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怔了一會兒,突然破涕為笑,“嗬嗬。”


    聞此風鈴一般的笑聲,蕭麥暗暗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是平息了一劫。


    果然,小蘇下一刻,就把那柄寒光凜凜的寶劍插迴到劍鞘內,向蕭麥微微欠身:“對不起,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少俠不要見怪。”


    “製暴。基礎獎勵:強化點+3;隨機獎勵:強化點+1。”


    係統的獎勵,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蕭麥有些不解,官俠的規矩是很嚴格的,小蘇當眾擅殺工匠,應該將之抓捕歸案才對。


    可係統並沒有給出懲罰。


    是知道,蕭麥現在根本抓不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或許,係統賦予自己的大任務,是懲處妙樂仙子案的真正兇手——東宮太子。


    但走官方流程的話,一個無業遊民,想扳倒東宮太子,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這個時代,越是大人物,朝廷為之設立的“防火牆”就越多。這些“防火牆”的作用,就是確保大人物,可以隨心所欲地違法犯罪而不受任何懲處。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眼下這條密道,蕭麥已經可以斷定,它就是直通東宮的。


    可知道又能怎樣?走正規流程,讓京兆府挖,挖一百年都不可能挖到東宮。


    哪怕自己親手挖,真挖到東宮了,東宮也可以搬出朝廷法度,閑雜人等不得私闖東宮,將自己永遠拒之門外。


    係統要是按照最嚴格的法度要求蕭麥,那光是一個妙樂仙子案,就足夠蕭麥獻出一生去奮鬥。


    好在,係統雖然慳吝,但並不殘酷,它允許蕭麥以各種手段,繞開那些不公平的防火牆,讓大人物受到跟百姓一樣公正的審判。


    當然,蕭麥估計,繞開防火牆的行為,僅限於對付地位比自己高的大人物;對付小人物,他們本身就沒有防火牆,那防火牆就會被用來限製自己。


    ……


    “蕭麥,我都說對不起了,你怎麽不說沒關係啊?”


    小蘇等了很久,見蕭麥不說話,便催促了一下。


    蕭麥迴過神來:“抱歉,剛才走神了。”


    小蘇道:“是在想案子嗎?這會兒,天邊都泛白了,你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還幫著工匠們拖延,萬一真的逾期怎麽辦?”


    “唉,其實已經逾期了。我原本的計劃是,今早去參加捕門的入門武舉。”


    “你要加入捕門?”


    “對。”


    “我明白了,你本是想憑著偵破奇案,在京城揚名立萬,做拜入捕門的敲門磚。可沒想到,案子牽連這麽大,以後京城都未必待得住,更別提加入捕門了。”


    “其實,在下完全沒往這方麵想,摻和進來,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跟剛裴家結了怨,給姚前輩辦事,裴家就不敢來報複;另一個,是我本來就喜歡探案,心甘情願幫無辜罹難者沉冤昭雪。為了更方便地探案,才加入捕門;若是為加入捕門,對命案不管不顧,反倒違背了我的初心。”


    “這麽說,你人還怪好勒。”


    ……


    “挖通了!”


    新茶尚未燒開,就有工匠開心地叫喊。


    當然,目前隻挖出了一個小洞。


    但就是這個小洞,已足夠保住所有人的手、腳跟腦袋。


    除了京兆府的幾位大人物,所有參與挖掘的工人都歡欣鼓舞。


    又過去一個小時,晨曦已普照大地,密道終於被徹底疏通。


    這條密道十分寬闊,四麵都修得非常平整,足夠一架車馬在內通行。


    姚倩淑命令小蘇和胡雅韻守在洞穴外,獨自帶領龍飛渡與京兆府眾人下了密道。


    兩個捕頭手持火把,在最前麵探路;其他人在後麵跟隨;蕭麥和姚倩淑走在中間。


    其中,姚倩淑走在路中間,蕭麥是扶著牆壁,一步又一步,手上漸漸沾滿了土灰。


    一般盲人扶牆而走很正常,可蕭麥通過聽聲辨位,完全可以做到行走如常人,無需扶牆。


    幾名京兆府捕頭都有些奇怪,但也沒細想,隻根據他胸前的血漬,判斷蕭麥剛受過傷,身體有些撐不住。


    眾人此時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前途。


    傳說,京城底下,是鼠王控製的地下世界,由縱橫交錯的密道互相勾連。


    這次,算是親眼所見了。


    這條密道為東西走向,一端往城東,一端往城中,一行人正在從城東走向城中。


    城中有什麽?


    有皇城。


    暫時還未抵達謎底,但謎底已昭然若揭。


    蕭麥道:“趁現在有空,就跟大家講一個故事吧。”


    “三日前的下午,妙樂仙子戚弦庭,趕在八諸侯王宴前,通過密道,悄悄離開妙音坊,或是乘坐一輛事先準備好的馬車,或是走另一條密道,與那個秘密的情郎私會。”


    “之後,不知二人間發生了什麽變故,情郎突然出手,將戚弦庭殘忍殺死,並吩咐手下趁夜色,通過密道避開巡防營的眼線,前往城東棄屍。”


    “孰料上蒼有眼,當然也可能是年久失修,適逢風雨大作,那天晚上,密道突然塌陷,阻止了兇手的棄屍計劃。”


    “於是,兇手命令鼠王,在一天時間內,修出了第二條密道。棄屍的日期,也因此被推遲到了第二天晚上。”


    “這就是本案中,一個不怎麽起眼,但至關重要的真相:兇手為何在第一天殺人,第二天棄屍。”


    “解開了這個謎團,兇手的身份,自然也就擺在了明麵上。”


    “這條密道的盡頭,就是兇手的巢穴。”


    蕭麥的聲音不大,甚至略帶幾分喘息,在空有腳步聲、唿吸聲與火焰聲中的密道內,又顯得振聾發聵。


    眾捕頭聞言麵麵相覷,緊張得掌心都有些冒汗。


    最後,在眾人的推舉下,嚴智勉強開口問道:“賢弟提到鼠王時,為何要用‘命令’二字,就不能是‘雇傭’嗎?”


    “鼠王已經死了,為了給真兇保守秘密而死。”


    蕭麥刻意抬高了銀兩。


    “鼠王——死了?”


    莫說是諸位捕頭,連他們的爹,估計都是聽著鼠王的故事長大的。


    傳說,這位地下王者,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無所不在,實力足以顛倒黑白兩界,雖在萬人之下,實在蒼生之上。


    這樣的大人物,竟在蕭麥出手後,一天之內就死了。


    更關鍵的是,通過他的死,知道了鼠王背後居然還有人。


    什麽樣的人物,命令得動鼠王?


    光是想想,就已經令人不寒而栗。


    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退出,免得接觸真相後被滅口。


    可自己,是姚倩淑指名點姓要跟上來的,提退出,會不會當場就死?


    就在眾人躊躇不定時,蕭麥忽然轉身,麵對眾人倒著走路。


    昏黃的火光下,他貼著土牆,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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