自己打拚了一套房子。


    公寓雖然不大,裝修也十分簡約,但麻雀雖小,還是五髒俱全的。


    不過卓之涵沒有精力好好參觀一下自己表哥的家,隻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也在逐漸模糊。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最後的一絲清醒地將門鎖上,便整個人栽進床裏,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完全黑了。


    她感覺自己似乎好了些,從枕邊摸過手機想看看時間,發現竟然有一條來自陳思硯的消息。


    「聽說你生病了?」


    卓之涵努力控製著沒力氣的手打字,迴了消息。


    但等她定睛再看的時候,明明自己敲出去的「我沒事。」竟然變成了「我沒死。」


    下一秒,陳思硯的視頻電話居然彈了過來。


    卓之涵心頭一驚,想到自己此刻病怏怏的樣子,根本見不了人,猶豫了一下便掛斷了。


    但是對方非常堅持,第二個電話馬上又撥了過來,為了讓這吵鬧的鈴聲停止,卓之涵隻好按下了語音接聽。


    通話剛接通,她就聽見那頭傳來了陳思曉的哭嚷聲。


    “喂?”一個離話筒更近的聲音響起。


    陳思硯的聲音,隔著電話,聽起來竟溫柔許多。


    卓之涵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三小姐怎麽了?”


    “你還好麽?”


    “嗯……”


    “曉曉不睡覺,說要聽你講故事。其他人都哄不好。”


    沒想到陳思硯居然是打電話來壓榨勞動力的。


    卓之涵深唿吸了一口氣,從床上艱難地爬坐起來。


    她正想在網上搜一搜繪本,在電話裏念給陳思曉聽,就察覺電話那頭背景裏,女孩的哭聲漸弱,接著,在輕輕一聲關門聲響起後,背景的聲音徹底安靜了。


    卓之涵有些好奇:“她沒哭了麽?”


    “嗯?嗯。突然就困了,她們抱去睡了。”


    “……”


    卓之涵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處於罷工邊緣的腦子沒有留給她任何去思考的空間。


    “那我就……”


    “是不是因為昨天淋了雨?”


    她剛開口,就被陳思硯打斷。


    沒有得到迴答,電話那一頭的陳思硯也沉沉歎了口氣。


    “好好休息,早點好起來。”


    “嗯。”


    “太久見不到你,曉曉會想你的。”


    “嗯……”


    卓之涵感覺到自己有些電量耗盡,又開始困了,陳思硯在手機裏說些什麽,她也有點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聽。


    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場景都被疊上了一層重影,卓之涵感到額頭發燙,但是身體又在打冷顫,便使出唯一的力氣拖過被窩的一角搭在自己身上,重新倒迴了枕頭上。


    ————————————————


    “嗡——”


    ……什麽聲音?


    好像有蜜蜂在耳邊。


    卓之涵費力地睜開雙眼,瞳孔在接觸到光的一瞬間,她本能地伸出手遮擋在眼前。


    天花板上的太陽好耀眼。


    睡了多久了?


    卓之涵不是很清楚,眯著眼往窗外望去。


    好奇怪,外麵好黑,為什麽房間裏是白天?


    她從床上爬起來,感覺自己像一朵輕飄飄的雲,晃來晃去,但又覺得手腳被綁了千斤重的鐵。


    卓之涵把手掌覆在自己額頭上。


    好燙啊,電磁爐是誰忘記關了,都可以煮雞蛋了。


    肚子好餓,好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了。


    她飄到冰箱前,像拔河一般拉開門,抬了抬眉毛。


    冰箱裏居然有大龍蝦,這麽好。


    餘光掃到旁邊藍色的罐子。


    居然還有退燒藥。


    “嘿嘿。”


    卓之涵傻笑起來,從冰箱裏拿出了退燒藥,拉開蓋子。


    退燒藥居然還在咕嚕咕嚕冒氣泡。


    她舉起罐子喝了一口,嗓子被辣得連連咳嗽了起來。


    “苦口良藥,苦口良藥。”


    她安慰自己,又多喝了好幾口。


    好了,喝了藥,很快就會好了。


    卓之涵拿起大龍蝦,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嘖,怎麽一股胡蘿卜味兒……”


    還以為大龍蝦好吃呢。


    “叮——”


    什麽聲音響了?


    “叮——”


    卓之涵眯著眼睛,順著聲音的方向摸索到了門邊。


    她拉開門,有些詫異。


    門外居然站著一個高個的人,一身黑色的西服,還有白色的長長的耳朵。這是——


    “兔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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