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爺爺。”


    鬱清和然然的擔憂聲同時響起,卻見張道聞擺了擺手,示意無妨。鬱清之前以為張道聞是修煉時出了差錯,傷了肺腑才會這樣。卻不想他是被親生兒子所害,他一定很痛心吧?


    張肅之所以要對付張道聞,恐怕是不想一直被張道聞壓著,張道聞是如今唯一一個結丹期修士,隻有他能收拾得了張肅。殺了張道聞,張肅理所當然成為修真界最厲害的高手,那時候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這十年來,魔修不斷擴展不斷挑釁,想必是為了試探研究所的底線,因為張肅不確定張道聞是否活著,這種不確定因素讓他不敢正麵對上研究所。


    若是張道聞中毒至深、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傳出去,定會引發修真界動蕩。到時候張肅便會毫無顧忌興風作浪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受迫害!


    一想到那種情形,鬱清就不寒而栗,魔修殺人如麻,還喜好奸/淫/擄/掠,若那一日真的到來,隻怕天朝會變成人間地獄。


    所以,一定不能將師父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傳出去!同時鬱清也明白了,為何張道聞這些年都不與外界聯係,他是在暗中幫助研究所,給魔修釋放煙霧彈。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這個煙霧彈遲早會被攻破,魔修見張道聞久不出現,定然會猜測他隕落了。


    為了震懾魔修,他們這些修士必須早日強大起來,強大到不需要依靠張道聞的地步!


    鬱清握了握拳頭,完成任務的二十點經驗值她早就得到了,看來是時候加上,提升修為了。趁著師父還在世,她必須勤加苦練,爭取早日築基!


    “乖徒兒,為師要你在為師隕落之前都不能出山,也不能與外界聯係,你做得到嗎?”張道聞的聲音拉迴了鬱清的思緒。若是之前,鬱清一定會想立刻離開,給家人報平安;可知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後,她明白自己不能隨性而為了。


    雖說讓家人擔憂很不孝,但與修真界動蕩比起來,可以先放一放。她一旦傳消息迴家,勢必暴露行蹤,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徒兒做得到。”她堅定地迴答。


    魔修一旦暴動,不知道多少民眾會受傷害,她父母也隻是普通人,誰知會不會被波及?所以她必須答應張道聞的要求!


    張道聞滿意地點了點頭,講話講得似乎有些累了,便獨自迴了房間。然然站在鬱清身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憐。


    雖說然然已經到煉氣八層修為,但始終隻有十歲,聽聞張道聞不久於人世的話,如何不傷心?鬱清歎息一聲,將她摟緊懷裏安慰,然然的淚水瞬間打濕了鬱清的前襟,胸膛處傳來一股暖流。


    那之後,鬱清才知道然然也是單係道基天才,而且是單木係道基。鬱清迴想了一下,發現她身邊五種單係道基天才都湊齊了:葉默是單金係、宋霏霏是單水係、謝子君是單火係、楊玄是單土係、然然是單木係。


    不知為何,這種強大的湊巧讓她有些不安,張道聞曾說過,即便是明朝也很少有單道基修士出現,更何況一下就是五個?偏偏這五個人道基還不一樣。


    隱隱約約,鬱清覺得這不是一種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意味著什麽。但現在思索太多也沒意義,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為了不引起張道聞太多懷疑,鬱清並未一次性將二十點經驗值全加上去,而是隻加了十點,這樣她就直接進入煉氣大圓滿了,再有五點經驗值,她就能築基。


    她一踏入煉氣大圓滿,頓時感覺周身靈氣爆棚,起碼比之前強大了一倍不止!難怪當初謝子君能輕易重傷煉氣九層的魔修。


    這種擁有強大力量的感覺讓鬱清很滿意,她迫不及待將靈氣運轉起來,繼而分成五係,融入原先的各係靈氣中。各係靈氣一融入,靈氣繩立刻粗實不少,鬱清隨意釋放了個火球術,指尖頓時彈出一個碗大的火球,溫度極高,與以前隻有指頭大小的火球有天壤之別。


    索性,鬱清將學過的小術法全都練習了幾遍,每個術法的威力都成倍增長,幾乎達到煉氣修士能釋放的最高要求。


    隨著修為境界穩定,她的神識也跟著強大起來,原先隻能探查周圍三百米距離,現在一下擴展到五百米,連山坡上雪落的聲音都能聽見。不過,她並不去探查師父與然然的情況,那樣很不禮貌,更何況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安全距離,修為越深,安全距離越寬。在安全距離內,別的修士的神識根本探入不了。


