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曉曉的顧全大局讓楊朔有些心疼,想想也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


    “主子,熱水來了。”春和敲門,在外麵叫了一聲。


    楊朔出去把水接了,又跟春和交待了兩句。


    “過來泡泡腳,解解乏。”說著讓翁曉曉坐下,就要給她脫鞋襪。


    “你先將就這熱水泡泡手,我給你抹點藥膏。”翁曉曉把楊朔的手先按進熱水裏泡了一會兒,因為有裂口,不敢搓,也不敢泡久了,擦幹後才起身去包袱裏拿來藥膏和紗布。


    “這麽一大盆水,我們一起洗唄。”


    幾天沒洗漱,楊朔怕自己腳太臭,不好意思脫鞋襪,但是這難得的溫馨機會,他又實在不願拒絕。


    於是,倆人麵對麵坐下,兩雙腳都泡了進去,擠在一起挨挨擠擠著。


    翁曉曉抓著楊朔開裂的手指輕輕塗抹上膏藥,再吹上一吹,像對待藝術品一樣專注虔誠。


    他自己都不忍直視的雙手,卻得佳人如此溫柔以待,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垂眸看著媳婦的俏臉,眼神溫和如水。


    得妻若此,夫複何求!


    “你手剛包好,別動,我來便是。”翁曉曉彎腰擦好自己的,穿起鞋襪,才走過來給楊朔收拾。


    “迴去歇著吧。”


    夜已經深了,不忍分開也得分開。


    楊朔沒說話,把人緊緊抱進了懷裏,很想就這麽不管不顧地帶她遠走他鄉,再不管那些紛紛擾擾的俗事。


    可是,祖父跟二叔還停在外麵沒有入土為安,楊家軍的眾多兄弟也在前線等著他迴去......一邊是家國責任,一邊是情愛,他沒得選,隻能先把家國扛在肩頭,情愛藏進心裏。


    翁曉曉緊緊抱住楊朔的腰身,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可現在不是沉溺溫柔鄉的時候,隻是抱了片刻,翁曉曉便率先鬆開了雙手。


    伸手平整一下楊朔的衣袍,“你也不是鐵打的,快去睡吧,能跟你說說話,知道你安好,便不虛此行。”


    “我讓驛丞準備了車馬,你坐車迴去,不必急著趕路。”


    隻要上了心,楊朔也是極為細致的一個人,“也好,那明早我就不跟你辭行了,咱們侯府再見。”


    “你以翁曉的身份過來吊唁一下便是,後麵就女裝跟在母親身邊吧。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穿裙裝的樣子。”


    “來日方長。”翁曉曉笑著把人推了出去,這樣你來我往說個沒完,一晚上都甭睡了。


    房間本是相鄰的,但楊朔一步三迴頭,隻等翁曉曉吹熄了燈,才邁進自己的屋子。


    天剛擦亮,平安便來敲門了,翁曉曉穿戴齊整,背上包袱,便走了出去,既然要悄悄離去,便早早出發為好。


    ......


    進京休整一天後,翁曉曉便收到了楊家的報喪。


    換上素服,叫上德寶,二人一同去了侯府吊唁。


    他們到的時候,定北侯府紅漆大門敞開,白色燈籠高掛,已有不少賓客上門了。


    大堂中央一左一右擺放著兩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棺蓋及四周都有描金花紋,莊重、華貴。


    在棺材前麵,擺放著一張大供桌,擺有牌位、香案、蠟燭、三牲及各色供品等。


    靈堂,圖片來自互聯網


    楊朔身為長子嫡孫,全身斬衰裳,打頭跪在草席上。(斬衰裳用每幅(二尺二寸為一幅)三升或三升半(八十縷為一升)的最粗的生麻布製作,不縫邊,簡陋粗惡。)


    他身後應該就是二叔家的幾個堂弟了,也是全身重孝。


    祭拜,孝子叩頭還禮。


    一套禮儀完成,翁曉曉才跟楊朔對視了一眼,相互點點頭,以示安好。


    翁曉曉剛走到靈堂門口,便見一位管事小跑著進來迴稟,“大公子,宮裏有旨意來了,是皇上身邊的李總管。”


    “擺香案,接旨。”


    楊朔起身,領著家裏所有的男子走了出去。


    不僅有旨意,還是李總管親自宣讀,這場麵千載難逢,在場的賓客也都趕去看熱鬧,翁曉曉也不例外。


    唿啦啦跪了一院子各色人等。


    李盛不管旁人,見楊家人都到了,便清了清嗓子,打開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北侯楊程安勞苦功高,為國捐軀,特追封為一等衛國公,爵位世襲罔替,由長孫楊朔承襲,欽此!”


    “臣,領旨謝恩!”


    李總管手舉著聖旨卻沒有交出來,“皇上口諭,老國公停靈二十一天出殯,七七之後,大將軍出征。”


    “臣,謹遵聖旨!”


    雙手把聖旨交給楊朔,“聖上讓老奴代為祭奠老國公,將軍帶路吧。”


    “李總管,請。”


    楊朔畢恭畢敬接過聖旨,交給二叔公去安置於祠堂,親自領著李總管去了靈堂。


    ......


    人群裏議論紛紛,各自散去。


    翁曉曉則跟著在二門處接應她的春霞進了後院,換上女裝後進了靈堂的後堂。


    “夫人。”翁曉曉給鄭榕見禮。


    一身素白裙裝的翁曉曉更顯得俊逸出塵,鄭榕連忙把人拉了起來,悄聲說道:“你這孩子把自己折騰的又瘦了,不過,我要謝謝你,在朔兒最需要親人的時候給了他關愛。”


    翁曉曉靦腆一笑,“嬸嬸可還好?”


    鄭榕經曆過喪夫之痛,那種傷心她感同身受,“唉,剛抬迴去,實在撐不住了。”


    臨終未見一麵,那種傷感可想而知,翁曉曉麵露悲戚地點了點頭。


    “你嬸嬸理不了家,正好幫我分擔分擔。”


    “有需要之處,夫人吩咐便是。”翁曉曉進後院便是來幫忙的。


    鄭榕拍了拍翁曉曉的手,“本來有禮部的人支應著,不用我們太過費心,但聖旨下達,怕是各府女眷來吊唁的也少不了。”


    “很多規矩我都不懂,那些人我也不認識,您看我能做些什麽?”


    這話倒令鄭榕有些為難了,翁曉曉未嫁進來,還算是家裏的客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插手,即便是管理下人,也名不正言不順。


    “這位是?”


    鄭榕的思路被打斷,忙拉著翁曉曉給來人介紹道,“這便是朔兒的未婚妻。”


    又迴頭給翁曉曉介紹道,“這是忠信候夫人,你們姑母。”


    “見過林夫人。”翁曉曉福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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