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看向小狐狸, 老實道:“我有能力召迴木子流連在陽間的魂魄,但不能送木子去黃泉往生。日本地府與華國地府不是一個轄區, 我在華國的天師證在日本也不能用。我幫你召迴木子, 等同於無證駕駛,被發現是會被遣返迴國的。”


    小狐狸問:“那怎麽辦?木子必須要去往生, 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唐菲從床頭櫃上取了一根發帶, 一邊把柔順的長發紮成馬尾,一邊迴答說:“我認識一個朋友, 他是土禦門之後。他的祖上,就是當年剿殺玉藻前的安倍泰親。”


    “土禦門?”電視裏的小狐狸一歪腦袋, 雖然長著一副可愛的臉, 可聲音卻是嬌媚酥骨的。她問:“土禦門家族不是沒有後代了嗎?”


    唐菲掀開被子下床, 雙腿有些發軟,秦黎伸手扶了她一下。唐菲說了些“謝謝”,又轉而對著小狐狸解釋道:“不是沒有後代, 是土禦門的繼承人,想做一個普通人, 不想再與妖魔鬼怪打交道罷了。待會我給他打個電話,他大概明天早上能到。”


    “好。我信你一次。”小狐狸吐出一口粉霧,在她周身纏繞一圈, 她低聲道:“你真的很特殊呢。”


    唐菲歎氣:“當然特殊,驅魔天師圈唯一的長痘少女。”


    何仙仙去接了個電話迴來,把一瓶水塞到唐菲手裏,說:“這個是祛痘水, 我剛提煉的陽男精華,”她掩著嘴湊到唐菲耳畔,小聲說:“秦大爺的精華,很充沛哦,保持一個星期時效完全沒問題。”


    “這麽點兒?”唐菲掐著5ml左右的小瓶精華,感慨:“多少錢?”


    “陽男陽氣是秦大爺提供,我就是出了個精粹的技術,不值錢。再者,剛才秦大爺不是說了嗎,這次費用他全包。”何仙仙衝她一擠眼,又說:“既然來都來了,我就當度假了。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沒去過東京,我下午就過去,你們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趕過來。”


    “旅途順利。”


    何仙仙扭著曼妙腰身轉過身,朝電視走去。她走到電視前麵,掌心出現一團粉霧,很快,她的掌心出現一隻小玉狐。


    她手指隔著屏幕,在小狐狸眉心一點,幾縷熒光粉霧從屏幕裏溢出來,空氣暖風陣陣,恍然間,似乎聽見風鈴聲。


    待粉霧散去,小狐狸眉心多了一點粉色桃花。


    何仙仙對她笑著說:“小狐狸,你我同宗同族,沒道理不幫你的忙。這隻玉狐我送給你,你可以寄居裏麵,有助於你修煉。”


    “謝謝你。”


    小狐狸化身粉霧,鑽進玉狐狸身體裏。那雙狐狸眼嚐試眨了眨,嬌媚中,又帶著一點點可愛的嬉皮,何仙仙把玉狐狸交給了唐菲。


    蕭峰和蔡旭身上畢竟沒有秦黎那種天賦異稟的體質,身體極度虛弱,還在補覺中。


    第二天早晨七點左右,日本土禦門消失了很多年的後人,出現在了酒店。


    看著眼前這個約莫12歲,背著雙肩書包,戴著鴨舌帽的初中生,蔡旭都震驚了。


    蔡旭掐了一把少年有些肉嘟嘟的臉頰:“不是吧,這個小孩居然就是土禦門的繼承人,我怎麽有點幻滅。我以為,會是《陰陽師》遊戲裏安倍晴明那種儒雅君子呢,居然是個初中生?牛逼了我的初中生。”


    安倍圓一冷著臉,打掉蔡旭的手,用日語道:“有沒有禮貌,不知道小孩子的臉是不能隨便碰的嗎?”


    蕭峰看著這個小孩,一臉質疑:“這小孩,真的可以嗎?”


