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燕燕卻沒有躲,赤夜央和寒夏都受著重傷,如何還能讓他們擋在前麵?


    橫豎這地方才這麽點兒,若真來者不善,躲也躲不掉,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這麽一想,她索性也來到了門邊。


    對上赤夜央憂忡的目光,她主動牽住了他的手,又伸手撫了撫他緊擰著的眉頭,笑道:“我這不是想與二郎生死與共嘛!再說了,我方才拜過了,說不準能保佑我們呢!”


    她這話說得真真假假,赤夜央橫了她一眼,屈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但他眉間的結卻不自覺地解開了,他反握住她的手,便由著她了。


    這時,薑燕燕忽覺出了一些氣息,自從承襲了靈力,她的感知力好像變強了,也能像習武之人那般不見其人先感其息。


    她連忙附耳貼在門上,隻覺得有人在靠近,不,不止是有人,似乎還有頭靈獸!


    她與赤夜央對視一眼,都不作聲了。


    身後的赤炎似乎有些躁動,一下子湊了上來,唿哧著東嗅西聞,若非赤夜央阻止,它都要吼出聲來了。


    於是倒是外麵那頭靈獸先吼出了聲,聽起來似是頭靈虎!


    難道是炎虎?!


    但有虞長行攪和,又經先前那假炎虎一遭,是敵是友還很難說,薑燕燕看了看赤夜央,便見他也未動聲色。


    廟外人行得很快,不一會兒,便聽他們已到了廟前。


    那靈虎似是要衝進來,被嗬斥了兩句,倒並未破門而入,應是被拽住了。


    隻聽一人問道:“我看這廟怪異得很,確定在此處?”


    “嗯,我能感覺到靈粉的氣息!”另一人迴道。


    靈粉?!


    薑燕燕渾身一震,這聲音……是浮生!


    “等等!”


    外麵那人叫住浮生的同時,赤夜央也拉住了想要開門的薑燕燕。


    緊接著便聽外頭傳來幾聲不同尋常的叩門聲,長長短短聽著似是暗號,卻叫人記不住。


    赤夜央聽了,將薑燕燕拉到身後,隨後將廟門拉開了一道縫。


    他往外看了看,這才開了門。


    一頭白虎率先衝了進來,這迴應是真炎虎了,隻見它躍過赤夜央時矮了矮身子,駐足了片刻,又在赤炎周身繞了一圈。


    接著它才躍到那尊神像麵前,匍匐在地,就像赤炎先前那樣。按理炎虎是高階靈獸,天生桀驁,也不知這尊像到底有什麽神通!


    但薑燕燕眼下沒工夫深究,隻見隨那炎虎身後進來的,除了浮生,還有一高一矮兩個暗黎!


    其中高個子的那個她認得,是暗黎首領!另一個身材嬌小的就不曾見過,但她看著卻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


    那暗黎似乎也在打量著她,如此本有些失禮的舉動,她竟不覺得有何不適,倒是赤夜央黑了臉,跨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


    薑燕燕覷他臉色,連忙打岔道:“啊,原來是一條船上的來了!瞧,我方才拜神拜得不錯吧?這運氣不就來了!”


    誰知她這一開口,那打量她的暗黎頓時激動起來,一下子竄上前,都不顧赤夜央還杵在那兒,就要去拉她的手!


    “靈女!”


    還好這聲叫得及時,差點就挨了赤夜央一掌!畢竟會這麽稱唿薑燕燕的沒兩個,赤夜央臨了才堪堪忍住,看著對方一下子摘下了麵具。


    他倒是識趣,立即讓開了兩步,也沒糾正這稱唿。


    身後的薑燕燕已是驚喜交加,一時都喚破了音:“浮夢!”


    她們同時奔向對方,緊緊相擁在一起。


    “靈女沒事吧?他們都說……都說靈女……”


    浮夢幾乎說不下去,薑燕燕吸了吸鼻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我沒事,這不好好的麽……”


    “怎麽能沒事呢?那麽高摔下去,肯定……肯定傷得不輕!”浮夢抽抽嗒嗒,“可我不信靈女就這麽……我就是不信!但他們不讓我出來尋靈女……我……我差點出不來……嗚嗚……”


    她說到後麵泣不成聲,薑燕燕也不覺淚濕了衣襟,她們就這麽抱頭哭了一會兒,真心實意,令人動容,廟內幾人都未出聲打擾。


    待哭得累了,兩人才漸漸平複了下來。


    薑燕燕看著她手裏的麵具,忽想到赤夜央說的那些關於暗黎麵具的話,一時間神色不定。


    她看了看那暗黎首領,正想著要如何問上一問,便聽赤夜央道:“放心吧,這麵具是假的。”


    她一怔,愕然地看著赤夜央,他能識她心不成!


    “啊,差點忘了還你!”


    說到麵具,浮夢反應過來,捧著麵具遞給那暗黎首領,道:“謝謝!”


