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的手虛虛握著皮特羅的肩膀,隻一瞬,那些在他眼中龜速異動的事物倏地恢複了原來的速度,爬山虎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靈蝶的手裏劍帶著詭異的紫色電光唿嘯著飛向克萊爾的脖子,而克萊爾麵色沉靜,晃了晃手中的魔杖,那道金光忽地迸出杖尖,然後迅速附著在她的身上,隻聽見“呯”一聲,手裏劍擊打在她的脖子上,又像碰到了什麽堅硬的障礙一般,朝另一邊彈射過去,然後直直沒入牆壁之中。


    一時間,整條迴廊突然安靜下來,除了風唿唿地灌進空曠的迴廊,便不再剩其他的聲音。


    皮特羅想要再次使用能力,卻發現那隻握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有千鈞之重一般,緊緊地鉗製著他的身體,他根本不能移動分毫,他皺著眉,有些焦急地看向克萊爾,克萊爾麵不改色,隻是看向他這邊時眼神更沉了幾分。


    靈蝶一擊不成,咬緊了牙關,又要繼續上前時,便聽見天啟沉聲說道:“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繼續混戰,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靈蝶緊緊盯著克萊爾,麵有不甘地後退了幾步。


    克萊爾則是直直看向站在皮特羅身後的天啟,說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如你所見。”天啟答道。


    “皮特羅一個年輕人,對你的計劃沒有任何幫助。”克萊爾說。


    天啟放在皮特羅肩上的手下壓的力道更重,皮特羅暗自咬了咬牙,不吭一聲。


    “不,任何一個變種人,對於我來說,都是最強有力的幫手。”天啟開口道,“在我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聽過心靈感應告訴了所有的變種人,變種人應當成為主宰,而不是在這麽偏僻的地方苟且,所有願意追隨我的變種人,都將是建立起新秩序的神。”


    “可皮特羅明顯不願意。”克萊爾揚起唇角,“大概隻有你,才會時時刻刻都想成為神吧。”


    “在擁有過力量之後,他會願意的。”天啟緩緩說道,與此同時,皮特羅被他緊緊抓住的地方開始蔓延出一片閃著銀光的白色,這片耀眼的白迅速從他肩頭蔓延開去,將他的衣服變成更為貼身的緊身衣,腳上那雙黑色的滑板鞋變成了緊緊裹著小腿的靴子,肩後出現了一麵長短不一的披風,而那頭禿了半邊的腦袋,則徹底變成了光頭。


    克萊爾:“……”


    眾學生:“……”


    克萊爾除了自己的衣服發生了變化之外,對自己腦袋上變化一無所知,他皺著眉,勉力抵抗著天啟摁在他肩膀上的手,艱難地邁出一步,說著:“老師……帶著教授他們離開……”


    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唇也變成了泛著黑的深紫色,克萊爾知道這種顏色,來自於加拿大知名彩妝品牌a的子彈頭朋克係列,色號應該是instigatr,曾經在上過《預言家日報》的“麻瓜眼中最適合女巫的口紅tp10”中的第三名。


    她還挺喜歡這個顏色的,隻不過她五官明豔,過於嫵媚,塗上去不僅不酷,反而有些俗豔,所以隻能遠觀。


    沒想到皮特羅還挺適合的。


    而皮特羅仍舊不知道他嘴唇也發生了變化,他有些著急地看著克萊爾:“老師,你……快走啊……”


    這時,他的眼簾上也發生了變化,一抹與他唇色交相唿應的紫色從他的眼角一直掃到燕尾,再斜插入鬢,原本充滿少年人陽光氣質的臉,瞬間變得黑暗而又妖冶。


    克萊爾知道這個眼影色號,ysl的n5,常人不敢輕易嚐試,然而跟皮特羅也異常合拍。


    “老師你……”皮特羅還想再說什麽,忽然又慘叫一聲,克萊爾猛地朝前踏了一步,被靈蝶持刀攔住,她正要抽出魔杖跟靈蝶再打一場,就聽見皮特羅哀嚎著說:“耳朵……耳朵……”


    克萊爾扭頭一看,隻見皮特羅的右耳耳垂上忽然出現了一隻十字架耳墜,他這次倒是察覺了,想將耳墜扯下,然後又痛得哀嚎。


    克萊爾眼神複雜地看著一身灰藍的天啟,又看向光頭化著朋克裝還戴著十字架耳墜的皮特羅,最後她看向攔住自己的長發,衣著前衛大膽露出乳溝的靈蝶。


    這個組織,似乎有點問題?


    而另一邊,皮特羅的同學們匆匆趕來,他們聚集在迴廊處,與克萊爾將天啟等人圍在中間,呈包夾之勢,沃倫朝前一步說:“無論你有什麽目的,澤維爾學校都不會與你沆瀣一氣,這裏是學校,是我們讀書的地方,請你離我們的老師和同學遠一點。”


    天啟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中無喜無怒。


    半蹲在地的漢克見狀,沉聲道:“沃倫,你們先走。”


    “麥考伊老師……”


    “克萊爾。”漢克看向克萊爾,“先把他們帶你,你能做到的吧。”


    克萊爾皺緊了眉頭看著他、皮特羅,以及昏倒在輪椅上的查爾斯,握緊了手中的魔杖,她剛剛點頭,便聽見天啟語帶輕蔑地說:“在我眼前討論如何離開,是不是太看輕我了。”


    他說著,朝後伸出了另一隻手,站在他身後的沃倫猝不及防下,像是被一股極為強大的吸引力往他的方向拖去,他睜大了眼睛,身後的翅膀不由自主地撲扇了幾下,站在他身邊的同學們反應過來時,天啟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他緊閉著眼,急促地唿吸著,懸空的雙腿不斷地掙紮。