    翁虹也走過來,打量著這個小孩,說:“人不可貌相,現在的小孩都厲害著呢。”


    圓一衝著翁虹眉眼一彎,露出兩顆小虎牙,“對,不可以貌取人。”他轉而又看向從頭至尾沒說話的秦黎,皺了皺眉頭。


    唐菲相互介紹了一下在座各位,然後跟大家解釋說:“圓一是土禦門唯一的繼承人,現在是初二的學生。你們別看他小,他的天賦和能力都非常不錯。前幾年日本鬧得沸沸揚揚的歪頭姐靈異事件,電視台請了很多大師,死傷慘重。最後,還是圓一出麵解決的。”


    眾人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


    圓一傲嬌地哼了一聲,卸下書包,拿出文具盒,撥開一把中性筆,取出了最下層壓著的一遝符咒,交給唐菲:“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這可是我嘔心瀝血的追魂符。”


    “謝啦。”唐菲把符攥在手裏,拍拍他的腦袋:“非常感謝。”


    圓一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擺手,“不客氣啦,老規矩,請我吃韓式炸雞配啤酒哦。”


    唐菲一臉為難:“你這……是想讓我破產的節奏?我還欠了一堆卡債呢。”


    “哼。果然還是巨小氣的唐菲,”他抱著一雙胳膊,氣鼓鼓道。


    蔡旭不明白唐菲為什麽連請人小孩吃一頓炸雞都不肯,立刻拍拍胸脯:“不就是一頓炸雞嗎?大哥我包了。”


    圓一立刻踮起腳,勾住蔡旭的脖子,壞笑道:“上道哦兄弟,以後你撞鬼,我給你打五折。別請唐菲。”


    唐菲一翻白眼,直截了當戳穿他:“收了人家錢,還得吃人家一頓炸雞,包你往返日本的機票。這麽算下來,還不如請我實在呢。至少,我隻收錢不會讓人請我吃炸雞,對不對?”


    圓一眼睛瞪圓:“你不拆穿我會死啊?”


    她點頭:“嗯,的確會。”


    大概隻有站在一旁沒說話,毫無存在感的秦黎知道,能讓唐菲嫌棄的一頓炸雞,是怎樣的“驚世駭俗”。大概和唐菲的天價麵膜,沒什麽區別吧。


    老管家來休息廳送茶的時候,看見秦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首先把茶遞到他手上,拍著他的肩,小聲安慰說:“少爺,我不是故意沒告訴你的。我是覺得一年麵膜對你來說,完全可以承擔嘛。你看,人家唐小姐可是救了你的命,你的命都是她的,一年麵膜算什麽呢?你說對吧?”


    精打細算的秦黎壓根不想再去算這筆賬,越算越肉疼。


    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好在目前為止節目流量還不錯,第一期的節目更是成為了業界經典,流量爆棚,公司也因此賺了不少。


    至少到現在,他還沒虧。


    按理說,那位叫武藏千田的小少爺已經死了,木子的怨氣也應該消散才對。她會在死去的地方徘徊,等待黃泉使者來接她。


    可是唐菲嚐試過普通的方法追蹤木子魂魄,卻並沒有感測到任何關於她的痕跡。她既不在自殺的地方飄蕩,也不在原公司大樓。


    唐菲這才讓安培圓一帶來了他們家族特質的追魂符,追蹤到了木子的魂魄。


    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木子的魂魄居然在東京一處富人區內。


    七點左右,唐菲和圓一抵達別墅區,卻被保安攔下。


    保安看著唐菲和圓一,問他們:“你們是這裏的業主嗎?如果不是,不能進去。”


    唐菲日語不地道,說話一定露餡。背著學生書包的圓一,仰著小腦袋告訴保安:“我們剛搬來不久,忘記帶卡,你讓我們進去。”


    保安問他:“你是哪一棟住戶?”


    圓一隨口編了一個。


    恰好這時有個買菜的大嬸迴小區,正在刷卡。唐菲迅速記下那張卡的外觀,用障眼法拿化形符複製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門禁卡,刷開了門禁。


    圓一見門刷開,衝著保安一吐舌頭:“看見了吧?我還真是我家。”


    等兩人進去後,保安抓抓後腦勺嘀咕道:“帶了卡為什麽不早拿出來?奇怪。”


    進了別墅區,唐菲和圓一跟著追魂符所化的千紙鶴一路往上走,在別墅66棟停下。圓一收了千紙鶴,指著別墅說:“唐菲姐,就是這裏了。”


    唐菲看了眼這棟別墅,並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她嘀咕道:“奇怪,這裏沒有任何陰氣,反之,陽氣充沛,不像是鬼怪停留的地方。木子,真的在這裏?”


