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嚴肅的事情,不要用這麽淡定的口氣說出來好不好?”


    蕭麥早就猜測,沈紅梅一定會找到自己。


    但猜測歸猜測,現在有了餘秀的官方認證。


    蕭麥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那怎麽辦?”


    餘秀反問:“少俠之後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去京城,找份安身立命的事情做。”


    蕭麥沒說出口,他所謂“安身立命的事情”,就是拜入捕門,成為跟餘秀一樣的錦衣捕快。


    餘秀點頭:“既然順路,以後就一起走吧。少俠本領高強,路上可以互相照應。待到京城,我會將此事上報,讓捕門派人保護少俠。”


    蕭麥心頭一暖,不禁問道:“我以為,說出與戾火教結怨之事,諸位便不與我同行了。”


    “素來隻有邪魔外道懼怕捕門的道理,捕門何曾懼過邪魔外道?”餘秀說著,目光掃視眾鏢師。


    顯然,揚風鏢局對戾火教是避之不及,但餘秀當場定調,方捕頭等人也就不便再說什麽。


    不知不覺間,夜色漸濃,明日還要趕路,於是眾人各自散去。


    蕭麥躺在一張草席上,傾聽黑夜的聲音,感受灑在身上的月霜,幻想著玉盤高懸的景色。自從誤打誤撞闖入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靜下心來,享受如此平靜的時光。


    隻可惜,在這方美麗的夜空,始終蒙著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雲。


    “唉,我何時才能撥雲見日啊。”


    此後兩日,蕭麥安心養傷,憑借著強大的自愈能力,他身上的箭創均已結痂,預計再過個五六天,就能徹底痊愈。


    見蕭麥恢複得這麽快,餘秀等人不禁懷疑:“少俠莫非與將門有關係?”


    蕭麥反問:“何為將門?”


    “將門,是世人對‘護國將軍府’的俗稱。大將軍被尊為‘將主’;他的門下弟子,則被稱為‘將種’。蕭少俠,你除了容貌不像,騎術、力量、堅韌、自愈力,都跟將種如出一轍。”餘秀笑了笑,又指了指蕭麥胯下的紅鬃馬,“連少俠的坐騎,都像一匹將馬。力大無窮、不知疲倦,甚至還粗通些武藝。”


    “容貌不像——莫非將種都長得奇形怪狀?”


    “是極。將種們在修煉時,會以特製的藥水浸泡身體,這樣做會讓身體膨脹,麵目扭曲,變得如同廟裏的金剛力士。他們是天下武林人士的克星,一個將種碰上一個武者,除非武者自信能勝出將者幾個大境界,否則絕不敢與之爭鋒。他們雖不會內力,但本身就力大無窮,意誌頑強堅韌,即使身披數十創,也能繼續戰鬥。尋常高手,都不願與之交鋒。”


    蕭麥不解:“咦,將種憑什麽天克武者?”


    餘秀意味深長地說道:“蕭少俠,不就克死了紅袍怪?”


    蕭麥迴憶了擊殺紅袍怪的過程:“難道是因為,將種都擅長騎馬和暗器?”


    “蕭少俠,你能戰勝紅袍怪,不是因為暗器打得好,而是你能打能抗,意誌堅韌,即使身披數十創,也能堅持苦戰。紅袍怪就不一樣了,他是標準的武者,一旦脫離甲胄,被打中一下就完了。”


    “標準的武者,被打中一下就完了?”


    蕭麥頓時想起,當初跟王無憂一戰,薛、徐、嚴似乎都特別脆,稍微受點傷,就無法再繼續戰鬥。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武者受傷會導致經脈閉合,讓內功無法施展的道理,隻是隱約察覺,係統把“韌性”這個詞條,單獨列出來,與根骨、經脈、血肉、感官這種神屬性並列,並非無的放矢。


    餘秀這時打斷了蕭麥的思路:“話說蕭少俠,我怎麽覺得,你跟個敵國間諜似的,對天下之事一無所知。”


    蕭麥如今,已經不會為這種問題感到頭疼了。


    他淡然一笑,迴答道:“我在被卷入江湖之前,隻是個普通人。餘捕頭以為的江湖常識,於我而言,均是聞所未聞的新鮮玩意兒。”