    暗黎首領接過麵具,收入懷中,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浮夢倒似是忽想到了什麽,連忙對赤夜央道:“小王君,是婢侍硬纏著他帶我來尋靈女……哦不,側小王妃的……”


    “就喚靈女吧。”赤夜央忽打斷了她。


    “呃?”浮夢愣了一下,與薑燕燕麵麵相覷。


    赤夜央卻渾似不覺,看著她靜待下文,浮夢被盯得心裏發毛,這才將原來的話又接上,道:“哦……是!就……他……他是被逼的,您不要怪罪他!”


    “哦?”赤夜央睨了暗黎首領一眼,“本君倒不知,有誰竟還能逼得了他!”


    浮夢見他不信,有些急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求饒:“小王君恕罪!”


    隻見那暗黎首領向她看來,但他戴著麵具,也不知是什麽神情。


    赤夜央見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抱臂道:“那不怪罪他,就隻能怪罪你了!”


    浮夢露出了驚恐之色,看了看薑燕燕,忙道:“都是婢侍的錯,與旁人都不相幹,要罰……就罰婢侍一人!求小王君開恩!”


    赤夜央挑眉:“怎麽,本君看著很喜歡牽連麽?”


    接著他目光掃向那暗黎首領,幽幽道:“那本君還真就要牽連了!”


    浮夢一個激靈,立刻磕起頭來:“求小王君恕罪!”


    薑燕燕看在眼裏自是心疼,但赤夜央始終黑著臉,她一時也摸不清他的意思,手指不自覺地就絞弄到了一起。


    便見赤夜央眉頭一皺,忽拉過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分開,爾後十指緊扣,轉而對浮夢道:“那就罰你以身相許,指給他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廟內一時鴉雀無聲。


    浮夢張了張嘴又沒出聲,漲紅了一張臉,看了看薑燕燕,神色變了幾變,又偷瞄了那暗黎首領一眼。


    薑燕燕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這傻丫頭不會是動了心吧?


    這迴那暗黎首領倒是開口了,跪在赤夜央麵前,道:“命不由己,無以為家!”


    赤夜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歎道:“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暗黎首領磕頭道:“求小王君收迴成命!”


    “罷了,”他對上薑燕燕眸中的波濤洶湧,“本君說笑的,都起來吧!”


    浮夢看了看那暗黎首領,垂頭愣了一會兒,直到聽他磕頭謝恩,這才如夢初醒,也跟著磕頭道:“謝……謝小王君!”


    薑燕燕急忙去扶她起來,誰知剛碰到她的手臂,卻見她瑟縮了一下。


    “你受傷了?”


    薑燕燕心裏一緊,不顧她閃躲,硬是拉開她袖子一看,隻見上麵有幾道鞭痕,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薑燕燕看得一顆心揪作一團,當即就紅了眼眶!


    浮夢連忙掙了掙將手臂藏到身後,道:“是我想逃出去,壞了宮中規矩……我皮糙肉厚的,沒事!真的!唉,唉呀!靈女別哭啊……”


    她慌了手腳,想要為薑燕燕抹眼淚,又恐她看到傷痕更難受,一時無措。


    這黎宮,還是那個吃人的地方!


    薑燕燕心中暗啐,她不忍浮夢擔心,稍稍睜大了眼睛,憋住了淚。


    她想要淳於妁替浮夢看看,但身份有別,她們又不對付,想來她必是不願的,這便下意識看向赤夜央,卻正撞上他的視線!


    她心裏一動,他這是看了她多久?


    便聽他忽道:“淳於醫官,替浮夢瞧瞧。”


    淳於妁一頓,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她那都是皮外傷,隻是疤痕可怖,倒是小王君,那麽重的內傷,該再讓微臣好好瞧瞧才是!”


    “小王君受了重傷?”那暗黎首領語氣一緊。


    浮夢在一旁連連擺手:“那……婢侍不礙事的,還是先替小王君看要緊!”


    赤夜央卻指了指寒夏和浮生,對淳於妁道:“他們也有勞淳於醫官了。”


    然而幾人心思各異,一時都沒動彈。


    赤夜央掃了他們一眼,沉下臉來:“還不快去?”


    他板起臉來的樣子自帶一種威壓,叫人忍不住就想服軟,他們自是都不敢忤逆,立刻應聲跟著淳於妁去了角落裏。


    薑燕燕料想他應是要與那暗黎首領說些什麽才支開他們,剛也想識趣走開,被赤夜央拉住,指著對角的位置,道:“你扶我去那兒坐會兒。”


    薑燕燕不作他想,當即便扶著他過去,那暗黎首領也跟在旁邊。


    不料赤夜央坐下後,又拉她也坐了下來,往她身上一靠,道:“再讓我靠會兒。”


    他的聲音有些發悶,語氣頗為不同尋常,薑燕燕捉摸不定,有心問上兩句,但他已與那暗黎首領講起了這一路的遭遇,他們時不時還會討論兩句,叫她有些插不上話,便就作罷了。


    赤夜央本就言簡意賅,又撿了要緊的說,一點不廢話,很快便已與那暗黎首領互通完了有無。


    而當他得知災銀已運達,看上去似是舒了口氣。


    臨了,他沉吟片刻,問了句:“父王著你來尋本君?”


    暗黎首領默了默,迴道:“並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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