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錢記雜貨在京城裏聲名鵲起,皆因店內開始售賣西洋鏡子。


    巴掌大小的鏡子,原價一千兩,現在半價出售,僅售五百兩;三尺見方的鏡子,原價一萬兩,現在三折,隻賣三千兩,限時限量,過時不候,售完即止。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轟動,顧客絡繹不絕,買得起的爭先恐後,買不起的也想一睹西洋鏡子的真容。


    起初,錢進來還擔心這鏡子會帶來麻煩,果然有人趾高氣昂地登門,企圖通過威脅或利誘打聽鏡子的來源。


    當朱公子安排在店內的人員出示腰牌時,那些人頓時啞口無言,連忙道歉,狼狽離去。


    也有不認識腰牌的,多嘴一句,立刻被帶走,連東廠的腰牌都不認識,你還算哪根蔥。


    錢進的風光前所未見,同行們不再直唿其名,恭敬地稱他錢掌櫃或錢大爺。每日數銀子數到手指麻木,夢中亦笑出聲來。


    醒來後,他問女兒,咱們賺的錢,該如何與朱公子分配?


    錢夢竹告訴他,目前朱公子急需資金,先填補他父親那一百萬兩的債務再說。


    錢進心中憤慨,原來這些日子辛辛苦苦數的銀子,竟然是尚未過門的姑爺的錢。他家怎會有百萬巨債?看女兒這態度,若賣鏡子的錢不足,恐怕連自家產業都要賠進去。


    還未出嫁,她的心已偏向外人,全是她娘寵壞的!


    壽寧侯張鶴齡期盼著外甥再送一批鏡子,不料外甥突然不再合作。


    張延齡打算去錢記理論,張鶴齡製止了他,找錢記理論有何用,不如直接進宮找姐姐。


    兄弟倆去找張皇後訴苦,提及朱公子的玻璃廠用地是舅舅提供,原本說好由他們兄弟負責銷售鏡子,如今卻被外人奪走,實在無法接受。


    他們慣用的眼淚戰術這次並未奏效,張皇後反倒是狠狠責備了他們。


    你們這兩個舅舅還好意思說,西山那片破地真值十萬兩?你們賣給朱公子,卻要價二十萬兩。拍賣會共賣出十五萬兩,隻分給他一萬兩,你們這樣做舅舅的,良心何在?


    兄弟倆不知張氏早已被朱厚照告知真相。朱厚照委屈地告訴張氏,拍賣會賺了十五萬兩,兩位舅舅隻給了他一萬兩。張氏得知兒子的錢是為了填補皇家財政,卻被弟弟們占便宜,當時就想討迴一些,但朱厚照勸阻了她,說不必與舅舅們計較。


    張氏認為兒子已經非常寬容,十幾萬兩的事都能放下,朱厚照對舅舅們已經足夠仁慈。


    打發走無賴的弟弟後,張氏站在高大的落地鏡前,欣賞鏡中美麗的自己,覺得兒子既有能力又孝順,還懂得道理,而她的兩個弟弟真是貪得無厭。


    壽寧侯迴家後,有人來要求退貨,說鏡子本應是稀世之寶,從佛郎機遠渡而來,全球僅數十麵。後來聽說拍賣會後又售出十麵,他們都沒追究,但現在價格暴跌,這不是欺詐是什麽?


    壽寧侯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後來又賣出十麵,他不管,反正退款是不可能的。


    壽寧侯雖權重,然而京城裏比他地位更高的權貴不在少數,真正的貴族對依賴姐姐裙帶關係上位的壽寧侯嗤之以鼻。他們前來要求退款,顯然並未將壽寧侯放在眼裏。


    見壽寧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好吧!既然不肯退錢,那他既無法動粗也無法動殺,隻能讓他等著瞧。


    數日後,弘治皇帝的案頭上堆滿了控訴壽寧侯兄弟胡作非為、違法亂紀的奏折。


    覺明是智化寺的住持,十年前從前任住持手中接過重擔。那時,他自認為佛學造詣不及幾位師兄,根本沒料到會成為主持。


    他向老住持詢問為何會選擇他。老住持直言不諱,當年自己悟性超群,佛法精深,連高僧都稱他有慧根。師父期望他能將智化寺發揚光大,但他不僅未能如願,反而因管理不善,香客日益稀少。


    多年後,他終於領悟,精通佛法與管理寺廟是兩碼事。


    老住持覺得覺明在佛法上欠缺悟性,常常偷懶,且心不靜,私底下飲酒食肉,偶爾還會覬覦女香客,是眾弟子中最頑皮的一個。


    覺明......


    然而老住持看出覺明擅長人際交往,洞悉人心,認為他能勝任寺廟的經營。於是,他讓覺明擔任住持,相信他能使智化寺煥發生機。


    覺明果然不負老住持所望,這些年將智化寺經營得有聲有色,從京城的二流寺廟躍升為一流名刹。


    這一天,覺明正在接待一位幾年前結識的朋友,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他還帶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富豪。


    唐伯虎未沉淪之前,常來寺廟與僧侶探討佛理,與人論道,不像現在,整日在青樓逍遙快活。


    唐伯虎告訴覺明大師,此次來訪是有一件寶物要請大師鑒賞。


    當那位富豪打開錦盒,覺明住持身體一震,目光瞬間被吸引。


    一個兩尺高,晶瑩剔透的琉璃佛像赫然映入眼簾。佛像栩栩如生,五官分明,神情逼真,陽光下更顯震撼。


    覺明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臉上浮現出虔誠,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老僧失態,還請二位施主勿怪。”


    唐伯虎和朱厚照交換了個眼神,明白覺明和尚已被寶物打動。


    “無妨,無妨。”朱厚照笑著揮手,問道:“大師覺得,這尊佛像價值幾何呢?”