    圓一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一邊啃一邊道:“你這是在質疑我的符?”


    “沒有。我就是不質疑你的符,所以才感覺到奇怪,”唐菲指尖出現一張符咒,丟向空中,立刻化成一隻紙蝴蝶丟進去。


    緊跟著,她打開手機,紙蝴蝶在裏麵監視到的畫麵,全部可以通過她手機看見。


    別墅內很大,有泳池、足球場。


    一個身材健碩的青年在泳池裏遊了三圈,然後上岸。女傭遞來浴巾給他擦身上的水,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又從女傭端著的托盤裏取過一杯酒。


    他把一杯冰酒一飲而盡,轉臉問去問女傭:“我爸迴來了嗎?”


    女傭低頭恭敬迴答:“迴少爺,先生明天迴來。”


    “去準備衣服,我出門一趟。”


    女傭一臉為難:“可是少爺,先生說您不能隨便出門。”


    “快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女傭被這一吼,嚇得身軀一顫,隻能轉身去給他準備衣服。畫麵看到這裏,一輛汽車朝著這棟別墅駛了過來。


    唐菲和圓一立刻躲到了垃圾桶後。


    一大一小偷偷看著外麵,隻見那輛車上走下一個穿僧袍的和尚。不過那和尚濃眉上揚,橫生兇惡,不像什麽好人。


    圓一嘴裏嚼著巧克力,含糊不清道:“居然是穀口二宮。”


    “這個兇和尚是誰?”


    圓一把剩下巧克力都吞掉,擦擦嘴巴解釋說:“穀口二宮是我們日本天師圈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隻要被他碰上的鬼怪,都會被他打得不得超生。在他的立場,隻要侵擾到人的鬼魂,都一律不饒恕。他隻為富人辦事,很有錢,看他開的車就知道了。”


    唐菲摸摸鼻尖,納悶兒:“既如此,木子不該在這裏。你的追魂符,真的沒問題?”


    “你又在質疑我,”圓一提醒她:“趕緊打開你的手機看看,裏麵什麽情況。”


    “好。”


    唐菲打開手機繼續看裏麵的監控畫麵,剛才在泳池邊的男人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男人身材在一米八以上,五官和麵部輪廓都屬於英俊精致的類型。


    看見老和尚走進來,他眼睛裏露出不屑,舌尖一頂腮幫,不耐煩道:“老和尚,你不是吧,你怎麽陰魂不散?我剛要出門,你就過來?”


    穀口二宮衝他一頷首,麵無表情說:“千田少爺,你不能出去。”


    “我怎麽就不能出去了?我就這樣被你們困了整整兩年,那隻桃花狐以為我已經死了,木子也被你給收了。再者,有你在我身邊,已經沒有鬼怪可以近我的身,還怕什麽?”


    穀口二宮一臉認真道:“千田少爺,你今年會有一大劫,你必須聽我的呆在家裏。這裏有我布下的法陣,你在這裏,才能瞞過天道。如果你出門,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什麽天道。如果真有天道,我早就死了。老和尚,我爸每年給你那麽多錢,你一定有辦法保證我的安全對吧?如果我死了,你知道我爸會怎麽樣吧?”武藏千田吸了一口氣,又說:“我不管,今天我生日,我約了朋友必須出去。如果你實在擔心我的安全,就陪我一起去?”


    穀口二宮一臉為難:“抱歉千田少爺,今晚我得閉關加強煉化木子,以她的魂魄補上法陣,不能陪您一起出門。這樣吧,你帶上我的神符,可避一時。記住,淩晨1點之前,你必須迴來。”


    “老和尚,我就知道你有能耐。”武藏千田拍拍他的肩,誇讚道。


    當年桃花狐纏上武藏千田,為了保住他的命,穀口二宮和他的父親找了一個和他模樣相似的替死鬼。穀口二宮做法,瞞過桃花狐,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報仇成功。


    實際上武藏千田並沒有死,反而活得好好的,隻是這兩年他被關在家裏,出門的機會少之又少。


    武藏千田開著一輛跑車從別墅裏出來,唐菲立刻往他車上貼了一張跟蹤符。


    小狐狸終於摁耐不住,在唐菲的帆布兜裏蠢蠢欲動。她的狐狸尾巴探出來,卻被唐菲強行摁進兜裏。她怒道:“這個混蛋,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圓一戳了一下她探出來的狐狸尾巴,小聲說:“就你這點道行,也跟近不了他的身。”


