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在叢林中穿梭。


    塗綿綿伏在它的後背,看著大片的叢林從視野之中掠過, 迅速消失不見。


    但漸漸地, 塗綿綿感受到它漸漸放緩的速度,像是怕驚擾深淵裏的巨獸, 動作愈發地小心翼翼, 粗糙的肉墊踏在地麵,竟沒有一絲聲響。


    她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


    塗綿綿已經做好了準備——


    狡忽然停下腳步。它的神情顯得異常不安, 微微顫抖著低下頭, 發出嗚咽, 它不安地嗅了嗅, 緩緩地向後退。


    “狡,是到了地方嗎?”


    “嗷嗚嗚……”


    狡舔了舔她垂下的手指,塗綿綿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小聲說:“那你就在這裏等著吧。”


    她從狡的身上跳下去,卻被狡咬住褲腿,塗綿綿試圖讓它冷靜下來,並保證自己如果有危險一定會跑出來。黑色豹紋的大狗蹲坐在地上,目送塗綿綿向前走,就像是她的保護神。


    腳下的土地冰冷而堅硬, 塗綿綿被凍得麵頰通紅。


    她忘記身體的寒冷,一心隻想尋找到饕餮——盡管她並沒有真正思考過為何要如此在意饕餮的行蹤。


    塗綿綿不敢深入思考。


    此刻的她被一股從未有過的衝動裹挾,催著她隻管拚命往前走。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的舉動或許會造成無法挽迴的後果。


    但,她的自持和冷靜讓她走過始終彌漫著失意的二十年。


    塗綿綿倏然停下腳步。


    她沒有再畏懼的理由了。


    “……”


    一個洞穴掩蓋在層層森林深處。黑洞洞一片, 什麽也看不清。塗綿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邊輕聲唿喚:“饕餮?饕餮你在哪兒?”


    無人迴應她。


    塗綿綿擰起眉頭,動作輕巧地爬到山洞洞口。裏麵什麽也看不清,她大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猛然間聽到簌簌的翅膀振動的聲響,嚇得她連連向後退,差點兒掉下去。


    幸虧有人的動作更快,將她牢牢拽住。


    “不要亂走。”


    身後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卻讓塗綿綿十分有安全感。


    “原來你在這裏。”塗綿綿拉住饕餮的胳膊,鬆了口氣,“你跟著我迴去吧。”


    饕餮站在原地。他的眉宇染上濃重的夜色,不像平日的散漫好接觸。塗綿綿望向他,卻看到那雙眼睛隱隱閃著血紅的顏色,令人觸目驚心。


    塗綿綿不由怔然,望著他說:“你的眼睛……”


    饕餮低垂下眼眸,別過臉:“我的身體不太舒服,你快離開吧。”


    “我不可能把你丟下。”


    塗綿綿的話音剛落,饕餮的身體僵了僵。他明顯在隱忍著某種衝動,這讓他異常痛苦:“你不能待在這裏。”


    “為什麽?”


    “我很餓。”


    塗綿綿盯著他,眼神認真:“有辦法的吧,不行,就大家一起來解決。你打算自己就這麽扛著?”


    一直沒能進食的饕餮讓塗綿綿更為擔心。


    她小心翼翼地哄著饕餮:“這樣吧,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好不好?我給你做五十人的份量、一百人的份量,雖然吃不飽,但我會做你最喜歡的東西。”


    塗綿綿怕饕餮逃跑,一直緊緊拽住他的胳膊。她仰著頭努力放軟放輕語調,紅唇一張一合,近在咫尺。


    饕餮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又開始緊緊盯著塗綿綿的紅唇,下意識地別過視線。


    耳旁傳來塗綿綿比平日溫軟的語調,根本讓他說不出一句狠話來。


    “你想吃什麽?”塗綿綿放輕聲音問。


    她清澈的黑眸之中飽含著希冀。


    “……”


    方才還平息著的血液逐漸變得灼熱而滾燙,焦灼的情緒令他愈發燥熱,他定定地看著那張紅唇,目光仿佛粘在上麵怎麽也離不開。


    他一開口,嗓音是嘶啞的:“我……”


    塗綿綿用肯定的眼神看著他,示意他說出來。


    他低下頭,望著塗綿綿,沉默許久。在塗綿綿耐心的等待中,他啞著嗓子,說:“我想吃你。”


    饕餮等待著塗綿綿驚恐的尖叫和逃跑。


    他大概此生隻能和自己為伴了吧。連自己也能吃掉的怪物。


    “啊……”


    麵對著饕餮刻意冷淡的表情,塗綿綿眨眨眼睛,半晌消化消息後,這才一臉震驚:“吃、吃我?”


    饕餮嗯了一聲。


    塗綿綿經曆過窮奇的一事之後,對於妖怪們總是拿要吃她來開玩笑的嚇唬早已過敏。她迴想起饕餮那晚的樣子,在她臉頰的輕輕一舔,的確像是野獸在品嚐獵物的味道。


    這件事就不好辦了。讓塗綿綿震驚之餘,又有些好奇。總之並沒有感到害怕。


    她糾結片刻,問:“那……那我給你放點血,你過個嘴癮?”


