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許雙柳歎息道。


    秦相離也道:“無影山莊以他們門派的當家絕學無影劍著稱,我在老莊主那裏領教過,確實玄妙,隻是家門不幸有二心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看著房頂,語氣淡漠的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永遠的輝煌也不會有永遠的低穀。”


    許雙柳聽著他這番玄之又玄的論調,隻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通透的人。


    他的豁達和高度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和空間,像是一個參破世事的局外人。


    許雙柳忽然問:“那你也能看透王朝更替社稷興衰了?”


    秦相離沉默下來。


    這樣的沉默不知道為什麽讓許雙柳有點提心吊膽。


    因為她知道封建王朝的存在雖然在曆史的長河中占據巨大的位置,但終究是要被新時代所替代,再盛世的王朝也不會江山綿長。


    就像葉家的興衰,太祖創立功業而之傳了幾代便被葉振蕭敗的眾叛親離。


    現下的秦家……


    秦相離終於開口道:“我當然看得透,沒有什麽是永恆的,更何況……你說你是後世而來,而你接觸的世界跟現在完全是兩個樣子,我當然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永享江山。”


    “那你不擔心嗎?”許雙柳吃驚的問。


    秦相離嘴角勾起一抹無畏的笑意,“我隻管做好一個帝王該做的事,也盡力福澤子孫,教養皇子,但後世會如何變換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天下應該有能者居之,葉家不行自然會出現秦家,秦家不行也會出現別家,這是不能打破的規律,若秦家真的世代勤勉,多做個幾十年想必也是可以的。”


    許雙柳心中升起由衷的佩服。


    作為一個封建帝王,能大無私和通透到如此地步,簡直讓人心驚。


    秦相離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至少咱們在世的時候什麽都不會變。睡吧。”


    許雙柳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翌日,許雙柳和秦相離來到茶館的時候江天水和挽情都已經到了。


    他們把兩人迎到樓上,還沒落座挽情便問:“雙柳帶了手諭了嗎?”


    說著,又看了秦相離一眼。


    許雙柳趕緊拿出黃緞子放在桌上,嘴裏念叨:“放心,這迴我就算把自己忘了都不能把它忘了,要真沒帶我現在就讓他寫,印章都帶了。”


    挽情“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雙柳就是細心,有備無患。”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麵小二的傳喚聲,很快四個掌櫃便走了進來。


    一番寒暄後,許雙柳把手諭往四個商賈麵前推了推,“這是聖上手諭,好在緊趕慢趕送過來了,這迴四位東家該放心了吧?”


    其實他們一進門便看見了手諭,隻是礙於麵子沒有問,如今真的拿到手裏才算是放心了。


    打頭的東家道:“許東家辦事果然雷厲風行,既然有陛下的手諭那一切就都簡單了,咱們今日就說說開通水路的具體事宜吧。”


    這就輪到江天水上場了,畢竟以後是他留在這操持,許多事要他來參與。


    許雙柳隻負責提構想提意見,外加拿錢。


    她拿錢拿的慷慨,但凡四位東家說出的預算許雙柳想都沒想就招盤全收,財大氣粗的樣就像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一般。


    一見她如此,其他四位東家心裏就更有底了,他們心裏都默契的有了一個念頭,鳳鳴鏢局的這位東家在京城定然是財大氣粗的,如此合作下來也放心。


    幾個人各抒己見,一口氣又聊到了晚上。


    在送走了四位東家後,天都已經黑了。


    江天水請示許雙柳:“東家,今天還是走迴去嗎?”


    許雙柳伸了個懶腰,昨天跟秦相離聊的太晚了,今天要不是還要談生意她說不定能睡一整天。


    現下正事談完了她的精神也消耗殆盡,揉了揉眼睛道:“不走了,你叫馬號備車吧。”


    四個人剛走出茶館,從小巷裏就躥出來一群人。


    他們手裏拎著家夥指著許雙柳他們喊:“就是他們,就是他們來我們客棧鬧事。”


    大漢說話的時候嘴角還漏著風。


    許雙柳一眼就認出這人是昨天暗棋打掉牙的那個人,所以眉目冷靜的看著他們。


    須臾,從這群大漢身後走出來一群衙役,他們穿著官府的衣服揮退眾人,趾高氣揚的走到他們麵前。


    “就是你們幾個刁民在悅來客棧鬧事嗎?”打頭的壓抑問。


    許雙柳還未說話,江天水就先她一步站了出來。


    秉承著還要在當地做生意的原則,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所以江天水好脾氣的道:“各位官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這幾位都是在下的朋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衙役斜眼睨著他道:“你是誰?也配在這跟本大爺說話?”


    江天水忍著脾氣,好聲好氣的道:“是,在下不過是一個做生意的,我這幾位朋友有哪裏冒犯了官爺還請您海涵。”


    說著,便從袖子裏拿出幾錠銀子塞到衙役手中。


    衙役顛了顛分量,隨即道:“他們倒是沒冒犯了我,隻不過有人報案說他們在悅來客棧鬧事,還打傷打殘了人,所以知府大人才派我們來拿人。”


    他上下打量了江天水一眼,“看你也是個明白人,這事我勸你還是別插\/手了,”他用拇指往身後一指,“瞧見那個人了嗎?他可是知府的小舅子,你惹得起嗎?”


    江天水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又轉頭對衙役不卑不亢的道:“來曆確實不小,但小舅子也得講個天理王法你說是不是?我這幾位朋友都是剛到江南,對這裏的事還不熟悉,怎麽會惹到他們?”


    衙役冷哼道:“那就問不著我了,要拿人迴去讓知府大爺審問。”


    他懶洋洋的對其他幾個手下道:“來呀,把這一男一女都給我抓起來。”


    “是!”衙役們應了一聲,便衝許雙柳和秦相離走了過來。


    許雙柳和秦相離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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