    小狐狸問他們:“二位大師,求求你們救救木子,我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我能感覺到她現在很痛苦很痛苦,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圓一和唐菲對視一眼,兩人齊齊歎息一聲。


    圓一說:“你知道吧,我最討厭接這種單子,要錢沒錢,要炸雞沒炸雞。”


    唐菲:“我又何嚐不是。要錢沒錢,還得長一臉痘。”


    兩人就差抱頭痛哭。


    小狐狸說:“你們幫幫我,等我修煉化形,我會好好賺錢報答你們的。到時候,我給你們買麵膜,請你們吃炸雞,你們說好不好?”


    唐菲和圓一異口同聲:“你說的!”


    小狐狸的尾巴尖兒指著天,發誓說:“嗯嗯,我子小白對天發誓,修成形後,一定好好賺錢給唐菲和圓一買麵膜和炸雞,若有違背,我變成禿狐狸!”


    “拉鉤!”圓一把小拇指伸過去,與她尾巴尖兒勾住。


    唐菲從兜裏翻出兩張穿牆符和兩張隱身符,遞給圓一說:“待會進去後小心點,那老妖僧看起來不是善茬。”


    “嗯。”圓一往符咒上啐了口唾沫,貼在額頭上,立刻消失在空氣中。


    唐菲指間夾著符,手腕一翻,燃出藍焰,拍進自己腦門,也隱了身。一大一小進入別墅後,跟著紙蝴蝶尋著穀口二宮的方向下了底下密室。


    下麵空間不大,卻有一個法陣。四周牆麵是密密麻麻的梵文,中央位置,一隻身體為半透明的鬼懸在空中。


    她被密集的梵文壓著,枯瘦如柴,麵部青筋密布,異常猙獰。而穀口二宮卻盤腿坐在法壇上,□□著一串法力強大的經文。


    他額間細汗密布,全身心投入。


    木子痛苦掙紮,用盡全力哀嚎:“老和尚,你不得好死!”


    在經文的強大加持下,木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就在這時候,一條狐狸尾巴飛出來,朝老和尚襲擊而去。


    穀口二宮反應奇快,抓起插在一旁的法杖朝小狐狸的尾巴打過去。小狐狸本就有傷,被打得縮迴尾巴,吐出一口血。


    唐菲眼睜睜看著小狐狸把血吐在她帆布兜裏,直接跳腳:“臥槽,您老好歹忍忍啊,你讓我怎麽洗?”


    她話音剛落,身形顯出來,與穀口二宮打了個照麵。


    對方拿法杖指著她:“你是什麽人!”


    唐菲和對方打招唿:“哈嘍,老禿驢,我來帶這姑娘離開。”


    穀口二宮擰著眉看她,知道來者不善,也不再多辯,直接舉起法杖朝她掃過去。唐菲立刻打開手裏的二胡箱,抽出誅邪劍,橫劍一檔。


    厚重的法杖打在她誅邪劍上,“嗡”地一響,震得她虎口發麻。


    唐菲皺眉:“臭和尚,憐香惜玉你不懂嗎?”


    說罷,抬起一腳踹出去。


    她穿著帶跟的鞋,這一腳踹在人身上,痛苦是平底鞋的三倍不止。對方被這一腳踹得撞在石柱上,又迅速爬起來,嘴裏念出一串經文,密密麻麻的萬字符朝唐菲壓過去。


    萬字符貼牆過去,直接把石磚碾成粉末。


    “臭和尚,你想碾碎我的肉身?夠狠,”她話音剛落,誅邪劍橫舉在胸前,右腳一震地麵,念咒:“符令符令,頭戴三清,龍吟化劍,鎮天天清!破——”


    誅邪劍刺空而出,伴隨一聲龍吟,化成數萬把劍,將那些密密麻麻的萬字符全都頂了迴去,並全部剿成碎片,朝老和尚飛了過去。


    老和尚連連後退,眼看避之不及,拿法杖去擋誅邪劍。雖然擋住了破空的殺氣,可他的法杖卻“鐺”地一聲斷裂成兩半,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牆上。


    穀口二宮登時吐出一口血,與此同時,困住木子的法陣也消失。老和尚捂著胸口看向唐菲,用日語問道:“你是什麽人?”


