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各部首領間的心理較量,普通士兵們無從得知,也無意深究。


    於他們而言,


    隻需靜待首領們一聲令下,便能攻入城中肆意掠奪便足矣。


    畢竟,


    家中妻兒老小,正翹首期盼他們攜物資歸家共度寒冬。


    「胡塔爾,你可聽說了?」


    「何事?」


    「難樓王麾下的部落,一大早便搶奪了幾十輛滿載糧食的馬車歸來。」


    「這麽多?」


    被稱為胡塔爾的壯碩男子一聽,雙目圓睜,心中泛起漣漪:


    「丘力居大人有何打算?我們何時能出擊搶奪那些漢人的物資?」


    「這就不清楚了。」


    迴應的壯漢歎了一口氣,目光投向中央的大帳,麵露疑慮:


    「據說昨晚大人們起了爭執,我們或許得撤軍迴去了。」


    「什麽?!」


    原本還在盤算搶奪何種物資的胡塔爾,聞此言瞬間瞠目結舌。


    「這就迴去?」


    「還未搶到任何東西,迴去幹什麽?坐以待斃不成?」


    「可不是嘛!」


    壯漢談及此事亦感沮喪,站起來拍拍屁股。


    「暫且等等看情況再說。」


    「若實在不行,咱們就私自行動,大幹一場!」


    「這……」


    胡塔爾眼睛一亮,正欲應和,忽聞營地外傳來一片嘈雜聲。


    「出什麽事了?」


    「不清楚!」


    「說是難樓大王派人給我們送糧草來了。」


    「真的假的?」


    「……」


    聽著周圍人們的議論紛紛,胡塔爾與壯漢互相對視一眼。


    「不是說起了衝突嗎?」


    「誰知道呢?」


    「走!」


    「去看看究竟!」


    倘若論及對於送糧草之事最為歡喜的人,


    無疑是查林山了!


    此前他還苦思冥想如何不動聲色地替換掉做飯用的糧草,


    未曾想難樓王竟幫他解決了這一難題!


    不過就是糧草罷了,


    有的是!


    為了能成功將摻了料的糧草替換入庫,查林山親率蒙古騎兵上前協助搬運。


    隨著一袋袋糧草被搬入倉庫,查林山當眾解開一袋展示。


    「弟兄們,這些都是精選的好糧啊,你們有口福啦!」


    「什麽?」


    「精糧?」


    「快閃開讓我瞧瞧!」


    聽聞查林山所言送來的是精糧,圍觀的士卒們立刻沸騰起來。


    他們這群底層士兵幾時品嚐過如此優質的糧食?


    不隻是他們,


    即便是烏桓內部的諸多將領,也鮮有機會享用如此佳品。


    「大漢果真是富饒無比!」


    其中一名將領親手摸了摸那顆顆飽滿的糧食,轉頭看向廚房負責人。


    這些糧食確確實實是我們親眼所見證的,如果不讓我們吃到,後果自負!


    「這、這……」


    那位原本企圖倒賣這批優質糧食以謀取暴利的將領,尷尬地揮著手笑道:


    「瞧您說的,糧食明明就在這兒,怎麽會不讓你們吃呢?」


    「吃就吃!」


    「晌午就開動!」


    「這才像話嘛!」


    眼見目的已達,那位發話的將領滿意地離去。


    其實他並非真心想吃這糧食,


    然而他明白,


    若此刻不盡快消耗掉這些糧食,


    不久後恐怕就沒有機會吃了。


    它們會去哪兒呢?


    自然是被這群家夥中飽私囊!


    他們將品質優良的糧食轉手賣掉,換取同樣體積卻摻雜砂石的劣質糧食,而中間的差價則盡落他們口袋。


    而這還不是最讓人憤慨的,


    最令人痛恨的是,


    那些貪婪的家夥撈到錢後,竟絲毫不肯分給他們一絲一毫。


    這叫人如何忍耐?


    之前無從下手就算了,如今有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於是乎,


    在一連串爾虞我詐和內部交易後,摻雜藥物的糧草終究還是上了餐桌。


    盡管經過反複淘洗和烹煮,藥物效力卻沒有絲毫減弱。


    更甚者,


    用於清洗糧食的水還被用來喂養牲畜,導致藥力進一步擴散。


    不僅許多士兵紛紛倒下,


    連戰馬也都大批大批地癱軟無力。


    「可、可恨!」


    「究竟怎麽迴事?」


    「我、我覺得困倦至極,好想睡,不行了……」


    在快速吞食由精糧做成的午餐後,烏桓大營內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剩下那些因值守未進食的士兵,也在蒙古騎兵的彎刀威逼下選擇了投降。


    直至黃昏時分,


    嶽飛接到消息率軍趕到時,整個烏桓大營已是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哈……」


    「好得很!」


    望著遍地橫躺豎臥、被麻繩捆綁住的烏桓俘虜,即使是嶽飛也不禁放聲大笑。


    「查林山,我定會在上報戰績時如實陳述,此役你的功勞當居首位!」


    「謝、謝謝軍團長大人!」


    終於等到期盼已久的肯定,查林山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要知道他這兩日過得多麽艱難!


    僅用提心吊膽來形容遠遠不夠!


    簡直是煎熬!


    極度的煎熬!


    誰能料想,


    他這個早已徹底歸降的叛徒,帶領萬餘騎兵假稱突圍而出,那難樓王竟然深信不疑。


    盡管與他進獻的數十箱珍寶有一定關係,但難樓王怎會不生疑呢?


    難樓王倒好,


    不僅相信他是成功逃脫的,還賦予他極大的權力。


    說實在的,


    若非無法駕馭那些蒙古騎兵,他幾乎就要真的投靠過去了。


    幸虧,


    蒙古騎兵的剽悍與忠誠及時警醒了他,讓他沒有邁出那最後一步。


    「不必多言,這些都是你們應得的!」


    看著眼前的查林山及其麾下的蒙古兵,嶽飛心中亦暗自讚歎不已。


    在啟程征戰前,他特意向主君確認,這批人是否可靠。青安給出的答案是,


    烏桓的俘虜未必可信,然而蒙古的騎兵則是他們堅定不移的親信。


    因此,


    他才敢於拿出大量的財寶和糧食,去換取烏桓人的信賴。


    事實印證了主君判斷的準確性,


    這批蒙古騎兵不僅忠誠無比,且執行力一流。


    這速度有多快?


    早上才派人送去的糧草,晚上就已讓人盡數解決?


    實在是迅速至極!


    但是,


    相較於嶽飛和查林山的滿麵歡喜,關、張兩位兄弟的情緒並不高漲。


    「二哥,你說這些烏桓人為何如此愚鈍?」


    眼見部下猶如拖死羊般,將捆綁好的烏桓士兵往馬車上放置,張飛滿腔抑鬱地問道:


    「那樣明顯的圈套都看不出來?


    竟然輕易就被放倒了?」


    「真夠丟人的!」


    「……」


    聽著張飛的牢騷,關羽嘴角微動,心想若換成是你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


    想到近十萬烏桓騎兵被藥物麻翻,他心中也不免一陣失落。


    這些都是戰功啊!


    現在該如何處理?


    大部分的戰功都被蒙古騎兵和烏桓俘虜占據了!


    即便他們也能分得一些,但這與空手而歸有何分別?


    唯一的慰藉,


    可能就是他們麾下的第一軍團此役毫發未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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