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樓聽令,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神京血桂,麵見陛下。”


    前來領地宣旨的傲太監,麵白無須,看不出年紀,但是雙目精光四溢,隱然擁有某種可怕的力量。


    此刻唐樓已經是修行者境界,但是麵對宣旨的太監,仍舊心存忌憚,顯然對方是遠遠淩駕於修行者之上的神通者,乃至大神通者。


    “唐城主,請接旨吧!”


    傲太監讀完聖旨,將黃絹卷起,舉起唐樓麵前。


    唐樓雙手接過聖旨,神情恭敬,“謝君恩!”


    一旁的趙惟正,帶著幾位隨從,捧著幾塊蓋著紅布的木盤,送交到傲太監麵前,“上使遠道而來,區區謝禮,不成敬意。”


    傲太監眼皮動了動,身後隨侍的小太監們,將木盤上的禮物手下,他本人束手站著,始終不動。


    “唐城主,老身有句忠告,聖旨上如何說,你最好照辦!”


    唐樓神情恭敬,“陛下金口玉言,是我等臣子做事的圭臬。”


    “嗯,是個懂事的人,但願你能心口如一。”


    傲太監宣讀完聖旨,更不做停留,帶著隨從的太監們,手持天使節杖,離開南風城。


    “看來我要親自去神京一趟。”唐樓拍拍手。


    雖說當今大唐朝廷衰敗,可那也是相對以前而言,破船還有三斤鐵,若論綜合實力,朝廷能碾壓世間九成的藩鎮。


    單看派出來宣旨的太監,就最起碼是神通者,可見大唐皇室的底蘊深厚。


    如此深厚底蘊,可不是一時半會滅亡的。


    趙惟正心知不妥,畢竟目前南風城乃至整個西北地區,興亡安危都係於唐樓一身,唐樓若是出事,新生的南風城政權將轉瞬覆滅。


    可是,從聖旨上看,小皇帝對冊封藩鎮的事情無比重視,唐樓必須親身前去,方能顯出誠意。


    “屬下便舍命陪君子,去神京走一趟,血桂明月,我早已心怡許久。”


    神京的萬年血桂,全天下隻此一棵,被皇家壟斷,平民百姓根本無從見識。


    今年小皇帝一時興起,要在血桂樹下評定六個藩鎮候選,那是必將是血瓣滿枝,月光如雪的清冷景象。


    八月十五很快到了,家家戶戶散發月餅香味,各種炒製餡料的味道混雜,散布到空氣中,籠罩大半個神京。


    唐樓和趙惟正,帶著一隊百餘人的隨從,迎著中秋時節,進入神京城內。


    血桂本不在皇宮範圍內,但是曆代大唐皇帝,為了獨斷欣賞血桂,特地圈地建園,打造一個獨立於皇宮的西園,將血桂圍在中央,禁止外人入內觀看。


    此舉是為暴政,從那以後,淒美絕倫的血桂,花開時節漫天血雨的景象,隻存在口口相傳的故事中,再無外人能見識到。


    此次小皇帝在西園設宴,會見六位候選藩鎮,恰逢中秋佳節,也是一年當中,血桂開得最燦爛的時分。


    唐樓拿出聖旨表明身份,被允許進入西園,踏入園子開始,身邊就被奇異的香氣圍繞,那是一種淒迷的香味,若即若離,卻有纏綿悱惻始終不絕。


    再往前走幾步,香氣越發濃鬱,唐樓抬頭看到,那傳說中的萬年血桂。


    “城主,這萬年血桂珍貴無比,屬下也是沾了您的光,才能見到這稀世奇珍。”趙惟正看著血桂的樹冠,恰似無數血滴凝結,聚成滿枝滿頭的血玉花瓣,看上去淒美如夢。


    “這顆血桂年壽已過萬年,世上隻此一棵,相傳曆代皇帝都想要取下枝條,或扡插成株,或移植育苗,可最終都失敗了。”


    趙惟正看著血桂,口中不斷讚賞,將這棵奇樹的種種奇聞趣事,向唐樓一一說來。


    突然,一個女聲從旁邊傳來。


    ”血桂樹,之所以被皇室寵愛,不是因為品種珍稀,也不是因為花瓣淒美,而是因為這顆樹的分支側芽,不管是移植還是嫁接,都不能存活,隻有依靠本體才能生長壯大。


    因此,萬年血桂,又被稱為忠樹。”


    唐樓迴過頭去,心中奇怪,西園中的女子,最多就是侍奉的宮女,怎麽可能有如此見識和氣魄。


    說話的女子,慢慢走過來,隻見她身穿一身武將鎧甲,頭發束起,除了一根黑帶外,別無其他失物,星月般醒目的雙眼上,兩根細長劍眉高高揚起,顯得英氣十足。


    “西園來的新人,在今天這個時候出現的,隻有六個節度使候選,其他四個我都見過,你必定是唐樓了。”


    唐樓當即猜出眼前女將的身份,連忙還禮,“霸將軍,久仰久仰!”


    聽得唐樓的客氣話,女將,也就是霸月禪似笑非笑,眼神玩味看著唐樓,“我對唐將軍也是久仰,不過這次的節度使名額,我要定了,希望唐將軍不要失落。”


    “霸將軍說笑了,這次名額,已經是我囊中之物,uu看書 .uukanshu 何來失落?”唐樓在場麵交鋒中,展現出寸土不讓的氣概。


    霸月禪哈哈笑道,“有次豪情,才配和我爭上一爭。”


    唐樓看著眼前英姿煞爽的女將,心裏奇怪,此女生就美人臉,可行為處事,都豪爽得近乎男子,實在讓人無人心生邪念,反而產生同等交談的心理。


    “時間不早,我先是賠了。”


    霸月禪走後,趙惟正看著她的背景,神情複雜說道,“此女是元赤樓推薦的,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那是當然,元赤樓看上的人,怎麽可能是草包?”


    “隻是這天下,早已吃過牝雞司晨的苦頭,先前是女帝,現在又跳出個女將軍,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禍事。”


    這個時空的大唐世界,有好幾場大劫,其中就有某位公主登基為皇,以女子之身執掌江山權柄,被人稱為女帝。


    女帝在位,雖然有皇家宗室支持,掌握天下兵馬,卻被內外大臣多番謀劃,企圖推翻女子為皇的醜聞。


    於是,女帝大肆殺戮,在位期間,朝堂官員去了大半,許多部門都近乎癱瘓,因此被稱為“女帝劫”。


    幸好女帝英年早逝,將皇位傳給侄兒,總算皇嗣歸正。


    可是女帝劫三字之下,涵蓋的腥風血雨,讓無數文人不寒而栗,生怕會重蹈覆轍。


    趙惟正的家族,便是在女帝劫中衰敗下來,不管是家中藏書,還是族譜中記載的寥寥字句,都透露出那場驚天劫數的可怕。


    因此,趙惟正見到霸月禪的第一麵,都隱約有些排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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