    這事就像戒煙一樣,每次來一點兒,說不定哪天饕餮就漸漸對她不感興趣了呢?


    腦海浮現塗綿綿鮮血淋漓的模樣,饕餮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慢吞吞地搖頭,說:“不要。”


    “那……”


    塗綿綿這下更糾結了:“你想吃肉嗎?可是割肉好疼啊。”


    饕餮又跟著搖頭:“不要。”


    這就奇了怪了。不要血肉,那還能有什麽?


    塗綿綿像是在數數一樣,挨個確定:“那……骨頭?”


    “不要。”


    “肝髒?”


    “不要。”


    “你該不會想……”


    “不是。”


    塗綿綿頓時有些鬱悶:“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我還沒問呢。”


    “都不是。”


    塗綿綿這下更加苦惱。麵前的饕餮口中說著想吃她,但又說不出個具體想吃什麽,她已經犧牲自我打算放血,可是,饕餮似乎不買賬。


    饕餮說不清楚自己內心的衝動。


    他既想吃塗綿綿,但並不是血肉分離的吃法。他更想要她鮮活的模樣,卻又對她充斥著難以抑製的欲.望,這讓他更為煩躁不安。


    尤其是,當他克製多天的欲.望之後,那張紅唇卻在此刻如此地近。近到令他血脈賁張。


    “……”


    塗綿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在盯著自己的唇。


    她一臉茫然:“你盯著我的嘴唇看什麽?”


    話音剛落,他細長而冰冷的手指落在她溫軟的唇上。他輕輕地摩挲著塗綿綿的唇瓣,每觸碰到一分,躁動的火焰愈發叫囂,蟄伏在地麵的龐大的影子也開始顫抖。


    塗綿綿呆愣在原地。


    在此刻,她清清楚楚地看著饕餮的眼瞳裏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麵色通紅,雙目圓睜。


    這輕柔的動作就像在對待自己的愛人,很難不讓她想歪。她的心跳跟著加速,這讓她口幹舌燥,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很想。”


    “什麽……”塗綿綿的聲音很輕,輕到一開口就在風中消散。


    饕餮盯著她的唇,眼神矛盾:“很想……從這裏吃起。”


    像是天邊炸開一朵煙花。


    塗綿綿猛然間瞪大眼睛,臉上綻開紅暈。這真的不是調戲嗎!為什麽食欲都能說得如此曖昧氣息滿滿呢。


    塗綿綿結結巴巴地說:“想、想從這裏?”


    “嗯。”


    饕餮以為她害怕受驚,鬆開自己的手,好讓塗綿綿沒有更加地厭惡他。


    塗綿綿的臉紅得要爆炸,卻依然嚴肅地問:“怎麽個吃法?”


    這麽一問,饕餮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怔然地看著她。


    塗綿綿雙手輕輕搭在饕餮的肩膀上,表情依然正經。她踮起腳尖,在饕餮驚訝的注視之中,紅著臉湊上去,在他的唇角落下柔軟的一吻。


    像是棉花糖……不,更加綿軟甜蜜。


    塗綿綿顫抖著嗓音問:“是這樣嗎?”


    兩人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僵硬如木頭的模樣。


    就在這時,饕餮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腦袋,低下頭,輕輕地碰在她的唇角,就像是塗綿綿對他那樣。隻是饕餮沒有立即鬆開,而是長久地就那麽貼著她的唇角。


    他的唇冰涼,貼在她溫熱的唇上,仿佛片刻之間就被吸走所有冰冷。


    塗綿綿不敢動,就那麽僵在原地。她的渾身籠罩在獨屬於饕餮的氣息裏,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氣味,她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石榴,一捏就能裂開,掉落許多顆鮮紅而誘人的果實。


    她的心跳快到要爆炸,手腳不聽使喚,整個人又傻又木,卻又不知所措。仿佛漫天的煙花都在閃爍、在綻放。


    終於,在塗綿綿因為長久緊繃而渾身酸痛,腳都要站不穩的時候,饕餮終於離開她的唇,讓她有了放鬆的短暫時間。但她卻在此刻更加緊張。


    一人一妖沉默許久。


    塗綿綿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問:“我們迴去吧……”


    饕餮捂住她的眼睛。在塗綿綿驚愕和茫然的瞬間,又吻了上去。這一次他試探性地舔了舔塗綿綿的唇,在她瑟縮顫抖的時候深入下去。


    ……


    趴在地上的狡似是感受到什麽,發出一聲嗚咽,默默舔自己的毛。


    距離天亮還早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了,這幾天不在家,每天遭受著轟炸不說,環境也是惡劣的。


    比如……


    [你想吃什麽?]


    “招娣啊!念娣啊!”


    [饕餮說]


    “我的孩子哪去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孩子?”


    ……


    家中太上皇後追《娘道》追到八十多集了,為什麽還沒完。


    我哭了。


    今天實在是不堪魔音繞耳,明天萬字更新送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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