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橫作為一個蹭車的人, 當然不會跟幾位傳說中的貴族雇主坐在一輛馬車上, 而蘭斯頓也沒讓她去跟幾位奴隸擠,他跟那幾人買下了那輛馬車暫時的使用權,請他們到後麵的貨車上。


    馬車的豪華程度也不同,君橫睡的木板拚起來的小床,出了庫伯城, 並不是每個地方的路都修得那麽平整,馬跑起來以後,那睡起來的滋味, 顛簸中帶著一點迷醉,全身上下的肌肉受到了殘酷的淩遲。


    所以她現在真的沒興趣學什麽劍法。握著手裏的劍, 在旁邊敷衍地揮來揮去, 一套大開大合的劍法,愣是給她弄得含胸收背, 猥瑣不堪。


    師兄在旁邊看一會兒,眯起眼。君橫感覺一道冷風從心口吹過,渾身寒毛都要起來了。


    師兄朝她伸出手:“把你的劍給我。”


    君橫兩手遞過。


    師兄又隨手撿了一根木棍給她:“接著練。”


    君橫在手上掂了掂,嘟囔道:“沒輕多少啊。這減負減的好低調啊。”


    “減負?”師兄橫著劍身往她小腿肚上抽去, “你身上是背了坨棉花嗎你說減負!你是在表演默劇還是在練劍?你是歧視我的智商還是在羞辱祖師爺的劍法!!”


    君橫大叫著跳開, 控訴道:“不——師兄你真的變了!”


    小雞幾要飆淚, 朝著師兄的方向伸出翅膀:“太好了師兄!師兄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


    亞哈捂著索恩的眼睛, 兩個坐在馬車的頂上迎麵吹風。


    一個男人從後麵的馬車走出來,他頭發整齊束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是一位年齡應該在二十歲上下的男人。不排除西方人士長相會偏向成熟,但不管怎麽說,這個年紀犯重症中二病,有點超齡了。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君橫說:“紳士是不應該做這樣失禮的事情的。”


    師兄沒理他,隻是督促道:“快!”


    如果說每個老師都特別害怕熊孩子的話,那恐怕沒有比君橫更熊的學生了。因為她師父是個隻知溺愛,毫無原則的家夥,隻剩下一個師兄,整天追在她屁股後麵打,還要被她拽著追在別的小孩兒屁股後麵打。


    兩人都覺得日常的人生就是互相被對方荼毒。


    所以師兄相當、特別、乃至極致討厭,有人在他教育的時候,橫插一手,替君橫說話。尤其還是以這樣批判的方式。


    上次在他麵前這樣裝逼的家夥,可能屍骨已經寒了。


    君橫眼見不對,伸長脖子,賣力地揮了一遍劍法,以表示自己的立場堅定,以及對對方的不屑一顧。


    蘭斯頓丟下手裏的水壺,走過來笑道:“我們繼續出發吧。”


    他看向旁邊的魔法師們說:“休息好了嗎?距離我們到下一個城鎮,再不趕路的話,可能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下一個城鎮?不,我們不在城鎮裏過夜。”那位貴族的幾個朋友跟著走過來,驕傲說道:“我們可是冒險者,又不是出來遊玩的,隻是為了睡在旅店的床上而趕路,還不如睡在自己的家裏。”


    “……”君橫幹笑了兩聲。


    不管怎麽樣,眾人又一次啟程了。


    幾人邀請君橫去他們的馬車裏,他們的馬車鋪了柔軟的羊毛毯子,還有不少新鮮的瓜果。君橫遲疑的時候,師兄一隻手從她肩膀上拍下來,然後拽著她一起上了馬車。


    君橫揪著自己的耳朵,搖頭晃腦跟著師兄背經文。


    許多咒文艱澀難懂,還很拗口。君橫念著念著,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還背錯了好幾個地方。


    她悄悄睜開眼查看師兄臉色,結果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在聽她背誦,神色凝重,似乎在想別的事情,壓力頓減,一身輕鬆,開始放飛自我的背誦。


    緊跟著腦殼上就被敲了。


    君橫問:“師兄,你剛剛想什麽?”


    師兄:“弗萊婭。”


    “啊——!”君橫喊了一下,又瞬間收聲。嚴肅道:“師兄,這不大好吧?畢竟人的年齡……可以當咱媽了。”


    師兄在她麵前用力捏了下拳頭,然後頂住她的臉輕輕揮了下:“她的目的如果是摧毀神殿的話,或許跟我們恰好是殊途同歸。”


    狩獵亡靈法師的任務當初是神殿發布的,縱然原因目的不明,可導致這個世界陷入混亂,有大半的罪責都應該由他們承擔。神殿的絕對地位,和對這個世界的思想掌控,是壓在亡靈法師們頭頂最重的一座大山。如果神殿被摧毀,亡靈法師的處境的確可以得到質的轉變。光明神的目的不也就達成了嗎?