    她在雪山算徹底住下來了,白日就去請教師父修為上不懂的問題,晚上就努力打坐修為,凝實靈氣。張道聞不愧是結丹期修士,比朱雀那個眼高於頂的家夥靠譜多了,鬱清的問題他都能事無巨細解答出來。


    偶爾,張道聞也會告訴她一些她沒注意到的問題,鬱清每每聽完,都覺得豁然開朗,修行起來也更順暢。所以說,有一個好老師就成功了一少半,能讓她少走很多彎路。


    她也漸漸明白,為何然然才十歲,修為就達到了煉氣八層。一來然然是單道基天才,又天資聰穎;二來張道聞手把手教導,還會為她在雪山上采一些稀奇的藥材鞏固。這些待遇可不比謝子君差,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謝子君更好。


    而且有一次鬱清發現,張道聞在將自己的修為一點點傳給然然,雖然每次傳過去的量很少,但的確是他自己的修為。這種待遇,世間也僅有然然一人了。


    然然也爭氣,從小就很孝順張道聞,多少彌補了些張道聞心靈受到的創傷。他沒養個好兒子,卻有個好孫女,想必內心深處還是比較滿足的。


    一晃就過去兩年,這兩年內,鬱清學到了不少新術法。


    比如小清潔術:可以瞬間讓渾身幹淨整潔;


    比如斂息術:可以讓自身氣息全無,即便紅外線也探測不到;


    比如疾風術:可以讓雙腿奔跑的速度提升數倍,超過火車;


    比如寒冰術:釋放時可令方圓十米瞬間結冰,當然,這需要有水係道基才能修煉。


    當初張道聞知道鬱清是五係道基時,幾乎沒跌破眼鏡,後來又直歎天意啊緣分啊,聽得鬱清一頭霧水。


    此外,張道聞還教了她不少別的術法,都很適用,鬱清有自信,若是現在遇上兩年前的謝子君,一定能勝過對方。


    她摸摸鼻子,甩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怎麽又想到了謝子君?她怎麽如此不思進取,隻能跟兩年前的謝子君比呢?


    帶著這種哀怨,她在兩年後,終於打算將剩下的經驗值加上去以便築基。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這兩年張道聞的身體每況愈下,張道聞跟她和然然說過,他的壽命已經不足一年了。


    不讓張道聞起疑,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麽重要了,鬱清必須趕緊築基,讓張道聞安心。隻有她足夠強大,日後才能更好的保護然然。


    她不知道築基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因此為以防萬一,她提前給二人打了招唿。張道聞聽聞她要衝擊築基期,居然送了她一枚築基丹,鬱清當然沒要,她自己手上就有築基丹。


    為了築基,鬱清準備了很久,她知道築基要耗費不少靈氣,所以直接將那塊極品靈石取了出來。此外,她又用玉石在屋子周圍設了個小型防禦陣,免得二人不小心闖入。


    築基十分兇險,若是第一次築基不成功,修為就會跌迴煉氣九層,鬱清實在沒時間去等了。所以她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她將經驗值一點一點加了上去,每加一點都會吸收完全了,才加下一點。如此往複,她漸漸沉入自己意識裏,經驗值連帶極品靈石散發出來的靈氣一點點被納入經脈中,如和煦的陽光,讓她渾身舒暢。


    靈氣一絲絲一縷縷竄入她經脈裏,如汩汩流水般越來越多,經脈也被滋養地更加溫厚堅韌,以便承受更多靈氣。築基之後,靈氣會轉變為真元力,因此對經脈的要求也提高不少,經脈不能忽然變堅韌,隻能這樣慢慢溫養。


    築基,是個急不得的過程。


    終於,在某一日,鬱清將第五點經驗值加上後,體內頓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經脈中湧入的靈氣瞬間達到極限,身體似乎要被撐爆,脹得她十分難受。


    她咬牙堅持著,知道這是築基中最終於的一關,扛過去就築基成功,抗不過去就打迴煉氣九層!修真就是這麽殘酷,沒有什麽事能投機取巧,她甚至沒服用築基丹。築基丹雖然能增加築基的概率,但並非沒副作用,張道聞告訴過她,沒服用築基丹的修士,成就大多數在服用過的修士以上。


