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上看去是抬梁式架構,梁柱層層交疊,木梁由下至上,逐層縮短。


    待三人進到店內,裏邊兒的基本架構似乎才剛剛開始布置,一進門的敞開明間未放置東西,而右側的次間則置辦了烏金木的櫃台,而靠近最裏側則是一整麵的架幾案,皆是雕空的玲瓏木板作槅,不過還未來得及鍍漆,再往裏走便隻是兩間空屋子,還未布置什麽。


    “很好,很不錯,美觀,大氣。”方臨寧對建築上不怎麽了解,但這店鋪的布置讓人瞧著倒是蠻舒適的。


    “我也和寧寧一樣,這地方真大,真寬敞。”陸乾也直白道,“不過,這是不是要花不少錢啊?”


    “還可以,不算太多,你們也看得上就成,”徐猶輕描談寫的略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往裏走道,“外邊兒那兩間是用來做生意,大差不差便可,裏麵的這兩間是咱們就用來歇息的臨時住處,都還沒動,就等你們倆過來一起瞧瞧要如何設計,臨寧,陸乾,你們也可趁這段時間想想,淩承那廝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一張足夠寬的桃花芯木床,他說睡個好覺是萬事之起。”


    “我也想好了。”陸乾立刻接了話。


    這讓方臨寧和徐猶都有些新奇,“這麽快,你想置辦什麽?”


    “我和淩承一樣,也要一張大的,寬的,舒服的床。”陸乾迴道。


    “……”


    方臨寧和徐猶一時都沉默了。


    而後,徐猶輕笑著點了點頭,“好,我還以為是什麽,這簡單,那便也給你置辦一張大床。”


    方臨寧則在心底暗自慶幸,陸乾這次沒直白的接著說出他為何也想要一張大床。


    三人在店鋪內待了一個上午,待到要吃午飯時,才直接乘馬車離開去了酒樓。


    這次既然已坐了馬車,無論遠近都很方便,路上,徐猶便提供了幾個都好吃的去處,報了名字,讓方臨寧和陸乾自行選擇一個。


    “陸乾,你來選,想去哪個?”方臨寧朝陸乾問道。


    “寧寧,那我便選了,我選第三個,醉寧軒。”陸乾似乎是早有了意向,不假思索地道。


    “昨日你都已醉了一次,怎麽還敢選這個醉寧軒,難不成還想再醉一次?”徐猶打趣問。


    “我這次一點兒酒都不喝不就成了,這名字裏有一個寧字,我覺著肯定是最好吃的館子。”陸乾迴道。


    “我倒是忽略了這茬兒,”徐猶這次倒真沒聯想到這個寧字,恍然大悟後,笑道,“那便去此地。”


    大概一刻鍾後,三人抵達醉寧軒,與之前的七碗居不同,這是一座四層樓高的酒樓,單是赤紅油漆,鍍金的招牌,富麗堂皇便顯而易見。


    方臨寧心下驚了幾分,但瞧著徐猶波瀾不驚朝他們二人介紹,終是將未出口的話壓迴喉嚨。


    很快,店內的小廝看到來人,方迎了上來,若說昨日七碗居的小二機靈得事兒,此處的小廝更加規矩守禮,像是專門教導過似的。


    而進到裏麵,方臨寧這才發覺除了大廳和二樓稀疏分布著幾個散座,其餘的竟都是包間。


    徐猶本想定個包間,但方臨寧和陸乾皆道在外邊兒就成,於是便選了二樓的散座。


    幾人落座時,周邊幾個座位還都沒人,哪知剛點好菜,方臨寧右手邊間隔的座便上了人,瞧著衣著裝扮是一幫富庶的公子少爺。


    而這幾人一落座,便開始吹牛互捧,聲音過於嘈雜,即便中間隔著座位,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方臨寧倒覺著沒什麽,但他注意到了徐猶皺起的眉頭,他道,“徐猶,不若趁菜還上,能換到包間嗎?”


    “自然可以,”徐猶道,“不過,不換也沒事,聽些癡言狂語也別有一番樂趣。”


    隨後又解釋道:“隻是方才那幾人路過時,身上的油粉味混著酒味太重,我聞不習慣,不礙事。”


    “那就好。”方臨寧見徐猶如此說,便沒再多言。


    不過兩人誰也沒想到,因著一念之差,竟從這“癡言狂語”中取得了意外之喜。


    “他們幾人方才是提到了文星草?”方臨寧又驚又喜,聲音裏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對啊,寧寧,我也聽到了文星草這幾個字,他們不僅提到,其中一人還說自已家中有許多呢。”陸乾立刻接話道。


    “這倒是意外之獲了,”徐猶笑道,“等晚些迴了家,先瞧瞧阿決派出去的人有沒有買到,若沒有,我們到時便可去找此人,蘇卿宇,這名字我雖不算耳熟,但迴去找阿決問問自然便能知曉,這下,不管如何,文星草定是能買到的了。”


    “對。”方臨寧重重點了點頭,這也意味著離醫好陸乾越來越近了。


    於是,方臨寧三人吃完飯,便迴了住處,待到晚上,徐決安排的人都已迴來,詢問後,結果卻有些不盡人意。


    隻有茯苓雖說是東拚西湊,但總的也是夠量了,至於另外兩種,文星草還稍微有那麽幾兩,而霍山石斛卻是一點都沒買到。


    不過因著醉寧軒幾人的偶然耳聞,徐決很快打聽到了蘇卿宇的本家。


    相較於蘇家囤積的逾越百斤的餘量,陸乾醫病所需的幾十兩的量,九牛一毛而已,而蘇家在聽聞是徐決要用這種草藥後,直接主動送來了一半兒的量。


    不過徐決當然也沒照單全收,而是隻留了一百兩文星草,他取了雙倍的市麵買價約莫五百兩白銀,與其餘的文星草一起送迴了蘇家。


    如此一來,三樣草藥隻餘霍山石斛還未有著落 。


    直到十多日後,自西南歸來的錦王謝行遠竟主動遞了口信過來,說他那兒有幾株不久前才從山上采迴來的霍山石斛,本想作解暑清熱之用,但迴了京,發覺此地天氣怡人,不比西南濕熱粘膩,便也用不到了,若徐小侯爺需要,便可相送。


    這倒是讓徐決和徐猶二人有些驚訝,徐家一向是鎮守北疆,而錦王謝行遠又被稱為西南王,自被賜了封號便受召前往了封地,近日正逢太後六十大壽,才特許迴京。


    在此之前,徐家與錦王並無過多來往,此番對方竟主動送藥,這讓徐決二人都有些不解,若是打算結交,幾株霍山石斛也未免太過隨意。


    不久後,霍山石斛送到了徐府,徐決試探著送去的銀兩,對方竟也沒推脫直接收了,而不久後,徐決也在一次宴會之時,以一副名畫還了人情,自這之後,謝行遠便再無任何動作,似乎那幾株霍山石斛當真隻是單純湊了巧。


    之後許多日,徐決徐猶分析猜測了許久,都沒找出合理解釋,便也慢慢作罷,而這其中的真實緣由,卻是那幾百裏外春嶺鎮淩府後院兒內百無聊賴正在吃茶舞扇的淩小公子。


    當然,這已是後話。


    而湊齊了藥,方臨寧很快收拾妥當,和陸乾一起趕往江芷菀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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