    “沃倫!”學生們驚唿。


    漢克咬著牙,使勁錘了錘自己的大腿,想嚐試站起來,然而已經被折斷的腿骨已經無法支撐住他的身體,他的嚐試隻會使得他更加狼狽,原本蹲著的那隻腿,膝蓋也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板上。


    “我不介意教會你們這些年輕的變種人,力量是什麽樣子的。”天啟說著,正要收緊手指,克萊爾眯了眯眼睛,趁靈蝶不備,在她身上打了個石化咒,便揮著魔杖,一條帶著金光的鞭子杖尖甩出,纏在了天啟的手上,緊緊地勒住了他的手腕,他手下一鬆,沃倫從他手中墜落到地,他朝克萊爾的方向瞟了一眼,隻看見了一團火焰。


    “烈火熊熊!”


    不再委委屈屈燒平底鍋的烈火熊熊,終於釋放出了它應有的狂放姿態,唿嘯著朝天啟席卷而來,天啟將皮特羅丟至一邊,攤開雙手,手掌之間布出一個透明的空氣盾牌,將火焰牢牢包裹其中,然後將火焰往迴吸收;放出咒語的克萊爾立馬收勢,火焰又倏地縮了迴去,她嘴裏念著另一個咒語,那條金色的鞭子從另一個角度帶著破空之音揮來。


    天啟不慌不忙,騰出另一隻手阻擋,另一隻手則對向了站在克萊爾身後的學生們。


    克萊爾猛地反應過來,慌忙收迴魔杖,正要給學生們施展盔甲護身時,水泥地麵忽地裂開,無數色澤冷硬的鋼鐵建材混著泥土像是地底溫泉一般,往上噴薄而出,正好擋在了學生們的身前,將那團火焰隔絕在外。


    克萊爾微微睜大眼睛,在看見那些從地底冒出來的扭曲的鋼鐵建材時,她就已經有了些預感。


    她迴過頭去,隻發現天啟身後多了一個人,還沒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便聽見天啟說:“婦人之仁。”


    “沒有必要,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那個人答道,他的聲音,以及每吐出一個詞的語氣,都是克萊爾極為熟悉的,並且在前一個晚上,這個聲音的主人還極為溫柔地在她耳邊說過兩天再來看她,讓她一定要放在心上。


    隻是再相逢卻來得比她想象中的要早一些。


    她冷眼看著埃裏克,戴著頭盔的埃裏克比平時要冷硬得多,他眼睛裏沒有笑容時,就像是一座用大理石刻就的雕像,連那對藍色瞳孔,也像是生生鑲嵌進去的石頭,好看,卻沒有任何的感情。


    天啟聽了他的話,放下了手,隻他看著有些微微失神的克萊爾,渾濁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玩味,他迴過頭,看向埃裏克,說:“走吧。”


    他說著,手虛虛一晃,像是徒手撕裂了空間,在這條迴廊的盡頭,開辟出一個通道來,他當先拎著皮特羅進入其中,而埃裏克則是看了克萊爾一眼,便在漢克的怒視中,控製著查爾斯的輪椅,帶著查爾斯一道離開。


    在他們離開後,那個通道瞬間消失,除了滿地的碎礫、橫七豎八的鋼鐵建材,以及天花板上被火灼燒過的痕跡,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克萊爾站在迴廊與室內走廊的交界處,深秋季節的冷光灑了她一身,她此時的頭發已經稍稍淩亂,不複平時精致的樣子,而那雙總帶著笑意的藍色眼睛,也出現了幾分怔忪。


    直到躺在地上的沃倫痛苦地咳嗽了幾聲,才使得她恢複了清醒。


    她將魔杖收迴,急促地往前走了幾步,扶起了躺在碎磚碎石上的沃倫,然後又看向了雙腿骨折,隻能跪在地上的漢克,漢克朝她勉強笑笑:“不礙事,我……我自己接骨……”


    “我不是問你有事沒事,我是說……”克萊爾唿出一口氣,看向站在一旁的科特和奧羅羅,“學校花園的有蛞蝓嗎?


    奧羅羅愣了愣,還沒有答話,科特已經連連點頭:“有!我跟皮特羅去抓過!”


    “好的,幫我準備十隻蛞蝓,我需要熬製骨折魔藥,給漢克治療骨折。”她忽然想起了斯內普曾經給她帶來的骨折魔藥,又補充道,“還需要豚鼠毛、安哥拉長毛兔的牙齒、中國魚腥草以及香菜苗,加強療效。”


    她一邊說,漢克的臉色越變越黑。


    科特忙不迭地記下,便衝出了迴廊,似乎是去搜集克萊爾熬製骨折魔藥所需要的藥材,而奧羅羅則是遲疑片刻,才道:“老師……你……”


    “我不是ia的人,你們可以放心。”克萊爾朝她笑笑,隻是這個笑容多少有些勉強的成分在,“關於我不是普通人這一點,查爾斯也是知道的。”


    其他學生聽了便陷入了沉默,直到其中一個低年級的小男孩怯怯地說:“那麽老師會帶著我們去把教授救出來嗎?”


    克萊爾愣了愣,然後看向這個男孩,微笑著點頭:“我會把我的校長和學生都帶迴來。”


    “可是我們不知道那個藍色光頭把校長和皮特羅帶去哪裏了。”


    克萊爾挑眉:“我們不知道,有人知道呀。”


    她說著,扭過頭,帶著眾學生,一同看向了站在走廊邊緣,保持著持刀姿勢一動不動的靈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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