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韜朝後邊看了一眼,客棧後邊有個小門直通後巷,後巷兩側高懸著兩個大白燈籠。


    豔紅色的燭光在白色的燈籠紙內不斷搖曳,看起來還有毛骨悚然。


    陳靖韜伸手指了指燈籠,“掌櫃的,為什麽掛著白燈籠?”


    在這個時代,喜事用紅燈,白事用白燈,早已成了眾所周知的習慣。


    而正也是白燈籠的特殊性,如果不是辦喪事的話,很少會有人懸掛,畢竟平白無事掛白燈籠,實在有些晦氣。


    可如今客棧後巷掛著白燈籠,可卻不見客棧中人披麻戴孝,顯然並非是在舉辦喪事,難不成這老板不怕忌諱麽?


    掌櫃順著陳靖韜的手指看去,旋即低下身子湊到陳靖韜身邊,壓低著聲音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客棧經常死人,懸掛白燈也是為了讓亡靈看清路,莫要亂跑,省得變成孤魂野鬼。”


    掌櫃的聲音很低,感覺就像是在說悄悄話,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到。


    然而就是這樣細若蚊蠅的聲音,卻是將陳靖韜和嘉山道人驚得後背發涼。


    嘉山道人更是警惕起來,悄悄後退半步,做出隨時可以反應的姿勢。


    畢竟這客棧經常死人的話語,實在讓人感覺它就是個黑店。


    不過仔細想一下後,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這老板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當得起黑店老板的模樣。


    就他這小身板,感覺連一個壯碩一些的女子都打不過,要是他開黑店,保準早就被反殺了。


    掌櫃的不知道嘉山道人的想法,隻是繼續開口道:“兩位客官既然能看出這店陰氣重,想必也是修煉之人,我也不妨明說了。”


    “這店鋪的風水非常奇怪,陰氣很重,當初為了能正常營業,我才請來了風水師看格局,隻可惜,據那位風水師說,這客棧的格局很難改,甚至可以說是沒法改,要麽我停止營業搬出去,要麽就隻能維持現狀。”


    掌櫃的歎息一聲,“可我實在是舍不得這營生,畢竟家裏上有老母下有妻兒,若是沒有點賺錢的營生,實在活不下去,而這客棧也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掌櫃無奈的搖搖頭,若是可以,誰又願意守著這樣一個邪乎的店鋪呢?都是生活所迫罷了。


    頓了頓,掌櫃的再度開口道:“那風水師知道我的難處,也並未勸說我一定要搬走,隻是臨走前還給了我幾個符,讓我自己拿一個,其他的分發給店裏的夥計,再在門口貼上兩個,還跟我說,隻要有這符在,我和店裏的夥計也就沒什麽安全問題了。”


    說著,他指了指店鋪大門,“諾,貼在門上的就是那兩個。”


    陳靖韜和嘉山道人同時轉頭看去。


    此時客棧大門依舊是敞開著的,大門的左右兩邊,各自貼著一張符。


    經過風吹雨打,那兩張符都看起來都有些腐朽了,不過還依舊堅挺的貼在門上。


    掌櫃的繼續說道:“那位風水師還說了,這符千萬不能揭下來,否則後患無窮!”


    陳靖韜和嘉山道人對視一眼,順手抄起櫃台上的油燈,走到大門前仔細看了眼那兩張符。


    令二人驚訝的是,這兩張符的符頭竟然是天師府的符號,也就是說,這符是天師府的符。


    這也就是說,那個風水師應該約也是學過道家符籙,否則不會這樣畫的。


    陳靖韜和嘉山道人再度對視一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轉而繼續迴到掌櫃身邊。


    “那風水師還說什麽了?”嘉山道人再度開口詢問。


    掌櫃的繼續開口道:“他還說,這個地方會一直死人,如果陽氣不夠的人入住客棧,就會因為這個地方而死。”


    頓了頓,他掃視一眼,再度保證周圍賓客沒有聽到後,這才開口,“他說死人的原因有兩點,一個是這裏的陰氣實在濃鬱,重得出奇,一旦被這些陰氣衝撞,體質差的人或者陽氣不足的人就會直接死亡。”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裏的怨氣怨靈很多,它們都要找替身。”


    “那位風水師說,這個叫縛地靈,它們需要一個死人作為替身,替代自己留在這,它們才能離開這裏進地府轉世投胎。”


    “也正是那些陰氣和縛地靈的存在,導致對客棧的影響非常大。”


    說完,掌櫃的悠悠的歎息一聲。


    剛開始的時候,他碰到死人還是非常害怕的,可如今就已經覺得稀鬆平常了,畢竟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好在客棧開了這麽久,在這死的人,他們的家屬朋友都並未找自己麻煩。


    畢竟能被陰氣衝撞死,或者被縛地靈當做替身的,大多都是身體很差的那些人。


    這些人突然猝死,其他客人也隻會覺得他是他們自己的毛病,不會聯想到客棧。


    嘉山道人眉頭緊鎖,再度問道:“那現在是沒有其他辦法?那位風水師的建議是什麽?”


    掌櫃的無奈點點頭,開口道:“那位風水師說,我要是想掙錢,一定要初一十五燒紙,同時最好還能跟殯葬合作,隻要這裏死人了就跟殯葬的說,讓他們過來抬屍體了。”


    這麽久過來,他一直按照那位風水師的話來辦事,生意的確是十分火爆,而且也很少惹上什麽麻煩,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


    聽著掌櫃的話,嘉山道人側頭看了眼陳靖韜。


    然而此時陳靖韜卻是陷入了沉思。


    此時的他對死不死人的事情並不是很關心,更在意的是那位風水師的身份。


    按照掌櫃的所說,那位風水師涉獵麵極廣,好像什麽都懂一些,比如生意上的事情,懂得告訴老板要跟別人合作,還有風水上的事情,也能一點就透的說出這裏的風水格局,同時對符籙顯然也有很深的研究,給掌櫃的和店裏的夥計畫上幾張符,就能保他們這麽久的平安。


    陳靖韜相信,如果沒有那幾張符,恐怕這掌櫃的和店裏的夥計都活得不長久。


    畢竟哪怕是正常人,也經不住這麽重的陰氣侵蝕,如果沒有符護著,早就死完了。


    很顯然,那幾張符的作用實在不小。


    嘉山道人似乎看出了陳靖韜的想法,也思索了一番,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影,旋即對著掌櫃的開口問道:“掌櫃的,那位給你看風水的風水師,是不是臉上還有一個痣?就在臉頰上,而且他的牙齒時不時並不是特別整齊?”


    嘉山道人說話同時,伸手在臉頰上指了指。


    那掌櫃的一看,整個人頓感驚訝,掃視著嘉山道人,詢問道:“正是,客官難不成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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