    築基丹可以減緩築基的痛苦,這樣一來,卻磨練不了修士心性,修士的成就自然大打折扣。


    鬱清雙膝盤坐,額頭上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始終咬緊牙關,努力硬抗。體內的靈氣在經脈裏瘋狂運轉,五係靈氣全部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團五彩斑斕的色澤。這種運轉強度幾乎讓她爆體而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忽然,在丹田的最中心,五係靈氣瘋狂運轉的過程中,居然出現了一絲乳白色的東西。這一絲乳白色的東西一出現,靈氣運轉速度頓時慢了下來。似乎馬仔見到老大一般,乖乖誠服在腳下。


    這絲乳白色的東西則如霸氣的神皇,一點點盤踞起來,鬱清甚至能感受到它蘊含靈氣的純正與濃鬱。


    真元力,這就是築基期才會出現的真元力!真元力脫胎於靈氣,卻又基於靈氣之上!要千萬個靈氣分子,才能凝聚出一小點真元力。與靈氣相比,真元力威力更加強大,所蘊含的威壓也更甚。


    這就是為何修士修為越高,周身威壓越強的原因。


    隨著時間流逝,丹田裏的真元力越來越多,靈氣則越來越少,經脈的飽脹感也越來越弱。但鬱清並未放鬆心神,繼續進行著未完成的事業。


    又過了兩天,她體內的靈氣終於完全轉化為真元力,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代表她徹底築基成功了!


    她檢查了一下丹田,發現裏麵真元力少得可憐,團在一起居然還沒拳頭大,分散在經脈裏更是微乎其微了。鬱清有些鬱悶,開始瘋狂吸收靈石裏的靈氣,同時又將經驗值一點一點往上加,於是靈氣繼續朝真元力轉變。


    這個過程又持續了十多日,等她將剩餘的五點經驗值也全部加上時,丹田裏終於有了起色:真元力有兩個拳頭大了。


    看來什麽都在進化,修士也一樣,為了變強,就將靈氣轉化為更高等級的真元力。她還聽張道聞說過,若是飛升仙界,真元力便會轉化為仙元力;若是仙人飛升神界,便會轉化為更強大的神元力。


    仙元力和神元力距離她實在太過遙遠,鬱清目前根本不去想,她隻知道自己築基成功了!她現在的身體強度提升了整整十倍,普通刀劍根本傷不了她,就算子彈,也隻能劃破一層皮,還是在她不運用真元力抵擋的情況下。


    於此同時,經骨脈絡也強大不少,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顯示著強大,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在築基的過程中,她也明白了一些有關修真的規則,更加堅定了心性。


    “唿……”她站起身來,長長噓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十分舒暢,簡直想去雪山上飛奔一趟。


    築基,她才二十八歲,居然就築基了!她才修真三年,居然就築基了!哈哈,這等速度,想必也足夠載入史冊了吧?而且一旦築基,她的壽命就延長到兩百年,一想到能活那麽久,她就喜不自勝。


    當然,這其中有很多人的功勞,其中一個便是朱雀。朱雀和火靈在之前兩年都紛紛蘇醒過來,得知她拜了個結丹期高手為師,興奮得直轉圈。不過知道張道聞沒幾年好活,又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得鬱清直翻白眼。


    火靈就好多了,乖巧地住在她身體裏,從不惹是生非。自從火靈救了鬱清,鬱清對它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火。惡是惡俗了一點,但很貼切,小火也沒有反對。


    在他們三個中,小火是最可憐的了,不僅要聽命於鬱清,還要被朱雀欺負,有時候連鬱清都看不過去。


    唉,扯遠了。


    另一個有功勞的便是她師父張道聞,張道聞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修真老師,為她解疑答惑,教她各種術法,幫她打下堅實的基礎。


    最後嘛,才是她自己,她是五係道基,老實說,連她自己都有些嫌棄。但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卻不容忽視,沒有這些努力,外物條件再好,她不可能成功。


    鬱清重新出現在爺孫麵前那一日,張道聞和然然都十分開心。


    “乖徒兒,恭喜你築基成功。你叫了我這麽久師父,我卻一點心意都沒表示,實在太說不過去了。這次你築基成功,為師也不能吝嗇,這是為師一件很喜歡的法器,就送給你了。”


    張道聞將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灰色鈴鐺遞給了她,鈴鐺看上去古色古香,裏外還雕刻著花紋,稍微一響,便讓人心神蕩漾。鬱清趕緊斂住心神,隻是一瞬間,就察覺到這個鈴鐺的不尋常之處。