    唐菲收迴誅邪劍,朝前走了一步:“你聽好了,姑奶奶我,華國第一長腿天師。”


    穀口二宮隻覺胸腔一熱,又吐出一口血:“……”


    唐菲抬腳踩住他的手,細跟狠狠碾壓他的骨頭,拿劍尖挑起他的下巴:“臭和尚,一身本領得之不易,你卻拿來為虎作倀。”


    她的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成利刺,打進老和尚體內,挑斷了對方所有修行靈根。


    修行靈根對於驅魔天師來說,是最重要的存在。如果沒了修行靈根,就會變成普通人。一個驅魔天師變成普通人,他將麵臨的不是再也迴不去巔峰的痛苦,而是曾經得罪過的厲鬼。


    曾經不敢找上門的厲鬼通通都會找上門,讓他死得其所。


    穀口二宮靈根被挑斷,直接暈死過去。


    “唐菲姐姐,你快來過來,我支撐不住了!”圓一也已經現身。


    木子在失去法陣束縛後,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圓一拿了繩子捆住她,可她卻掙紮著想往外跑。唐菲正要拿符定住她,木子卻搶先一步掙脫束縛,飛出了別墅。


    圓一摔了一個屁墩兒,他哎呦一聲道:“木子怨氣很重,已經變成厲鬼,失去理智,誰都不認識,隻認得仇人,她大概去找武藏千田了。”


    唐菲拉著他起來,替他拍拍身上灰塵說:“走吧,我們去找武藏千田。”


    在去找武藏千田的路上,小狐狸窩在圓一腿上,圓一往治療符上啐了口唾沫,當成紗布給她裹尾巴。小狐狸一臉嫌棄:“圓一大師,能不能不要這麽對我……口水很髒的。”


    “哦呦,我給你包紮你居然嫌棄我,你知不知道我的符很貴的,你知不知道我的符可以換很多炸雞了?”


    小狐狸:“……”好了好了,知道了,您愛怎麽著怎麽著吧。


    開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後麵自言自語的小朋友,一臉無語:“……”現在的小朋友作業壓力太大精神都失常了?


    東京某高檔夜店外麵,豪車絡繹不絕。


    提著二胡箱的唐菲和背著書包的圓一被擋在門外,守門的工作人員說:“未滿18周歲不能入內,以及,進入需要出示會員卡。”


    唐菲盯著門口的工作人員,冷嗬一聲:“沒有會員卡不能進嗎?哪兒有你們這麽擋客人的。”


    工作人員說:“進去當然可以,但我們這裏進去後必須消費滿八百萬日元。”


    “八百萬日元?”唐菲驚訝出聲,“你們開什麽店,不如去搶好了?”


    工作人員保持微笑,指著對麵的遊戲廳說:“小姐,對麵的店,更適合你們去消費呢。”


    唐菲和圓一同時迴頭看向身後,差點沒抬起一腳踹飛工作人員。


    她猶豫片刻後,把二胡箱交給圓一,囑咐說:“你在外麵等我出來。”


    圓一抱著她的二胡箱,歎氣:“那你早去早迴。”


    “ok。”


    唐菲和圓一交代好一切,跟著工作人員進了會所。


    裏麵音樂震耳,男男女女在舞池裏扭動著,紙醉金迷。唐菲打量一圈四周,找了個離武藏千田最近的卡座坐下,點了四十萬多萬人民幣的酒。


    點酒的檔次決定了來陪酒的男公關品次,沒一會兒,一個黃發男人走過來,靠近唐菲。


    她並不搭理男公關,反而是起身把裙子往上提了提,低腰裙變成高腰裙,大腿露出來更多。她雖然隻有一米六,可身材比例不錯,一雙腿白細筆直。她又解開紮馬尾的粉色頭繩,及腰的長發鋪泄而下,嫵媚動人。


    男公關舉著酒杯都看呆了,這女人無論顏值還是氣質,都非常有衝擊力,和舞池裏的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唐菲端著酒杯經過武藏千田那一桌,看見武藏千田往一個姑娘的酒杯裏丟了什麽東西。她裝作醉酒,故意把那杯酒撞翻。男人本來想發火,一抬眼看見這麽個美女,什麽氣兒都消了。


