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太後的精神竟然越發好起來,鄭清清看的膽戰心驚,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她就倒下了。


    太後卻安慰道:“清清嗎,不要擔心,人都有自己的去處。”


    鄭清清還是很擔心:“太後,您需要好好保養身體。我還盼著你長命百歲呢。”


    太後伸出手,鄭清清坐到她的身邊:“太後......”


    “你不要擔心我,我已經完成了我該做的事......”


    “我這一輩子,出嫁皇家,成為皇後,和先帝之間也就那麽迴事。我曾經有一個很好的兒子,但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


    “清清,人活一世,之前是家族、門楣、父母親族,後來是丈夫兒子,家族的榮耀,為了在深宮裏活下去.......”


    “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輕鬆了,所有的東西,都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了,牽掛了半輩子的東西好像都沒有了。”


    她撐著床邊站起來:“扶我到窗邊,看看,我聽到了有鳥叫的聲音。”


    走到窗邊,她扶著窗框看著外麵的天:“小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是一隻鳥多好,就能飛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去。”


    “後來才知道,人是變不成鳥的,就像我,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個困局。”


    她側頭看向鄭清清:“清清,你比我好,比我狠心,也比我幸運。”


    鄭清清心頭一跳,下意識的說道:“您,你知道了.......”


    太後看著她,還是溫和的笑著:“你和皇後?我知道,你能夠為自己找到一個靠得住的人,我覺得很好。等到我不在了,你也有個依靠。”


    鄭清清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甚至覺得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太後......”


    “叫我姑母,現在你的親人,是不是也就剩下我了?”


    鄭清清眼眶一熱,眼淚慢慢流了下來:“姑母。”


    太後說道:“清清,好好活著吧,鄭家,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當晚,太後的情況急劇惡化,很快就臥床不起。


    程彰甚至為此罷了一天的朝會,就守在太後的床邊,做足了大孝子的姿態。


    蕭青嵐帶著嬪妃輪流過來侍疾,太後挨個看了自己的孫輩,精神更不好了。


    蕭青嵐在侍疾過後,見了程彰:“太後看樣子,時日不多了,東西都讓內務府準備了,禮部那邊也準備好了,清單送到了我這裏,我看過,沒有什麽問題。”


    程彰臉上掛著疲憊:“好,準備好了就好,太後在鄭家出事後,情況就越發的不好,或許,時候到了吧。”


    蕭青嵐安慰道:“皇上,你這幾日都守著太後,眼圈都熬青了,去休息一會吧,現在裏麵是俞貴人在守著,您放心就是。”


    程彰點點頭:“你也別勞累,還懷著孩子,你也去休息吧。”


    蕭青嵐嗯了一聲,走出慈寧宮,就看到了柳心。


    她正挽著程彰的手,和他一起往紫英殿的方向走。


    看著這二人的背影,蕭青嵐說道:“這個柳貴人,倒是會選時機的。”


    巧玉說道:“她就是鑽了空子,如今宮裏嬪妃不多,她就撿了漏子。”


    “行了,皇上喜歡她,你看著吧,等到柳答應生下孩子,這姐妹二人的位份還得進一進。”


    巧玉扶著她往迴走:“娘娘擔心嗎?”


    蕭青嵐笑了一下:“我擔心什麽?太後一旦崩逝,皇上也得守孝。最少就是一年,這一年後宮沒有新人。等到過了孝期,必然會選秀,到時候新人入宮,自然有人擔心。”


    “我有兩個孩子,該擔心的是孩子的啟蒙吧。”


    巧玉笑起來:“大皇子聰明著呢,等到開蒙,那肯定學的很快。”


    太後沒有堅持很久,四天後,就閉上了眼。


    太後的喪儀早就準備好,內務府和禮部按照規程準備好了東西,程彰親自守靈,蕭青嵐身懷有孕,沒有陪在他身邊。


    守靈現場帶著嬪妃行禮的是現在位份最高的慧妃。


    傅如蘭跪了大半個時辰,起來的時候腰酸背疼。


    等到喪儀結束,傅如蘭也長長的出了口氣。


    太累了。


    等到她歇了兩天,才有精神去看蕭青嵐。


    “我看娘娘臉色不錯,這幾日不吐了?”


    蕭青嵐笑道:“還有一點,不過沒關係,吃點醃好的青梅酒舒服多了。”


    傅如蘭看著桌上白瓷盤子裏放著的梅子,就覺得嘴裏都是酸味:“也不知道當初我怎麽吃的下,現在看著這些都覺得酸。”


    蕭青嵐拿起一顆遞給她:“你還要試試嗎?”


    傅如蘭可吃不消這個東西:“太酸了,吃不下。”


    這時候程顯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過來,抓著傅如蘭的衣擺,問道:“弟弟呢?”


    傅如蘭今日沒有帶著程鄴來,聽到程顯這麽問,說道:“弟弟在睡覺呢,我就沒有帶他過來,大皇子想要和他玩嗎?”


    程顯點頭:“是,帶弟弟來。”


    蕭青嵐對著程顯招手:“顯兒過來,你想看弟弟,我們過去就好,弟弟還小,睡覺呢。”


    程顯頓時來了精神:“看弟弟,看弟弟!”


    傅如蘭也跟著笑:“走吧,去看弟弟去。”


    她希望兩個孩子玩得好,等到以後程顯繼承皇位,她的兒子才有好日子過。


    “走,等會兒鄴兒就該醒了,顯兒喜歡弟弟嗎?”


    程顯很是興奮:“喜歡,弟弟好玩......”


    蕭青嵐看了傅如蘭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喜悅,“鄴兒長得乖巧可愛,顯兒肯定喜歡的。”


    傅如蘭沒有野心最好,如果有,那就不要怪她不講情分了。


    又到一年中秋節,今年的中秋礙於太後孝期,隻是簡單的吃了個家宴。


    蕭青嵐看著天上明月,想到自己才重生迴來的時候,那年也有這樣的圓月,隻是同樣的月亮,看著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程彰走過來,問道:“在看什麽呢?”


    蕭青嵐笑著說道:“看月亮呢。”


    程彰看著那輪明月,笑起來:“人月兩團圓,是好看。”


    程顯繞過桌子跑過來, 一把抱住程彰的腿:“爹,抱,月亮!”


    程彰抱起自己的兒子,心裏被漲的滿滿的,他一隻手抱著程顯,另一隻手,拉住了蕭青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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