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音睜大眼睛看著霍齊琛,被他那句“這個角度看你最順眼”給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在心裏對自己說:算了,這位大佬本來就時不時腦子犯抽,邏輯思維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不定期發瘋。


    正常人沒誰會用這個姿勢造型來談心,但霍家大少原本就不是正常人。


    心頭如是思索著,黎晚音合了合眼睛,接著便開口,用格外真誠且認真的語氣說:“霍總,我有時候覺得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黎晚音的令霍齊琛眉峰微抬。他低眸自上而下地瞧著她,片刻方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對你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黎晚音:“可是霍總,人性很複雜,每個人都有劣根性。你對我好,最初的時候我還會受寵若驚,會感激你,可時間一久,我隻會習慣成自然,把你對我的好當成理所應當的事,恃寵而驕,分不清東南西北。”


    霍齊琛很輕地勾了勾嘴角,緩慢道:“黎晚音,有件事我希望你始終明白。”


    黎晚音不解:“什麽事?”


    霍齊琛沉聲道:“我對你好,並不是我有多麽的善良寬容大度,而是你自己本身就足夠優秀”


    黎晚音聽後詫異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驚愕地說:“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身的價值。”霍齊琛凝視著她精致清麗的容顏,以指腹緩慢從她的臉頰摩挲過去,勾勒出她鼻梁的形態,再輕撫過她嫵媚的眉眼,道,“你現在得到的一切,並不是任何人的施舍或恩賜,而是你自身價值所匹配來的等價饋贈,是你本身就應該擁有的。”


    他的話聽起來頗為複雜,繞來繞去讓黎晚音摸不著頭腦。


    她很輕微地皺了皺眉頭,望著霍齊琛的眼睛,思考好片刻,才稀裏糊塗地說,“霍總的思想境界太高了,我悟不透您話裏的真諦。”


    霍齊琛聞言,眉眼間的神色裏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況味,懶散道,“說簡單一點,就是我想告訴你,當你從我身上獲取到利益或者好處時,我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感激我,而是去感激你自己。”


    黎晚音一下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他。


    霍齊琛繼續道:“你說我對你太好,會讓你恃寵而驕,這在我看來並不是件壞事。如果我的付出能讓你有驕縱任性的資本,這是我的榮幸。”


    霍家大少爺話音落地,黎晚音先是怔了幾秒,而後便沒忍住,低低地噗嗤笑出一聲。


    霍齊琛眯了下眼睛,伸手在她小巧精美的下巴上輕輕掐了把,低頭輕聲斥道:“我跟你正經說事,你反倒在這兒嬉皮笑臉,好大的膽子。”


    黎晚音笑了好一會兒,等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後,才終於重新抬起眼簾望向霍齊琛。


    她嘴角的笑意依舊不減,可不知為何,鼻頭卻有些澀澀的酸意。


    黎晚音注視著霍齊琛深黑漂亮的眸,忽然抬手輕輕捧住他冷白色的英俊臉龐,揶揄道:“霍總,聽您老人家繞了半天彎子,我終於聽明白您是什麽意思了。您這是要放任我對您的好習慣成自然的心理,鼓勵我恃寵而驕呢?”


    霍齊琛略微思索了幾秒鍾,微微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認可:“也可以這麽理解。”


    黎晚音端詳著眼前男人的麵容,半晌,她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霍總,我職業病犯了,別怪我陰謀論,您的這種行為真的很像那種霸道總裁文裏的偏執男主角,故意用盡所有手段把女主角寵得驕縱任性無法無天,長此以往,女主角習慣了男主角的庇護和寵愛,聚會徹底淪為男主精心豢養的金絲雀,被折斷了雙翼,離開了男主就無法獨立生存。”


    說到這裏,黎晚音稍微停頓了一下,往霍齊琛湊得更近,質問問:“你該不會也想用這招來對付我,然後把我永遠囚禁在你身邊吧?”


    霍齊琛輕輕挑了下眉,盯著她,眼神不明,意味深長道:“我倒確實希望你能成為我一個人的金絲雀,隻服從我,隻取悅我,世界裏隻有我,眼中心裏都隻有我。”


    霍齊琛稍稍頓了下,指尖勾勒過黎晚音纖細優美的脖頸線條,“可是,你覺得會有這樣一天嗎?”


    黎晚音和他對視數秒鍾,而後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淺笑,搖頭:“不會。”


    意料之中的迴答。


    霍齊琛淺淡地莞爾,柔聲道:“的確,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喜歡乖順柔媚的金絲雀,可我卻想要我的小鳥,永遠獨立自信,張揚耀眼。”


    黎晚音看著霍齊琛,忽然促狹地歪了歪腦袋,問他:“霍總,以前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有魅力。”


    霍齊琛懶懶地瞥她一眼,搖頭,散漫應道:“沒有。倒是有人經常跟我說,我是個不要臉的流氓。”


    黎晚音:……


    黎晚音當然知道他話裏話外在陰陽怪氣誰。她被嗆了下,沉吟數秒後,誠懇地說:“古往今來,位高權重者都習慣於以上位者的視角俯視眾生,對大部分身居高位的人來說,予人施舍很容易,予人發自內心的尊重卻很難。您是個另類。”


    霍齊琛瞧著她,忽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輕輕晃了晃,打趣兒道:“你這張小嘴一直不討人愛,換做以前,成天不是罵我是變態就是罵我是色魔。最近倒是稀奇,變著法兒的砸糖衣炮彈。嘴巴這麽甜,怎麽,忽然發現你的新婚丈夫還不錯,準備對我動心了?”


    他這話說出口,一半是玩笑,另一半卻是認真,退一步進三步,拉扯試探。


    話音落地後,霍齊琛便直勾勾地盯著黎晚音,神態眉宇看似輕描淡寫漫不經心,實則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緊張得兩隻掌心都汗濕。


    好獵人往往需要最好的耐心,明知一切急不來,可此時此刻,他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急躁,想要從她口中得到那個期待已久的答案。


    他知道他的黎晚音曾經心有所屬,知道她曾經對另一個男人念念不忘。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得到她的人就好,每天能看見她,聽見她,感知到她就好,可人心總是貪婪,早在許久之前,他便開始得寸進尺肖想她的心。


    他見過她喜歡另一個人的樣子,見過她為另一個人一往情深的樣子,便想要她也用同樣的樣子來喜歡他。


    這不是霍齊琛第一次問黎晚音類似的問題,本以為,這一次的結果依然會和之前數次一樣,被她避而不答。卻沒想到,這一迴,黎晚音給予他的迴應,竟是伸出兩隻纖細雪白的手臂,輕輕抱住了他的脖子。


    霍齊琛眸光微動。


    纖軟的小手從背後攬住他的頸項,將他整個人都略微壓低,而她的唇也順勢迎上來,蜻蜓點水般,輕輕落在了他的嘴角。


    霍齊琛修長的十指驟然收緊,眼底的霜雪在眨眼之間融化殆盡,隻剩下一絲不甚明顯的錯愕和驚異。隨後,便聽見一道輕柔如夢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黎晚音輕輕對他說:“假如我說,我已經動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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