    轉眼,夕陽西下,送親隊伍趕在夜幕降臨前,來到了下一站目的地:“河西村。”


    據方鏢頭介紹,河西村居於河灣沃地,水流充沛,與上下遊的村落,均無水源爭端,所以民風較為溫和。


    加之交通便利,往來客商不絕,村中主路就形成了常駐的集市,並蓋起一座十分氣派的客棧——河西客棧。今晚,眾人就要在客棧內落腳。


    “今晚,咱們可得好生洗個澡,將老板娘把衣服都燙一遍。這麽長時間沒打理,我都長虱子了!哈哈——”


    方鏢頭的打趣,引來眾人的歡笑,連蕭麥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頭兒,不對勁啊!”


    這時,人群中冒出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竟是一個不起眼的趟子手。


    所謂趟子手,就是平日幫鏢師打下手,搬東西的雜工。


    大部分沒門路的普通人,不論武功強弱,想成為鏢師,都得從趟子手做起。


    方鏢頭頓時不悅:“瞎說,哪兒不對勁?”


    趟子手對鏢頭很是敬畏,但對自己的發現很有信心。他指著河西村的方向說:“這都快到飯點了,怎麽見不著炊煙呢?”


    方鏢頭大手一揮:“就知道吃,你去前麵探路。”


    誰發現問題,就讓誰解決問題。


    趟子手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村子,在飯點時不見一縷炊煙,這分明是發生了意外。


    或許,一群山賊正在村子裏麵肆虐呢,自己一個人過去,被山賊抓了怎麽辦?


    見趟子手扭扭捏捏,方鏢頭厲聲催促:“還不快去!跑快點兒。”


    趟子手無奈,隻好硬著頭皮,趕去河西村的方向。


    蕭麥則輕嗅從河西村方向刮來的風:“我沒嗅到一絲一毫的煙火氣,河西村估計出事了。”


    方鏢頭笑道:“少俠安心,我已派人查去了。”


    “我建議,咱們也別停著,繼續往前走吧。”


    送親隊伍繼續向前,不多時,被派去探路的趟子手,匆忙跑迴來匯報:“頭兒,怪事啊,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可能,你是不是沒用心找?”


    “挨家挨戶地找了,每間屋子都空空如也,連門板、窗戶、甚至瓦片都讓人扒了,啥都沒有!”


    “搬家?”方鏢頭頓覺莫名其妙。


    蕭麥暗道:“毗鄰水源,土地肥沃,交通還很便利。今年又風調雨順,百姓怎會舍棄家園,搬往別處呢?”


    這時,餘秀開口道:“我去前麵探查一番,請諸位原地待命,保護張小姐。”


    “我跟餘捕頭同往。”蕭麥沒嗅到煙火氣,但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


    餘秀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好。反正距離也不遠,有事就發煙花。”


    “好勒!”方鏢頭本身就喜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輸給紅袍怪那一戰,更加打擊了他的熱情,所以樂得別人出頭,自己享清閑。


    “噠噠噠——”


    離河西村僅剩一二裏路,兩人策動快馬,轉眼就來到了河西村。


    如學徒所言,河西村如今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泥土夯成的圍牆,在失去“人氣兒”的維護後連片倒塌,顯出一座座空有架子,沒有門、窗、屋頂,半沒在雜草叢中的房屋。


    “此地看樣子已荒廢很久了。但不對啊,上個月出發接嫂子時,我打這兒過,還品嚐了當地的特色小吃,河西丸子呢。”


    此時,餘秀見天色已晚,就從搭在馬背上的布袋中,掏出一根未點燃的火把,遞給蕭麥:“我點個火,請少俠搭把手。”


    蕭麥默然接過火把,餘秀又掏出火鐮,“鏗鏘”“鏗鏘”,將火把點燃。


    “多謝。”餘秀收迴火鐮,接過了火把。


    “客氣。”


    “少俠且在此稍待,我去村中探查一番,百姓何故突然搬走。”


    “不必查了。”


    餘秀正欲撥馬前行,被蕭麥一句話攔住了腳步。


    “少俠有何高見?”


    “這裏發生過命案,屠村級別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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