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兒把蕭麥從泥坑裏拖出來,帶著人,浩浩蕩蕩來到王慶的老巢。


    接著,他命人守住前後門,自己單獨押著蕭麥來到院內。


    “說吧,秘籍在哪兒?”


    “書房。”蕭麥這會兒,已然氣力耗盡,站都站不穩,說話也是言簡意賅。


    倆人又來到書房,深更半夜,屋內一片漆黑,僅有幾縷月光,沿著窗縫灑下,看上去陰森森的。


    “到書房了?秘籍呢。”


    蕭麥施展豪氣幹雲,確認埋藏秘籍的暗格後,故意繞開,去到反方向:“王慶說,秘籍藏在一處地板下麵。”


    “地板?”常四兒一看,地麵黑漆漆的,根本無法分辨暗格位置,“我去掌燈。”


    趁常四兒點蠟燭,蕭麥悄悄走到暗格位置,坐下身,以最快速度,用被反綁的手掀開地磚。


    常四兒聽到聲音:“喂,你幹什麽?”


    “我找到暗格了。”


    說時遲那時快,蕭麥把手伸入暗格,祭出豪俠寶庫,先將鐵臂拳納入意念空間,又把半本玄黃印放入暗格。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你別動,我來!”


    常四兒放下燭台,走了兩步,怕蕭麥搞鬼,又拿起燭台,到暗格旁邊一照,看見裏麵果真躺著一冊書,頓時心髒一揪。


    秘籍,武俠世界的無上至寶。


    在這個以武功衡量上下尊卑的世界,習得高強武功,就能高人一等。


    王侯將相之家,不會武功之人,也會遭人白眼;鄉野村夫、江湖散人,純靠武功高強,亦可裂土封疆。


    正因如此,武學資源被世人瘋狂瓜分、壟斷。多少成名高手,寧可把自己的絕學帶進棺材,也不肯授予後人?


    多少人渴望逆天改命之人,為了得到從高手指縫裏灑出來的一點點碎屑,就能置生死於度外?


    一本武林秘籍流入江湖,就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真不是開玩笑。


    可如今,無數人拿命都換不來的秘籍,就擺在自己麵前,常四兒哭了,淚水流得滿臉都是。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用比抱自己剛出生的親兒子還要溫柔的力道,輕輕地拿出了那本秘籍,同時心裏已經開始展望更美好的未來。


    自己還年輕,根骨也算過硬,拿到王慶的秘籍,練個三五年,就能成為下一個稱霸梧都縣的“慶爺”,哦不,是“四爺”!


    常四兒拿出秘籍,迫不及待地翻開來看,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緊接著表情開始扭曲,怒而衝蕭麥低吼道:“這秘籍怎麽迴事?”


    原來,常四兒從暗格裏拿出來的秘籍,不是鐵臂拳,而是玄黃印;還不是完整的玄黃印,而隻有半本;還不是前半本或後半本,而是每隔一頁就缺一頁的,隻有一三五七九,沒有二四六八十。


    這種“半成品”根本沒法練!


    這一切,自然都是蕭麥的謀劃。


    為了活下來,蕭麥反複鑽研自己的係統,終於發現,豪俠寶庫有個奇特的用法,就是放進去的物品,不用整存整取。


    就比如,寶庫中有一堆寶箱碎片,蕭麥可以憑意念,一片一片地取出來;又換用秘籍來試驗,發現秘籍也可以一張紙一張紙地出。


    於是,他趕在常四兒前麵,先行打開暗格,用半本玄黃印換走了鐵臂拳。


    “是我幹的,另外半本我藏起來了。”


    “你敢!”常四兒放下燭台和秘籍,一把揪住蕭麥的衣領,把他架了起來,“說,在哪兒,不然殺了你。”


    “說出來,才會殺了我吧?四爺,我現在要休息了。等我吃飽喝足,再把剩下半本告訴你吧。”


    蕭麥算準自己已經吃定常四兒,恰逢精疲力竭,就安心地仰麵睡了過去。


    另一邊,常四兒急得雙目赤紅,舉起腰刀就要砍下蕭麥的首級,然而刀舉到半空,卻遲遲無力落下。


    畢竟,半本秘籍已經到手了。


    這就好比,拆開了一座無主庫房的第一道鎖,透過近一尺寬的門縫,已經可以看到滿載的金銀珠寶,差一點兒就能擠進去,結果遇到了第二道鎖。


    若第一道鎖就打不開,常四兒或許還能忍住誘惑,可第一道鎖已經打開,金銀珠寶近在眼前,差一點點就能攬入懷中。常四兒的貪欲,已經膨脹到無窮大,此刻放手,他如何舍得?


    結果顯而易見,蕭麥一覺睡到自然醒,已是次日正午。


    腹部傷口,被人換過藥,又重新包紮。肚子仍然一陣陣地絞痛,卻掩不住洶湧的食欲。


    “來人,來人!”


    嘩啦啦的開鎖聲後,一個男人,踱著謙卑的小碎步,跑到了蕭麥身邊。。


    常四兒關切地說道:“蕭兄弟,你可算是醒了,我是真擔心你有個三長兩短啊!”