    礙於這男人身上有符,就算木子到了這裏也不可能靠近他。為了引出木子,唐菲順手就融掉了武藏千田的附身符。


    武藏千田這一桌一共九個人,男四女五。其中一個人女人眼睛裏突然湧現一股黑氣,直勾勾盯著男人,拳頭攥緊朝武藏千田撲了過去,直接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同伴大罵一聲,伸手就要去拉她,然而他的手剛碰到木子,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彈開,砸在了舞池的人群裏。


    這邊動靜引起舞池裏的人注意,紛紛看過來。


    就在這時,木子用手掐住武藏千田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她麵無表情一歪頭,瞪著他:“小少爺,你是木子唯一喜歡過的男人,木子時時刻刻都想與小少爺在一起呢。讓我吃掉你,讓我們融為一體,你永遠地和木子在一起吧。”


    木子生生把武藏千田的胳膊擰下來,血流滿地,男人痛苦的尖叫刺人耳膜。


    會所頓時一片混亂,大家抱頭逃竄。安保人員朝木子衝過去,卻被她身上的一股強力彈開。


    木子的手正要插入武藏千田的心髒,唐菲用繩索套住,生生把她從女孩身體裏扯了出來,拉迴自己身邊。


    唐菲在她額頭貼了一張符,低聲說:“殺了他,你就會變成孤魂野鬼,永遠不能往生。人渣自有天道收,不必你動手,不值得。跟我走。”


    趁著會所一片混亂,唐菲帶著木子去了會所外的後巷。


    後巷被圓一用結界隔絕,他從書包裏掏出蠟燭,擺了一個心形出來。唐菲一臉無語:“臭小子你有毒吧?我讓你擺法陣,你擺一個心形?這是要跟誰求婚嗎?”


    “生活要有儀式感,你這種老女人是不會懂的。”


    唐菲:“我特麽……”


    圓一擺好點完蠟燭,怕拍手起身說,“好了,讓她進來吧。”


    唐菲帶著木子走進心形蠟燭圈裏,揭掉貼在她額頭上的符紙後,木子的意識瞬間恢複清明。她恢複以往溫柔的樣子,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


    一隻小白狐從唐菲的帆布兜裏跳出來,一蹦一跳地跑到蠟燭圈外,像一條小狗似的,坐在了女孩跟前。


    它抬頭望著木子,一雙小耳朵往後壓褶,狐狸眼微微一彎,乖巧可愛。


    木子愣了片刻,蹲下身,探出手去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一字一頓:“小白?”


    “木子……”小狐狸嬌柔的嗓音微微顫抖,眼淚流出來。它抬起爪子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將嘴筒子擱在了女孩的膝蓋上。


    這是木子第一次真實地觸摸它,她由衷地為它感到高興。仿佛那些仇恨全都被她剝離,女孩臉上的笑容明媚又溫柔。


    她眉眼一彎,聲音可愛甜美:“恭喜呢,我的小白終於有了自己的身體。”


    女孩明明是在笑的,可小狐狸的心就像被萬千倒刺戳中,絲絲扯疼入骨。它顫著聲音說:“小白有了玉石身體,不久之後,就能修成人形。木子,你也要加油,要去黃泉往生,下輩子一定要幸福。”


    “幸福嗎……”木子抱著它的小腦袋,一臉的迷茫,眼淚濕了麵頰,聲音淡而哀婉:“幸福到底是什麽呢,我的一生,從未幸福過。所謂幸福,都是假象。”


    小狐狸眼淚止不住,臉上的絨毛全被打濕。它用狐狸尾巴輕輕地掃過女孩麵頰,替她擦去眼淚:“木子不要哭,小狐狸會心疼。”


    一旁的圓一從來見不得生離死別,他抓起唐菲的衣角,一邊擦眼淚鼻涕,一邊說:“嗚嗚嗚太虐了,討厭這樣煽情的場景。”


    唐菲伸手推了一把,一臉嫌棄地錘了一下他的腦袋。她取出紙巾一邊擦衣服,一邊對木子說:“你所求的幸福,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狐狸淚眼汪汪看著木子,把爪子搭在女孩柔軟的掌心,說:“木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要用一生保護好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在小狐狸心裏,木子是最最可愛的女孩子,我的木子不必美麗妝容和漂亮衣服裝飾,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孩。”


