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這時候突然扭過頭看著我,問了一句:“小子,你的血是什麽型的?”


    “o型的。”我答道,上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體檢的時候,我曾經查過自己的血型。


    “好,那就能用,她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你的血她剛好能用。”


    我明白了過來,這種事我當然不會拒絕,當即便伸出了胳膊,任由那六爺用一個大粗針筒將我的血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他抽抽停停,不斷的拍打著我的胳膊,似乎是嫌我的血流出的太慢,直到將那針筒抽滿,他才拔了出來,轉身注射進了一個塑料點滴袋中,然後換了個胳膊,依法炮製,又抽了我滿滿一大管血。


    等他抽完,我問他:“這點兒夠嗎?”


    “小子,你的血很多嗎,就先這樣吧,急用,不夠再說。”


    給上官奇星處理好傷口,上了繃帶,輸上血後,六爺便出去了,沒說話,也沒看我和上官奇星一眼,就那麽出去了,我心裏暗芻:“這六爺的脾氣,還真是怪的很呢。”


    我剛想坐到上官奇星旁邊看看她現在怎麽樣了。六爺突然又從外麵走了進來,問道:“小子,我本來不想問的,不過實在是忍不住了,她腿上那幾針,是你紮的麽?”


    我點了點頭,道:“是我紮的,不過我的手法還不行。”


    “是誰教你的,以你的年紀,不可能會那種施針之術。”


    “是我爺爺教給我的。”我沒有瞞著他。


    “嗯,小子,這種施針之法高明之極,幸虧你提前給她施了針,否則的話,等你們把她送到我這兒來,她估計早就不喘氣兒了,這種針法是一種古法,現在早已絕跡了,我也隻是從我師父那裏看到過這種記載,但是我卻不會,小子,如果這真是你爺爺教給你的,那麽你爺爺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說完這句話,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再次轉身出去了。


    我歎了口氣,心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老爺子。


    “夜路沙,謝謝你救了我。”上官奇星這時候以一種極其微弱的聲音跟我道了聲謝。


    我坐到她的身旁,道:“不要用力說話,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再說,救你的是六爺,你不該謝我,其實應該是我謝你才對,要不是你迴去拉我,我可能早就死在那個停車場了。”


    “不是的,我首先要謝謝你,然後再謝六爺,要不是你給我施針,我早就不行了。”


    我沒有再跟他爭辯這個,我不想再讓她多說話,現在的她看上去是那麽的虛弱,原本嬌美青春的臉龐,沒有了一絲血色,蒼白憔悴的如同一張被侵泡過的白紙。


    “夜路沙,不好意思,我用了你那麽多血,以後我一定還給你。”


    我苦笑了一下,很顯然,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她已經開始說起胡話來。


    我忍不住伸手按在了這個虛弱的女孩兒手上,希望借由我的一點兒體溫,能夠給她一些安慰和撫慰,讓她能夠安心的睡過去。


    她反握著我的手,呻吟道:“夜路沙,其實你這人挺好,真的挺好,就像我死去的哥哥一樣,哥哥、爸爸、媽媽,上學…..”她嘴裏嘟囔著,聲音漸低,終於沉沉昏睡了過去。


    此時已近傍晚,我坐在地上,後腦靠在上官奇星所睡的床上,身心均已疲憊到了極點,盡管一天沒有吃飯喝水,但此時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饑渴,想起自從老爺子走後發生的這一切,我總覺得如同做了一場大夢一樣,直到現在,我好像都覺得自己仍然置身於夢中似的。


    我想起了那個神秘人,想起了他最後跟我說的那句不死血咒,他知道了我和老爺子的秘密,知道了不死血咒的秘密,但是他究竟是誰,我卻一無所知,他就如同一條躲在陰暗之處的毒蛇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躥出來咬我一口,我甚至覺得他已經超過了此時正在追殺我的青幫和上麵的人,成為了我最大的一個敵人。