    “四爺擔心的不是我,是秘籍。”蕭麥這會兒占據主動權,便不跟常四兒客氣,說話開始夾槍帶棒。


    “叫什麽爺啊,太見外了,以後叫四哥,咱倆就是兄弟了!”


    “……”


    蕭麥差點爆出一句國粹,心想不愧是常四兒,臉皮比城牆拐角都厚,昨晚還差點把自己活埋,今早可就成兄弟了。索性,你演戲我也演戲。


    “好,四哥!”


    “這就對了,不打不相識,一笑泯恩仇……”


    蕭麥直接打斷他的寒暄:“我餓了,想吃肉。”


    常四兒懶得挪步:“哦……大夫說你這腸胃,不能吃東西。”


    蕭麥則冷笑一聲:“讓我選的話,我寧可做飽死鬼。”


    “可是……”常四兒話說得好聽,但落到實際的好處不想給,“還是喝點清粥吧,養胃。”


    蕭麥針鋒相對:“那武功也別練了,傷筋動骨,對身體不好。”


    常四兒有求於蕭麥,見此情形,隻好起身:“行,我給兄弟買酒肉,你好生歇著。”


    “嘩啦啦——”


    常四兒關門上鎖,蕭麥確認他已走遠後,掙紮著站起身,四處摸索一番後,忍不住啐了一口:“切,又把我關死牢了!”


    死牢的門板跟窗戶,都是經特殊炮製的鐵木所製,堅硬如鐵,連屍人都破不開,紅鬃馬更是無能為力。


    “隻要逃出去,就召喚馬哥,離開梧都縣!”


    此時,距離切換遊俠天賦,還有7個小時的冷卻期。


    不多時,常四兒就提著酒肉來探望蕭麥,酒是自家珍藏的陳釀,喝起來香甜可口,肉是用八角、陳皮、肉桂、茴香等精鹵出來的肥肉。


    蕭麥已經很久沒有暢快地吃過肉,顧不得形象,抓起來就吃。


    常四兒心裏全是秘籍,沒啥胃口,就說道:“賢弟慢慢吃著,順便聽我說。”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身不由己。捕門老爺想害你,我一個小小的麻衣捕快,根本就拗不過。過去這麽久,我也想開了,捕門不是鐵板一塊,指使我的老爺是老爺,給賢弟撐腰的老爺,也是老爺。”


    “這兩撥人鬥法,我摻和進去,飛黃騰達的可能隻有一成,遭打擊報複的可能有九成!”


    “可沒辦法,人微言輕,武功又低,不摻和進去肯定死路一條。現在不一樣了,秘籍在手,我可以正兒八經地習武了,有跟捕門老爺叫板的資本了。”


    “賢弟,我在衙門有官位,你在捕門有人脈,應該通力合作,就跟上任縣令和王慶那樣,稱霸梧都,何必要窩裏鬥呢!”


    蕭麥聞言,也不由得停下吃食:“四哥說得太對了,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賢弟認可就好!來,我敬你一杯。”


    蕭麥一擺手:“肚子疼,吃飽了再喝酒,空腹受不住。”


    常四兒尷尬地放下酒杯:“賢弟,還是不信我啊!”


    “信,怎麽不信?錦衣捕快,向來瞧不起麻衣捕快,那捕門老爺再怎麽賞賜,頂多封四哥做捕頭。可若四哥習得神功,哪怕不做捕頭,梧都縣不也是你說了算?”


    常四兒喜歡聽這個,他興衝衝地抿了口酒:“說得好,賢弟明白這個理兒,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那賢弟,把另外半本秘籍的位置,也給我說說?”


    “四哥,我話還沒說完,理是這麽一個理,問題是,人有時候不講道理。就算你有九成可能放過我,不還有一成可能殺了我?”蕭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常四兒為了“一成”的可能殺蕭麥,蕭麥也為了“一成”的可能不信常四兒。


    “那賢弟如何才肯信我?”


    如何跟一個企圖殺死自己的人取得互信?蕭麥還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好在,他讀書多,很快從水滸好漢的事跡中獲取靈感,那就是“投名狀”。


    “四哥敢不敢交投名狀?”


    “投,投名狀?”常四兒往後一仰,顯然聽過這種江湖手段,目光鷹顧般看向蕭麥,猶疑地說道:“殺人,可是掉腦袋的重罪。”


    “哈哈哈——”蕭麥瞬間被逗笑,“四哥可真幽默啊!”


    常四兒敢當著所有人的麵,半公開地活埋蕭麥,絕對是一等一的狂徒,這種敢拉著九族去賭命的人,害怕殺人罪,著實是幽默。


    幽默歸幽默,問題還是要解決。


    蕭麥在梧都縣,還真有一個仇敵。


    那人口蜜腹劍,奸惡至極,蕭麥都差點死在他手裏。那嫻熟的害人手法,真不知梧都縣的百姓,受過那惡捕多少欺淩。


    正好,借常四兒之手,為梧都縣除一惡鬼。


    “昨晚,你有個弟兄,死命往我傷口上踢,差一點就弄死我了。四哥把他殺了,我就信你。”


    見常四兒一句話不說,蕭麥又補充道:“四哥若是下不去手,我願代為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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