    “阿彌陀佛!”覺明和尚又誦了一句佛號,迴答:“此乃我佛坐像,豈是俗世金銀所能估量?此乃無價之寶!”


    覺明和尚見識廣博,見過各式各樣的琉璃製品,就連寺內的佛像也有琉璃打造的,但如此巨大且透明的佛像,他卻是頭一次見。若能將這稀世的琉璃佛像安置於寺中,必然引起轟動,引來更多的朝聖者。


    “敢問施主是否願意割愛,將此琉璃佛像贈予我智化寺,施主必得佛祖庇佑,福壽安康,避禍消災,家宅安寧。”


    朱厚照啞然,您還有點自知之明嗎?自己都承認這是無價之寶,還想讓我白白相贈,憑什麽?就憑你的光頭鋥亮?


    “嗯,覺明大師所言有道理……”


    覺明心中暗喜,他隻是試探性地想空手而歸,這位公子真的會贈送?


    “唐兄,我們走吧,覺明大師已經鑒賞過了,接下來該去華來寺了。”


    覺明一聽,頓時緊張起來,華來寺是智化寺的直接對手,這佛像若被華來寺得到,其香火必定旺盛,那他的智化寺豈不是要黯然失色?


    唐伯虎不滿地對覺明說:“覺明大師,這琉璃佛像是我兄弟費盡周折才得來的,原本他要去華來寺,隻因我和大師有交情,才帶他來見您,大師您似乎不夠誠心啊。”


    覺明小心翼翼地問:“公子打算以何價出售呢?”


    朱厚照反問覺明:“大師您覺得這佛像值幾何?”


    覺明伸出三個手指,猶豫了一下:“三千兩如何?”


    朱厚照有些不悅,轉向唐伯虎:“我們還是去華來寺吧。”


    覺明意識到自己的報價過低,這尊通透的琉璃佛像恐怕舉世無雙,有了它,何愁沒有信徒,有了信徒,又何愁沒有香火收入?


    “施主請留步,價格可以再議……”


    最後,覺明大師以三萬兩白銀買下了這尊佛像,望著晶瑩剔透的佛像,他仿佛預見了絡繹不絕的香客。覺明覺得這三萬兩花得值,智化寺在他的手中必將發揚光大,成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寺廟。


    “來人,將這尊琉璃佛像恭恭敬敬地安放於佛堂,讓信徒們廣為宣傳,智化寺現世了透明琉璃佛像。”


    朱厚照和唐伯虎離開智化寺後,直奔華來寺,馬車上還有好幾個相同的佛像等待出售。


    他沒想到寺廟的和尚竟如此富足,三萬兩銀子說給就給了,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賣得太便宜。畢竟這佛像的成本加上人工,也不菲,至少得好幾百兩銀子。


    在唐伯虎的引薦下,朱厚照又陸續去了華來寺、德克寺、祛塵寺……


    幾天後,那些未能購得透明琉璃佛的寺廟焦急起來,主動找上唐伯虎購買。有透明琉璃佛的寺廟香火旺盛,沒有的寺廟則門可羅雀。


    覺明主持的智化寺經曆了短暫的繁華後,又恢複了寧靜。打聽之下才知,各寺紛紛置辦起了透明的琉璃佛,一番計算,覺明發現收支平衡,如同白忙一場。


    投資琉璃佛像的決策顯然失誤,這是覺明擔任主持以來的首次失策。誰能預料到透明琉璃如此泛濫,難道是發現了透明琉璃的礦脈?


    但這錢不得不花,否則他日別寺皆有,唯有自家寺無,豈非會流失信徒?幸虧他下手早,晚些怕是損失更大。


    未曾想,幾日後唐伯虎帶著那位青年再度登門。


    盡管覺明心中暗自懊惱,麵上依舊笑容可掬。唐伯虎與那位富家子弟雖讓京城的寺廟陷入競爭狂潮,但僧人之尊嚴不可丟棄。


    唐伯虎向覺明大師透露,此行又帶來一件寶物供大師鑒賞。


    覺明大師內心一陣無奈,上次也是這般說辭,結果卻......


    朱厚照掀開錦盒,裏麵赫然矗立著一尊足有四尺高的透明琉璃佛,比上次的足足大了一倍。


    覺明大師......


    這算是何等手段?簡直是在玩“套娃”,下次會不會送來一個更高的佛像?


    真是疲倦,恨不得一切歸零!


    然而,他不能不買,若他不買,其他寺廟買了怎麽辦?


    這就是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在唐伯虎和朱厚照再三保證不會有更大佛像後,覺明大師無奈地付了六萬兩銀票。


    嗯...佛像增大一倍,價格也翻了一番,這似乎說得過去!


    此外,朱厚照還慷慨地附贈了十八顆寶珠。


    這些寶珠來曆不凡,竟是用製作佛像的餘料製成的,猶如雞蛋般大小的......玻璃珠。


    他還好心提醒覺明大師,可以將寶珠贈予捐贈香火錢豐厚的香客。


    覺明大師恍然大悟,這兩人根本不是信佛之人,純粹是來做生意的。


    他立刻將手裏的念珠扔到桌上,脫下袈裟,收斂起莊重的神色,換上了商人談判的模樣。


    施主,請直言,這十八顆寶珠送完後,我從你那裏進貨的價格是多少?大批量購買是否有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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