    “感覺到了吧?這就是鈴鐺的神奇之處。這件法器叫追魂鈴,是為師當年築基時,父親送給我的,為師保管了這麽久,是該傳下去了。追魂鈴奇特之處就在於,可以讓同修為與低修為的修士陷入幻境,而且你可以親自編造幻境,讓他們永遠出不來。”


    “謝謝師父!想不到追魂鈴這麽神奇?”鬱清雙手小心翼翼接過追魂鈴,這東西要是被魔修得到,定會為禍四方。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張道聞微笑道:“法器隻不過是死物,一切在與運用它的人,法器沒有正邪之分,人卻有。”


    正人君子使用追魂鈴,可以挽救生命;邪惡之人使用追魂鈴,卻能禍害生命。


    鬱清鄭重地收下法寶,保證道:“請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會保管好追魂鈴,並將追魂鈴用之於正途,否則定遭心魔入侵!”


    “為師自然相信你的為人,否則也不會將此物送給你。”張道聞滿意地笑著,有生之年還能收下這樣一個徒弟,的確彌補了他多年心願。


    然然甜甜地說:“我也相信師姑。”


    兩年多過去,然然已經十二歲了,個頭竄起來不少,模樣也更甜美可愛。


    鬱清聞言不由摸摸她的頭發,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鬱清在雪山的第三個年頭,然然進入了煉氣九層,張道聞卻迎來了人生末期。鬱清還記得張道聞隕落的那一天,祁連山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若非他們的院落周圍有陣法保護,隻怕房頂都被壓塌了。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似乎在為張道聞演奏一曲悲歌。


    那天早上,張道聞忽然將二人叫到一起,然後將隨身物品全送給了二人。那一刻,鬱清就覺察到不好,然然更是直接哭了出來。


    “然然別哭,爺爺早晚都會有這一日的,能陪伴你這麽多年,爺爺已經心滿意足了。然然你知道嗎?這十多年是爺爺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有你在。”張道聞撫摸著然然的頭發,寵溺而溫柔的訴說著。


    鬱清也情不自禁流下淚來,然然則緊緊抱住張道聞,嚎啕大哭著。


    “爺爺,然然離不開你,你不要去另一個世界好不好?嗚嗚……你走了然然怎麽辦啊?”


    張道聞眼裏淚光閃動,卻始終沒流出來:“傻孩子,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以後由你師姑照顧你。還有啊,你不要去找父母報仇,那是爺爺與他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攙和進去,知道嗎?”


    然然搖頭又點頭,不停抽泣道:“爺爺,我什麽都答應你,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離開?”


    張道聞既幸福又無奈,如果可以,他也想這樣啊。可是身體真的走到了極限,他真的撐不下去了。


    他握住然然的手,輕聲道:“然然,乖,爺爺有個辦法與你一直同在。”


    “什麽辦法?”然然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天真地望著張道聞。


    鬱清似乎預感到了什麽,想出聲阻止,卻被張道聞用眼神製止了。鬱清一陣心酸,師父到這時候還在為然然著想,相信有朝一日,然然定會理解他的。


    張道聞溫柔地哄著然然:“你閉上眼睛,爺爺就告訴你。”


    然然果然乖巧的閉上眼睛,張道聞抬起幹枯的左手,輕輕指向然然眉心。一瞬間,他的指尖爆發出一團耀眼的白光,繼而白光一閃而逝,沒入了然然眉心。


    然然忽然尖叫一聲,卻被張道聞緊緊抱在懷裏,不停安撫著。


    “然然,你忍耐一下,等疼過就好了。這是爺爺畢生修為,可助你提升到築基期,爺爺這輩子也隻能給你這麽多了。”忽然,張道聞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無所謂地笑著,麵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衰老幹癟下去。


    “師父!”鬱清內心大慟,一個箭步過去,扶住了張道聞搖搖欲墜的身子。張道聞唇角的鮮血滑落到然然手背上,燙得然然再次湧出淚水。


    “爺爺……你不要死,不要死啊……你死了然然怎麽辦?嗚嗚……然然怎麽辦啊……”然然伸手緊緊抱住張道聞,張道聞的身體卻越來越消瘦,最後竟隻剩一身皮。


    鬱清頓時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掉,接著傳來她悲痛欲絕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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