    “我從來不懂木子的幸福是什麽,可是在小狐狸心裏,幸福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修煉成形,而是能每天呆在木子身邊,聽木子叨叨生活瑣碎。小狐狸每天都憧憬著,將來有一個很愛很愛木子的男人出現,看著木子和這個男人恩愛,目睹木子的寶寶長大……”


    “木子,可能這世界沒有會愛你的人,但有一隻小狐狸,一直愛著你,心疼著你。”


    “木子,答應小狐狸,去黃泉往生,下輩子,做一個幸福的女孩子。”


    木子淚流滿麵,心被潮水侵襲。她的眼淚掉在小狐狸的鼻尖上,嘴唇一揚,帶著哽咽的嗓音,開始唱:


    “喜愛春天的狐狸,是心地純潔的狐。


    像紫羅蘭的花兒一樣,是我的友人。


    喜愛夏天的狐狸,是意誌堅強的狐。


    像衝擊岩石的波浪一樣,是我的親人。


    喜愛秋天的狐狸,是感情深重的狐,


    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愛人。


    喜愛冬天的狐狸,是心胸懷寬廣的狐,


    像融化冰雪的大地一樣,是我的寶貝。”


    這首歌木子是改編《四季歌》,是她經常唱給小狐狸的歌。美妙的歌聲把小狐狸帶迴到從前,那個桃花盛開的季節。


    木子躺在繽紛的落花上,手機和書包放在一旁。她看著紛紛而落的桃花,用胳膊枕著頭,對小狐狸說:“小狐狸,以後等我長大了,我用電腦給你做一個模型身體,像動畫裏的狐狸一樣可愛。好嗎?”


    手機屏幕裏,是一隻手繪的狐狸。它眉眼一彎,嬌嫩的聲音帶著欣喜:“好呀。木子給我的身體,我都很喜歡呢。”


    木子舉起手機,看著手機裏的手繪狐狸,問它:“小狐狸,沒有人愛我,我隻有你一個朋友。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手繪小狐狸眉眼彎彎,點頭:“好呢。小狐狸會愛木子一輩子,和木子做一輩子的朋友!”


    木子問它:“小狐狸,你有爸爸媽媽嗎?”


    小狐狸點頭:“有呢。我爸爸為了給我生命,為我死去。我的媽媽為了自己的生命,讓我死去。小狐狸和你一樣,沒有人愛呢。”


    木子一臉悲傷,用手指隔著屏幕摸摸它的嘴筒子:“別傷心小狐狸,木子也愛你一輩子,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木子哼唱出一首《四季歌》,稍微改了下詞,把歌唱給它聽:“喜愛春天的狐狸,是心地純潔的狐。像紫羅蘭的花兒一樣,是我的友人……”


    她的歌聲婉轉,配著紛飛的桃花,讓小狐狸如醉如癡。


    ……


    一人一狐從迴憶中撕扯而出,曾經的美好日子一去不返。


    圓一用陰陽師之咒召喚出黃泉使者,在木子身後,出現了一個穿日式和服,提著一盞引魂燈的美貌少女。她款款朝著木子走來,一步一行,配著鈴鐺撞擊的清脆聲響。


    美貌少女在木子跟前停下,用引魂燈的光線籠著她,用日語低聲道:“木子,你的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木子起身,隨著美貌少女緩緩退入黑暗。她依然望著小狐狸方向,低聲吟唱:“喜愛秋天的狐狸,是感情深重的狐,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愛人。”


    小狐狸追著木子消失的方向跑,跑得太快,幾乎喘不上氣,它氣喘籲籲地跟著唱:“喜愛……秋天……的人,是……感情深……重的人,像訴說愛情的……海涅一樣,是我的……”


    木子和美貌少女消失在黑暗盡頭,小狐狸停下,抬起一隻爪子,對著木子消失的發向僵硬的伸著。


    它泣不成聲,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下流淌。


    它用爪子搓了搓狐狸眼,深吸一口氣,哽咽著顫聲道:“是小狐狸的……親人。”


    木子,你是小狐狸的親人,下輩子,要幸福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太入戲,忘記更新時間了,明天一定七點更新!送100紅包~


    ps:有人說節奏太快像流水賬,我覺得故事已經講得很清楚啦,再慢就真的是流水賬了。而且大草一章是三更的量,你們一次性看完覺得快,每天一更又肯定會覺得慢。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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