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朔跪地啪啪啪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招唿春和跟近衛過來,把車拉迴了自己的陣營。


    然後走到顧延慶跟前,抱拳致謝,“分屬兩軍,敵我分明,但先生此番送迴的義舉,楊朔銘記在心,多謝。”


    顧延慶翻身下馬,虛扶了一把,“師生一場,不必在意。真不希望他日,你我也要上演這生死別離。”


    楊朔後退一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我不懂先生投身叛軍是圖什麽,隻為了當年的顧府?”


    提到顧府,顧延慶收斂神色,“顧家並沒有反心,隻是招了帝王的忌憚,便被抹去了以往的所有功績,成為人人責罵的罪人,憑什麽!”


    “那先生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不正好印證了顧家的野心?”


    他隻是無從選擇地姓顧,顧家除了罪名,沒留給他半點好處。若無拓王的救助,他活不到現在,幫拓王隻為了報恩,當然也為了心中的不甘。


    “拓王鎮守邊關十餘年,說削藩便削藩,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沒有活路。”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削藩來加強中央集權這是大勢所趨。”


    顧延慶笑笑,他自然明白大道理,日後拓王奪了天下,照樣會削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們隻是立場不同而已,沒什麽對錯。”


    怎麽以前就沒看出先生的一身反骨?


    “你跑到這裏,就不管他的死活了?”楊朔戳心地問道。


    提及痛處,顧延慶的心顫了顫,京城的人,他暫時鞭長莫及。之所以抗爭,自然也是為了日後能跟她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聽說你定了親,想必也是兩情相悅吧,那你能為了她不上戰場嗎?”


    顧延慶知道楊朔重情重義,肯定親,必然是遇到了真愛,這種情感,他最明白。楊朔戳他的心,他自然是要還迴去的。


    可對楊朔來說,這點反擊算什麽。


    不是翁曉曉不值得他放棄什麽,可如果他都不是他自己了,也就更不配得到翁曉曉的愛。曾經困惑他的問題,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他們如今一兵一賊,立場不同,誰也不可能三言兩語地說服對方。


    “你可否想過,若是能早幾日趕過來,會不會有什麽不同的結果?”


    一根釘子插進去,總會有裂痕的。


    “馬革裹屍是楊家人的榮耀!”楊朔自然明白先生的攻心術,不管自己心裏如何想,決不可能在如今的敵人麵前暴露半分。“先生還是想想日後該如何收場吧。”


    顧延慶撇撇嘴,“成王敗寇,曆史都是勝利者來書寫的。楊朔,他日戰場見!”


    楊朔抱拳,“學生不會讓先生失望的,告辭!”


    昔日的師生,曾經的情敵,如今隻是戰場上的敵手,再有相惜之情,到底不同路。


    雙方兵將弓箭相對,隻等首領一聲令下,便要有所動作,但顧延慶率先收了兵,轉身離開。


    楊朔更沒有戀戰的心思,隻想趕快護著祖父、二叔迴去。


    ......


    平安慌張地跑了進來,“主子,西北的消息都傳瘋了,說,說侯爺跟二爺都殉國了......”


    “當真?”翁曉曉噌地站了起來。


    “當真。”


    “將軍在何處?”


    “我特意去打聽了一番,將軍早去了西北,隻是先去解了涼州之圍,沒趕得上救人。”


    翁曉曉扶著桌子坐下,她還沒有見過定北侯的麵,但是下聘時見過楊朔二叔,那是一個很疼愛楊朔的人。他們兩個一起走了,楊朔心裏怎麽受的了!


    “是將軍親自送侯爺他們迴來嗎?”


    “是,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春霞,你去侯府陪著夫人。平安、順遂,我們現在就出發迎侯爺迴家。”翁曉曉此刻隻想陪在楊朔身邊,雖然他可能已經過了最難熬的階段。


    “主子,朝廷也派了人相迎的,估計都已經出發了。”


    “不管,各迎各的。順遂定個路線出來,平安去準備幹糧。”等楊朔一行迴來後,她怕是難有機會跟他獨處的,她必須在迴來前跟他說說話。


    人不輕狂枉少年,總是要做出些無畏的事情才配擁有轟轟烈烈的愛情。


    見翁曉曉主意已定,平安順遂也不再勸說什麽,各自離開去安排。


    “主子,我還是留在您身邊照顧吧。”


    翁曉曉拍了拍春霞的胳膊,“夫人那邊需要你去報個信兒。”


    春霞紅著眼圈點了點頭,不讓跟去是主子心疼她呢。如今這天氣,騎行在外,不一會兒就能把人凍僵了。


    “我去給主子準備厚衣服。”臨出門,春霞又迴頭看了看翁曉曉,歎了口氣,這倆人的親事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呦!


    翁曉曉可沒功夫唉聲歎氣,她起身收拾好隨身的包袱,重點查看了一番包裏剩餘的藥品,楊朔估計用得著。


    兩刻鍾後,三匹快馬便出了西城門。


    平安在前,順遂墊後,除了吃飯、睡覺,他們一路疾馳、馬不停蹄。


    ......


    “主子,等會兒讓我來趕您那輛車吧。”春和看看楊朔拿著餅子都發顫的雙手,再次勸說道。


    涼州知府還算有心,送來了兩具上好的楠木棺材,楊朔客氣幾句便收下了,雖然迴京後還要重新入殮,但楊朔一點也不想委屈了他們。


    棺材高大厚重,又特意趕製了兩輛超寬超大的馬車才勉強裝下,又各選了四匹耐性好的馬來駕轅。


    一手拉著兩匹馬的韁繩,還得讓四匹馬步調一致,是個高難又艱辛的技術活。


    楊朔責無旁貸地駕駛著定北侯那輛車,另外一輛就是春和、景明倆個在輪流駕馭。


    “不必,你們兩個也不輕鬆。”楊朔吃完東西,接過水壺喝了兩口,“趕緊眯一會兒吧,不用管我。”


    將軍是在用疲勞來麻痹痛苦,這份苦,他們誰也替不了。


    春和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報告將軍,有三個人要見您,打頭的叫翁曉。”


    “誰?在哪兒呢?快請過來。”楊朔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傳令兵還在遲疑先迴話還是先請人呢,楊朔已經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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