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非下來之後, 爺爺的注意力自然是立刻轉移到了自家孫女身上。


    白思衍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


    然而,即便如此, 一直到這頓飯結束,白思衍都沒能徹底的從這種難以形容的窘迫中恢複過來。


    隨後,聞聽非叫上白思衍一起,直接去了書房。


    白思衍一眼便看到, 書桌上擺放著聞聽非剛剛拿進來的那個保險箱還有一個大袋子。


    頓了頓, 白思衍了然的猜測道:“這是青銅器稻穀?”


    “嗯。”聞聽非點了點頭,很快又把自家保險箱裏那個青銅器異獸也取了出來。大概是這段時間青銅器看得次數實在是多了,對於這個祖傳的、本來應該是十分貴重的物品, 聞聽非都有點麻木了, 完全沒有了之前麵對珍貴古董時的尊重。


    白思衍坐在旁邊,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聞聽非將青銅器異獸也放在了桌上, 然後又把協管辦小趙交給她的保險箱打開, 把那根青銅器稻穀也取了出來。


    “拚起來?”白思衍輕聲提議道。


    “嗯。”聞聽非繼續點頭, 並且, 手上的動作不停,已經直接將大袋子裏裝著的那個黃銅擺件取出來, 放在桌子最中央, 然後又把黃銅鏡放在了上麵。


    和上次的異狀一樣, 原本已經變得光澤暗淡、隻餘一片灰蒙蒙的兩個黃銅器, 隨著聞聽非的動作,放在上麵的黃銅鏡,竟然再次穩穩的懸浮在了擺件上麵。


    “咦?”聞聽非微微驚訝的眨了下眼睛, 忍不住抬頭看向白思衍,“上次,這兩個黃銅器裏麵的力量,不是已經消失了嗎?”而且,還是消耗在了她的身上。


    白思衍指尖在桌麵上輕輕的點了兩下,然後道:“這些銅器能夠承載氣運,它們蘊含的力量,就算之前已經消失,想來,應該還是可以慢慢積累的。”


    “是這樣嗎?”聞聽非不太確定的小聲嘀咕道。


    雖然現在也沒有什麽定論,不過,聞聽非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絲毫。


    黃銅擺件和黃銅鏡以一種還算“穩定”的狀態懸停在那裏之後,聞聽非很快又把自家祖傳的青銅器異獸拿了過來,在黃銅擺件左右比劃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似乎比較自然的位置,然後輕輕的鬆開了手。


    然而,這個祖傳的青銅器異獸仿佛是被按頭和磁力相斥的磁鐵接觸一樣,聞聽非才一放手,它便直接彈開了。


    聞聽非:“……???”


    聞聽非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白思衍。


    “這是燭九陰——”白思衍指了指黃銅擺件上那個畫風陰邪怪異的形狀,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我並沒有感覺到你的力量和阿玖相斥,奇怪……”


    更直白一點說,白思衍從聞聽非身上感受到的力量,便隻有滔天的氣運。


    但是,氣運這種東西,無形無相且又遍布世間萬物,又怎麽可能會和別的力量互相排斥?“”


    聞聽非猛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當初在公務員培訓班的時候,王教授可是對這個堪比邪神手辦造型的黃銅擺件讚歎備至。王教授的妻子便是燭九陰,應該是那個時候,王教授便一眼認出了黃銅擺件上麵的燭九陰像,並且,十分堅定的認為,這個黃銅擺件的畫風,肯定是符合燭九陰的審美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拍了好幾張照片,還想去找人專門定製做成水晶擺件送給阿玖……


    聞家祖傳的青銅器異獸放不上去,聞聽非又把保險箱裏的青銅器稻穀拿了出來,如同插花一樣,在旁邊比劃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不過,說實話,把這根晃動的時候還會因為活動的穀粒相互碰撞發出輕響的青銅器和青銅器異獸放在一起之後,似乎更像是一根逗貓棒了。


    聞聽非沒忍住,又抬頭看了白思衍一眼,還是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訴了他。


    自始至終從沒養過貓、也沒怎麽玩過逗貓棒的白思衍:“…………”


    聞聽非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兩人互相看看,相對無言。


    好半晌,白思衍終於伸手,從桌麵上把那個青銅器異獸拿了起來。


    他不像是聞聽非剛剛那樣,直接把這隻青銅器貓餅拿在手中,而是隨意的托在掌心裏,然後,圍著黃銅擺件和黃銅鏡慢慢的轉了一圈。


    青銅器貓餅距離黃銅擺件的燭九陰距離相近時,白思衍明顯的感受到,上麵有些微相互排斥的力量。


    直到他捧著這隻青銅器貓餅,一直到了上麵黃銅鏡的位置,青銅器貓餅突然又動了一下。


    聞聽非和白思衍同時睜大了眼睛。


    青銅器異獸上因歲月侵蝕而產生的銅綠色鏽跡,頃刻間盡數散去,突然間變成了亮晶晶的、泛著金屬光澤的貓餅,居然還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如一陣流光般,躍入了黃銅鏡中。