    我又想起了薑老大,這個救過我三次性命的昨日梟雄,在經曆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和失敗的時候,他接下來該怎麽做,是放棄這裏的一切,還是伺機東山再起,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真的是和他栓在了一起,正如當初老爺子所說的一樣,我與薑老大有了關係之後,便從此走上了那條最終的宿命之路,而且越走越快,越走越近。


    我還想起了蘇情和胖子他們,尤其是蘇情,這個讓我第一次心生悸動的女孩兒因為我而最終斷絕了求學之路,從此之後,要無奈的帶著她的奶奶左躲右藏,我知道蘇情對我也是有好感的,我甚至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我想完全拋開那個該死的宿命詛咒牽絆去向她表白,至少也要在自己這有限的生命曆程裏留下一抹纏綿的迴憶,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隻能是一種無奈到極點的苛求了,在生命隨時都可能走到終點的威脅之下,蘇情的笑臉淚顏,也隻能成為一朵在我心中幾乎永遠都不可能綻放的血色之花。


    “這個該死的世界,為什麽要讓我這麽痛苦的活著。”我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我將雙手摁在了自己的頭上,使勁的揪著自己的頭發,一股從未有過的衝動與憋悶在我的胸口衝來撞去,我恨不得拿上一把機槍,衝到大街上,跟那個***蔡天雄來一場痛快的血拚,直到彈盡糧絕,直到被他們打死。


    “小子,你很痛苦麽?”一個沉重的聲音將我從這種近乎歇斯底裏的自我壓抑中抽離了出來。我抬起頭,看到六爺正站在門口,眯著眼睛看著我。


    “出來吧,我有辦法讓你將心中的痛苦發泄出來。”他扔下這麽一句話,便又轉身走了出去。


    我站了起來,跟著那六爺走了出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六爺竟然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菜香滿溢,酒味撲鼻,一張小方桌上,擺著四道菜,兩瓶白酒,六爺已經坐到了方桌的一側。


    見到我出來,他向我招了招手,道:“過來,坐下,我知道你一定一天都沒有吃飯,這頓飯,算是為你踐行了。”


    我走了過去,坐在了六爺的對麵,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


    六爺給我倒滿了一杯酒,拿了起來,說道:“接著,先喝一口,潤潤喉腸,酒入愁腸,即便會讓你愁上加愁,但這未嚐不是一道排泄壓抑的良方,從醫者的角度來說,這就叫自我麻醉與解毒。”


    我沒有推辭,而且我也願意在這個時候酒醉一場,因為我知道,酒,真的可以讓一個人麻木。


    六爺又給我碗裏挾了口菜,道:“吃口菜,嚐嚐我的手藝如何。”


    我勉強吃了幾口,這個時候,我隻想喝酒,卻吃不下東西。


    六爺也不再勉強我,他自己也喝了一口酒,道:“我知道你們惹出了大事,盡管老薑沒跟我說,但我能看得出來,老薑說要去南京,我就可以斷定,這件事真的是很嚴重,小子,你大可放心,不管多大的事,老薑要帶你離開冀興市,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如果把冀興市的黑道比喻成一張網的話,那麽這張網有一半多都是老薑織出來的,所以他要想帶著你們在這張網上撕開一道缺口出去,我相信他是絕對有這個能力做到的。”


    我自己又倒滿了半杯酒,猛地喝下了一半,悶聲道:“就算能出去又怎麽樣,還不是要到處逃跑,躲避追殺。”


    “哼哼,小子,你想錯了,我不知道你跟了老薑多久,也不知道老薑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但是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隻要離開這裏,去到南京,隻要一切順當的話,那麽你們就可以隨時殺迴來,老薑背後的勢力有多大,你根本無法想像,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背後的勢力很大,大到你不敢想象,大到他背後的那些人隨便一個肯站住來幫他,他就可以迴來將冀興市夷為平地,什麽青幫,什麽白道正道,那怕是駐地軍隊的人,都有可能被徹底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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