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這會兒才注意到,女孩脖子上因為出汗而有些濕潤,想來是因為睡覺睡得熱了。


    少時她幫媽媽一起照顧過小舅舅家的弟弟,知道小孩子睡覺容易出汗,如若不及時擦幹更換衣物,很容易著涼感冒。


    卓之涵立刻為陳思曉擦幹了汗,又從衣櫃裏取出一件摸起來質地舒適的新衣服為她更換。


    為了讓陳思曉不閑著,她把房間裏所有的玩具都拾起來,在地板上圍了一個圈,然後把陳思曉抱進圈裏坐著,讓她自己決定想玩什麽。


    窗外天色逐漸變暗。


    卓之涵看到陳家花園裏的燈逐漸被點亮,零零星星的燈光藏在那些名貴的花草樹叢間,映得泳池的水格外碧藍清亮。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終於從這淩亂的一天中獲得了一分鍾喘氣兒的時間,摸出手機,看起了一整天未讀的微信。


    最頂上的聊天框來自她的閨蜜於小雅,顯示有8條未讀。


    「你看到群裏他們說沒?之前駿源的校招發麵試通知了,隻有丁家璿一個收到了麵試通知,你敢信!」


    「你到駿源了嗎?你那個表哥靠譜不?」


    「麵試怎麽樣了?怎麽都不迴我消息!>o<」


    ……


    卓之涵迅速一條條迴複。


    「一直在忙才看手機。丁家璿進麵了?不愧是學生會主席,她肯定得意死了。」


    「我麵試……」


    這麵試,算通過了嗎?


    卓之涵敲擊鍵盤的手伴隨著思緒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本來她以為的工作是能依賴自己的表哥在駿源集團裏隨便謀得一個崗位,來之前她也跟閨蜜聊過這個事情。


    但卻萬萬沒想到,事情其實是這樣發展。


    要告訴於小雅自己麵試了個保姆崗位嗎?


    想著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卓之涵決定先不細說,便繼續敲打鍵盤迴複。


    「我麵試過了,工作得到了,就是會很忙,有空和你細說!」


    按出發送,她想到於小雅明天也有工作麵試,便又繼續打字追問。


    「你明天的麵試準備好了嗎?還是去六頻道嗎?」


    作為她的大學好閨蜜,她知道於小雅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記者。


    收起手機,房間的門也忽然被敲響,一個女傭推開門,露了個腦袋進來。


    卓之涵認出了她是之前在照看陳思曉的那一位。


    “先生要求以後一日三餐都要三小姐入席。兒童椅已經準備好了,你快帶著三小姐下去吧,所有人都在等著。”


    “好的。”


    卓之涵不敢怠慢,趕緊牽著陳思曉離開房間,往樓下飯廳走去。


    飯廳內一片寂然,安靜得甚至能聽到可樂的氣泡在杯中跳躍消散。


    黑色的大圓木桌環坐著一圈陳家人,除了卓之涵已見過的之外,還多了個初中生模樣的男孩和一位中年男人。


    不必多想,她也知道,這倆一定就是陳思硯的弟弟陳思齊,及這陳家的一家之主,駿源集團的掌舵人,陳甫顯。


    見她帶著孩子來了,陳甫顯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對陳思曉招了招手:“曉曉,快來吃飯,大家都在等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佇立在飯廳門口的她倆投來。


    卓之涵感覺到陳思曉攥著她的手微微捏緊。


    想來也是,麵對這一大桌子不說話的陌生人,別說是她一個三歲小孩,換做二十來歲的卓之涵,此刻也有些大氣不敢出。


    聽到陳甫顯的唿喚,陳思曉並沒有動。


    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是這樣怕生,卓之涵若有所思,蹲下身來,悄聲在陳思曉耳邊呢喃了幾句。


    隻見陳思曉寫在臉上的緊張逐漸褪去一些,半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卓之涵便將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坐到了桌邊的兒童椅上。


    “爸,媽,咱們都動筷吧,菜都要涼了。”陳思硯突然打破沉默。


    一旁的陳思齊也沒好氣地嘟著個嘴:“對啊,餓死了,我的可樂都放沒氣兒了。”


    “動筷吧,咱們家難得聚這麽齊,是該好好吃頓飯。”


    陳甫顯抬手示意,其他人也跟著開始夾菜。


    卓之涵半蹲在餐椅旁,用女傭遞上來的消毒熱毛巾給陳思曉仔細擦手,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的眼前,整個森北市最豪富的家庭正在用餐,桌上擺滿了各種香氣撲鼻的菜肴,但凡是多看一眼都會口水流出來的程度。


    卓之涵趕緊埋下頭,不動聲色地咽下口水。


    擦完手,她正把給陳思曉盛好的餐盤,放到兒童餐椅的桌板上,就聽到席上,陳思黎突然開了口。


    “爸,我敬您!”


    陳思黎忽然站起身,舉起紅酒杯向陳甫顯敬酒。


    “我真是好久沒迴來見爸爸了,想著馬上股東大會要開了,我就提前點兒迴來,多陪一陪您。祝爸爸身體健康!”


    她的笑顏在灑滿柔光的紅酒映襯下顯得格外嬌俏。


    “那正好,我正想著明天帶曉曉去見見你們奶奶,既然都迴來,就都跟著一起去吧。”


    陳甫顯舉杯淺飲了一口,目光投向座旁的陳思硯:“思硯這次迴來打算呆多久?”


    “他學業上的事兒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次迴來,就不迴去了。”


    還不等陳思硯開口,一直沉默著的甄淩就突然搶過話茬。


    “哦?”陳思黎聞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記得弟弟離畢業還有好一段時間的吧?”


    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陳思黎前一秒還掛在臉上的笑容,此刻轉移到了甄淩的嘴角。


    她拿起碗,慢條斯理地盛著湯。


    “他學分修夠了,呆在學校意義不大。畢竟思硯,是早晚要接手集團工作的人,時間寶貴,不應該荒廢。我尋思,正好早點迴來,提前接觸一下集團業務,多學習學習。”


    甄淩把盛滿湯的碗,送到了陳甫顯麵前:“老公,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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