    ——頃刻間,原本工藝粗糙、妥妥街邊擺攤行騙實則二十五塊錢包郵質感的黃銅鏡,也霎時間變得光華璀璨,煥然一新。


    就連銅鏡之中,原本不甚清晰的金屬鏡麵,也變成了實景一般,那隻渾身皮毛順滑柔軟、姿態慵懶的貓餅更是隨意的翻滾過來,如同流體一樣隨意的舒展肢體,還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白思衍:“……”


    片刻後,白思衍重申了一遍自己當初的判斷,神色間還有些微微的複雜,“我此前絕對沒有見過這種類似於貓的異獸……”


    “唔。”聞聽非倒是依然相信白思衍的判斷,可是,看到這幾個甭管是青銅器還是黃銅器的銅器,她倒是突然覺得,沒準,燭九陰阿玖或許知道些什麽,也許,她可以通過小趙,向王教授請教一下?


    這種念頭也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下一秒,聞聽非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鏡麵上。


    明明經曆過鏡靈的事情後,聞聽非對於鏡中影其實是抱有一定的戒心的,但是,在此刻,她卻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剛剛一直像是握著逗貓棒一樣握著那根青銅器稻穀的手,已經直接把可以微微活動還發出輕微金屬碰撞聲響的青銅稻穀,朝著鏡中那隻貓餅伸了過去。


    煥然一新、光可鑒人的黃銅鏡鏡麵,登時如同水麵一樣,泛起幾道波紋漣漪,再然後,這根青銅器稻穀竟然直接就輕輕的掃到了如同實景的鏡中貓餅身上。


    聞聽非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到那隻皮毛油光水滑的貓餅狀異獸被青銅器稻穀掃得歪了下頭,然後,忍不住翻身,直接伸爪子去夠這根似乎已經褪盡了銅綠鏽蝕、重新變成了金燦燦黃銅還發出輕靈聲響的稻穀。


    細碎的黃銅穀粒碰撞聲從鏡中傳來,仿佛還帶著豐收時的熱鬧。


    就在此時,白思衍卻仿佛察覺到什麽一般,猛然間抬頭看向一個方向,“誰!?”


    聞聽非被他突然這麽大的反應驚了一下,與此同時,鏡中的那隻異獸貓餅也已經跳起來將青銅器稻穀叼在了嘴裏,原本滿是單純無辜、還帶著幾分懵懂純粹的眼睛裏,似乎也陡然間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生動。


    一道很輕卻很清晰的聲音憑空出現在耳畔,似乎還帶著幾分睡意正酣、尚未清醒的困惑:“誰叫我!?”


    聞聽非:“……!!!”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聞聽非手裏的青銅器稻穀,也已經掉到了鏡子裏麵,那隻貓餅形狀的異獸歪七扭八的伸出一隻爪子按著稻穀,很快又閉上了眼睛,慵懶的身子一歪,重新癱著睡著了。


    聞聽非:=口=???


    她抬起頭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臉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目光銳利,始終望著那一個方向。


    聞聽非等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開口問道:“你在看什麽?”


    白思衍並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搖了搖頭。


    聞聽非微微怔了一下,她怔斟酌著詢問的詞句,還未問出口,便看到,白思衍的目光卻是又落在了書桌上那個已經煥然如新的幾件銅器的組合上麵。


    聞聽非的目光也不由得望了過去。


    鏡中,那隻扭著身體的貓餅狀異獸還在唿唿大睡。然而,聞聽非卻敏銳的注意到的,當自己和白思衍的目光都落在鏡麵上的時候,那隻貓餅異獸的耳朵竟然偷偷的抖了一下。


    聞聽非沉默許久,猶帶幾份驚疑不定的輕聲道:“……活的嗎?”


    白思衍搖了搖頭,冷靜道:“這倒未必。”


    頓了頓,白思衍指了指如今整個變得金燦燦的、鏡子懸浮、且鏡中投影如同實景一樣的擺件,輕聲說道:“這個擺件,應該還缺一些部件。”


    “比如說?”聞聽非眨了眨眼睛,直接開口問道。她就算此前已經詳細的翻閱過了《山海經》和不少神怪誌異的古籍,但是,在這方麵,依然還是無法跟得上白思衍這種大妖的思路。


    “混沌、窮奇一類的上古兇獸。”白思衍簡單道。


    聞聽非不解道:“為什麽?”


    白思衍的答案也足夠簡單,“燭九陰和混沌是好朋友,和窮奇的交情也不錯。這個銅器上麵雖然刻了燭九陰的像,但是,周遭氣運縈繞,顯然並非是向燭九陰祈祝之用。所以,我猜,至少還會有幾個刻了其他兇獸的部件。”


    聞聽非不由得又想到了此前有過一麵之緣的燭九陰,那位被小趙稱為玖姨的女士。


    聞聽非看著鏡子裏那個閉著眼睛癱成餅狀裝睡的異獸,實在是沒忍住,幹脆從旁邊又抓過了爺爺幫老朋友照顧家裏這隻布偶貓時帶來的一打逗貓棒,直接將掛著彩色羽毛的逗貓棒朝著鏡子裏伸了進去。


    白思衍:“…………非非?”


    他突然發現,聞聽非這非要和那隻異獸過不去的模樣,似乎還帶著點類似於小孩子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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