    君橫擺正臉,正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的手段太過陰損,別說是毀滅神殿,毀滅邪殿那也是不對的。”


    “我知道。”師兄閉著眼睛說,“我隻是對他們這樣做的理由很好奇。縱然道不同,我們的起^點,卻可能是相同的。”


    君橫歎了口氣:“起^點肯定是不同的,我們的起^點是光明神學會了秘技·偷人。”


    天色將黑的時候,他們的馬車隊伍再次停了下來。真的沒能趕到下一個城鎮,而是在距離下一個城鎮稍遠的樹林外圍。


    蘭斯頓有點尷尬,他大概沒想到這個如此有名的公會派出來的魔法師,水準如此參差不齊,趕路速度如此緩慢,分明就是在坑這群有錢貴族的錢。


    其實他理解這群貴族青年們,那不是閑的蛋疼,那是夢想!相信所有的男人,對於未知和冒險,都有著相同的熱情。區別隻在於有人可以依靠手上的利益來達成自己的夢想,而有人隻能旁觀張望,一輩子光靠想想。


    蘭斯頓也是貴族中的一員,但是他無比慶幸自己有魔法天賦,避免自己陷入如此愚蠢的境地。


    四十幾人一起下了馬車,沿著這條被踏平的路坐下休息。說說笑笑,周圍很是熱鬧。


    車隊裏的兩位魔法師跟他們坐在一起,準備做飯。他們張開了一層光圈,將蚊蟲都擋在外麵,然後開始生火。


    路的兩側就是樹林。臨近的樹木不算茂盛,半禿的枝幹,在火光下拉出長影,火焰隨風抖動,那些幹瘦的影子就跟著扭曲晃動。


    在樹林旁邊的修整,總覺得不大舒服。君橫左看右看,神神叨叨說:“這裏不會有亡靈法師吧?”


    跟他們坐在一起的魔法師笑了一下,小聲道:“如果有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裏過夜了。畢竟要保護好這四五個少爺,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君橫問:“你們經常在野外過夜嗎?”


    魔法師朝她擠擠眼:“在安全的地方,倒是沒什麽關係,你懂的。這一片公會的人來過,請放心吧。”


    君橫說:“很難說啊,亡靈又不像人一樣,還玩定居的。”


    魔法師問:“你是第一次出來吧?世界上哪來那麽多亡靈法師?看看你的朋友,他一點也不擔心。你隻是太緊張了。”


    蘭斯頓本來是習慣了,淡定在旁邊撥弄著火堆。但是聽他們這麽說,就止不住發毛。就時不時抬眼瞅過去,想看看她是發現了什麽。


    君橫發毛:“……你別這樣瞄我!”


    不在城裏過夜,生活肯定不那麽方便。好在他們帶出來的東西很多,庫伯城這一代都挺繁華,不需要節省,在吃食上沒有虧待。


    在火上煮了鍋湯,就著新鮮的糕點,吃過晚飯。君橫估算著,現在大概是晚上六七點的時候。


    前麵一群貴族少爺們對著火光高談闊論,身材健壯的奴隸跟在他們扇風伺候,還要為他們將烹飪的食物送到他們嘴邊。


    蘭斯頓簡直不忍直視。這哪裏是冒險者?


    “他們竟然有烤雞!”君橫動了動鼻子,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袖子,發現小雞不見了,頓時一驚:“天呐!我養的雞呢?”


    小雞在蘭斯頓的身後冒出來,怒道:“什麽你養的雞?我是放養的!這種時候才想起我,你是不是想吃了我?”


    君橫別過臉,哼了一聲。


    在月上梢頭,八點左右的時候,旁邊那群少爺們終於吃完了他們的晚餐,話頭也聊的差不多了,似乎要開始消食活動。


    他們腰間佩帶著武器,看起來意氣風發,帶著十幾位魔法師,準備往森林裏去。


    君橫粗粗掃了他們一眼,因為光色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就算模糊,也看到了七八分。她立馬跳起來喊道:“誒等等!”


    那群人聞言停下了腳步看過來。蘭斯頓同樣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他們雖然同行,但互相間的態度都很明白,沒有什麽交好的意思。


    君橫拿起一根火把,走到他們麵前問:“這麽晚了,你們要進去?”


    “是的,聽說這邊有一個山洞很特別,我們準備過去看看。”還是第一次搭話的那個男人,他問:“美麗的小姐,你要跟我們一起進去嗎?”


    君橫對著他們的臉看了一會兒,說道:“我不去。但我覺得你們也不要去了。”


    那個男人問:“為什麽?”


    “麵相,當然麵相不是絕對的,而且東西方人種骨骼有著很大差距。”君橫說,“可是你現在的麵相明顯很衰,還去搜鬼的話,容易撞鬼。”


    幾人大笑:“哈哈,你是一位占星師嗎?”


    “我是一位占星師。”一位魔法師說道,“正是因為危險,才有冒險的意義不是嗎?”


    君橫遲疑了一下。


    她覺得他們三方對於危險的定義可能都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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